《国师笔记》纸花爱吃草

76、虚虚实实

　　翌日正午便听到了联军夜袭蛮军粮草得手的消息，全军欢欣鼓舞。蛮军失了这批粮草，怕是有段时间要挨饿了。
　　这消息是未言告诉我的。
　　昨日他被带出营帐后便不曾回来，今早才被人送回。好在周郁不曾为难他，只是批了个营帐将他关在那里，每日只有正午时分才能与我见上一面，让我确定他安全与否。正午时分正是士卒们休憩的时间，看来周郁是不想被人发现我和未言的存在。
　　昨夜失了粮草，蛮族必定恼羞成怒，今日怕是要有一场恶战。果然，吃过午饭不久，外面隐约有些骚动，想来是蛮军在城外叫阵了。我身处的营帐似乎离士卒们的远得很，平日里途经的人并不多。我出不了营帐，所能得到的外界的消息少得很，只能叮嘱未言多多留心。
　　临近晚饭时分，鸣金收兵。即使隔得老远，士兵们的欢呼声还是传入了我的营帐之中。
　　胜了。
　　我松了一口气，今日压抑的疲惫这才涌了上来，我本想伏在桌案上眯眯眼，没想到竟睡着了。醒来时脑子还是混沌得很，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意味。桌案上的蜡烛已燃了大半，烛火旁坐着一人，正低头专心看着些什么。
　　我惊讶地坐直了身，开口问道，“你何时来的？”
　　周郁却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举着我今日所算的结果皱着眉问我，“为何你认为今夜蛮军不会偷袭？”
　　“不是我认为。”我剪了剪烛芯，烛火又亮了一些，“是我算出。”
　　我知晓他的意思。按照常理来说，今日联军打了胜仗难免放松警惕，士卒们也累了一天，现在正是最为疲惫的时候，今夜夜袭最容易得手。但是偏偏卦象里丝毫没有他们会动手的迹象。想来也是，我们能想到的蛮军也能想到，与其损折人手与严阵以待的联军交战，还不如将联军晾在一边不管不顾让我们白白耗费精力。虚虚实实，才是最难测的。
　　营帐外灯火通明，周郁怕是安排了不少人手，看来蛮军的目的是达到了。
　　“你敢确定？”周郁揉揉眉心，郑重地问我。
　　他仍旧穿着沾满血迹的盔甲，我心中有些触动，淡淡地说道，“我以项上人头担保。”虽说卦象可能有出入，但是我今日反复算了一天，必不会有差错。我知晓这一卦的分量。
　　周郁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而后起身出了营帐。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营帐外暗了下去，但仍有一些移动的光源，那是巡逻守夜的将士。
　　我忽地有些感慨，容麒跟周郁果然是有些不一样的。容麒敢于豪赌，无论是夺取王位，还是登基大典的防御，都透着一股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气度。但周郁则不同，他万事都要有二手准备，无论是将我掳来的计划，还是今夜的布置，都流露出他多疑的性格与事事周全的作风。容麒输得起，但周郁不敢输。不过我知道，他们二人之间无论是谁，都会成为一代明君。
　　夜深了，困倦再次袭来。我将墨髓收好放在枕下，酣然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