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笔记》纸花爱吃草

58、他的选择

　　“边关捷报！”容麒执着一封信函兴冲冲地走进我的书房，“未笙你看，火攻奏效了！”
　　我细细擦拭着桌上的骨牌，无心听他说话，自从前日知晓祭神阁被毁，我便丢了魂，失了魄。
　　他却没注意到我的冷淡似的，依旧热切地告知我战况。我抬眸淡淡瞥了他一眼，他的笑意僵在了脸上。我低下头，继续擦拭着我的骨牌，那场大火中唯一幸存下来的骨牌。
　　至于容麒……想来是连日受挫，此番终于博回一成，才如此欣喜吧。没想到如此骄傲的人，竟也会有像孩童般失态的时候。
　　一国之君踱到我的身侧，讨好似的哄我，“国师能否算出下一战的胜负？”
　　我终于有了些兴趣，抬起头看着他讥诮一笑，答道，“自然可以。”
　　对面的人面上染上喜色，急忙确认，“此话当真？”
　　“可以倒是可以，若你真想将其当作我的遗言的话。”我垂头重新擦拭骨牌，睫毛投下一处淡淡的阴霾，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的脸色一白，“此话怎讲？”
　　我嗤笑一声，抬眸盯着他，“莫非你不知道国师卜卦的代价？”
　　容麒难得一脸茫然。
　　我将骨牌一块块细心地收进玉匣，淡漠地解释，“万事皆有代价。想要知晓天命不难，拿人命去换就是了。”
　　对面的人没了声音，我也懒得抬头看他的反应，将最后一块骨牌装进玉匣，阖上盖子。正想将它藏起，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却突然紧紧扣住了玉匣，我怒气冲冲地望向手的主人，却跌进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不许再算了。”容麒从我手中夺过玉匣，语气不容置疑，“朕不许你这般糟蹋自己的寿命。”
　　我愣了愣，而后嘲讽地眯眼看着他，明知故问，“不算的话，怎么解你边塞燃眉之急？不算的话，怎么保你登基无碍？不算的话，怎么护你国泰民安？不算的话，怎么成为你夏朝的命脉，怎么有这锦衣玉食，怎么有这滔天权势？”
　　一连串的追问让他的脸色难看了许多，我的心中却没有快意，反倒酸楚起来。罢了罢了，终究是摆脱不了这命运的，我认了，伸手去取我的骨牌，不料却拿了个空。
　　容麒手一扬，避开我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道，“朕说不许，就不许。”看这神情，像是较了真的。
　　我收回手，心中有几分触动，犹豫着地问他，“不算……那你的江山怎么办？”
　　他双眉紧皱，草草答道，“这你就不要管了。”说完竟转身准备离开。
　　“陛下------”我忍不住唤了他一声，却想不出下文。
　　他倒是停住了，微微转过头，说了几句话，而后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雪，雪粒借着风势闯进了房内，又融化在炉上，远远望去像是流了泪似的。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雪粒打在我的脸上，脑中回荡着他的那几句话。
　　“没有你，我一样可以平定战乱，一样可以治理好天下。”
　　“若是……我当真没有这能力，那我便认了。”
　　“但用你的生命去换取这盛世繁华，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
　　“未笙……你还是不懂，你在我心中的分量。”
　　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恍惚之间，我好像……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