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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小屋喜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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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的红色为小屋添了不少喜色,院里的枫树似乎也应景地格外鲜艳。
师兄向来是言出必行的人,不过几日,他便筹备好了一切。正巧今日是个难得的良辰吉日,思语一点了头,这亲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宁皓虽一直不满亲事被人抢先,但还是调了许多人手过来帮忙。奇怪的是,这些人虽都是暗卫,但却对嫁娶之事极为熟悉。无论是喜宴的厨子,还是主持婚礼的司仪,甚至是唢呐手和轿夫,都像是平日里做惯了这些事似的。就连上回花巧节为我置办衣裙的花姨也被派来为二人定做喜服。
我向宁皓提及此事,他背倚着枫树,漫不经心地调笑道,“暗卫成千上万,若是没有一技之长,我怎么养得起他们?”
我心中暗暗佩服,他虽说得轻巧,但这种养兵于市的策略实践起来必是有些难度的。万一有哪个人露了馅,后果不堪设想。
大喜之日,我也不会探究这些兵戎之事。接了片枫叶,我将它抵在他的咽喉处,恶狠狠地逼问他,“我也没有一技之长,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谁说你没有一技之长。”宁皓佯装害怕,举着双手讨好道。
我满心欢喜,却想不出来自己的长处,想问又拉不下面子。宁皓见我这幅样子,神秘地勾勾手指,示意我凑过去。我不疑有他,走近一步附耳去听,不料却被他一把抱住,我想要挣脱,他却不放手,“别动,我偷偷告诉你。”
他温热的气息喷在我的耳畔,有些痒痒的。
“你的一技之长就是……”
我又凑近了些去听。
“床笫之事。”
许久才听明白了这四个字,我的脸“轰”地红了,一把推开他,狠狠踩了他一脚,气冲冲地走开了。身后传来他得意的笑声,我磨了磨牙,一挥袖,三根银针飞驰而去。
耳畔顿时清静了。
我也不回头看他,吹吹手指浑身舒畅地向思语的房间走去。那三针,没一两个时辰他动不了。
铜镜前,伊人红妆。
“思语姐,你真好看。”我站在身着喜袍的女子身后,由衷地夸赞道,“师兄真是捡着大便宜了。”
“你这丫头。”思语抚了抚云髻,嘴角带着笑意,“一出了宫怎就这般顽皮,当心容麒将你擒回去。”
听思语一提,我才蓦地发现,自从摘了面具,我的确与以前大不一样了……
“毕竟…….”我勉强笑着,声音中却有无限的苦涩,“毕竟我也只是十八呀。”
思语一愣,而后起身心疼地将我的右手握在她的手心,“好孩子……好孩子,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强忍着不让泪落下,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都过去了。”那些暗无天日的痛苦,那些有苦难言的苦涩,那些身不由己的无奈,那些责任那些重担,都过去了,永不再回来。
“吉时到-------”门外传来司仪的声音,我眨了眨眼,将泪水倒流回去,笑着替思语盖上盖头,扶着她迈过门槛。
历尽心酸,他们终于永远在一起了。看着草堂内正在行礼的二人 ,我方才忍住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又哭又笑。身侧有人递来一块方帕,我惊诧地偏过头,失声问道,“你怎么在这?”此时离方才不过一炷香的工夫,他怎么如此之快便解开了穴道?
宁皓满脸委屈,却答非所问,“夫人下手着实狠了些,我费了好些力气才解开穴道呢。”说着便伸出贼手想搂住我的腰。
我瞪了他一眼,警告他不许在众人面前放肆。虽然早就知晓他的武功甚高,却没想到竟已到了如此的地步。想来为了这身武艺,怕是吃了不少苦吧,我想起他身上纵横的伤疤,满怀怒气的心也不禁柔软了下来。
那厢司仪喊了礼成,这厢的鞭炮声便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未言和子玥两个孩子捂着耳朵四处乱窜。我也有些吃不消,正想伸手掩耳,却不料已有人捷足先登。我知晓是谁,笑着不回头。
喧闹的鞭炮声中,枫叶伴着红纸四处飞舞,真当是美极了。
思语打小便进了宫,与家人早已失了联系;师兄出自名门世家,恐怕容麒早已派人盯着了,若是邀双亲前来,必会暴露行踪。因此婚宴只简单地摆了几桌,邀今日帮忙的暗卫们入席。尽管一切从简,但思语面上的喜色却不减半分。
我抿了口果酒,心中酸酸甜甜的,说不清是什么感受。宁皓坐在我的身侧,也不说些什么,只不停地为我剔鱼刺剥虾壳。起初我还能自然地接受,可到了后来再也忍不住了,仗着桌布的遮挡踩了他一脚,小声抱怨道,“剥这么多作甚?人家可都瞧着呢!”
可宁皓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夹着虾肉送到我的嘴边。我瞪了他一眼,他却丝毫不理会,大有我不吃便不收手的意味。周边盯着的目光越来越多,我的脸颊红了红,一口咬下了虾肉。宁皓这才满意地收回筷子,笑了笑,不急不缓地答道,“不做什么,秀恩爱罢了。”
我被嘴中的虾肉噎住,伏在桌下咳个不停,这下可好,所有人都止住了动作往这厢看,我几乎羞愤欲死,狠狠地掐了一把身侧的人。宁皓似也没想到会变成如此,紧张地帮我拍着背,顺便横了周围的暗卫们一眼。原本寂静下去的喜宴瞬间喧闹了起来,暗卫们扯着嗓子敬酒,我的咳嗽声自然被盖了过去。
半晌,我终于好受了些,坐起了身,脸却依旧是涨红的。邻座的思语掩着面窃笑了几声,我颇为难为情,只好把气全撒在宁皓的身上。
酒过三巡,师兄忽然起身敬酒,朗声说道,“诸位英雄,今日有幸请到你们参与我与夫人的婚事,在下甚喜之。趁着今日的喜气,在下想宣布另一件大事。”
众人皆停著,我也甚为好奇,等着师兄的下文。师兄从思语的怀中抱起异常乖巧的粥粥, “小女至今还未取名,今日我当着诸位的面宣布,我司徒瑾的嫡女名唤司徒忆!”
在场的人大多不明真相,只当是另一件喜事连声喝彩。但我的心中却难以平静,司徒是师兄原本的姓氏,今日师兄宣布将粥粥唤作司徒忆,还是嫡女,看来是打定主意将她视为亲生骨肉了。师兄此举说是为了报恩也就罢了,但思语与孩子无亲无故,却依旧能欣然受之,我自认没有她那般的胸襟。她真当是个值得敬佩的女子!
我的余光扫过宁皓,他的面上先是有些惊愕,但很快转为了然的笑意。我突然有些好奇,若换作是他,该会如何?他似乎感应到了我的视线,转过头用询问的目光注视着我。我慌忙移开视线,掩饰性地抿了口果酒。
酒宴散了,思语和师兄被送入了洞房。众人大多酩酊大醉,宁皓允那些暗卫们今夜休息一夜,明日再各归其位。未言与子玥两个孩子白日玩得过头了些,这会儿早已打起了瞌睡,被微醺的薛老赶回房间休息。我今夜也多喝了些,脑子有些混沌。宁皓搀着我,想扶我回房,我摆摆手拒绝,说是想去外面吹吹风。
宁皓自然是要陪着我的,我也没有谢绝他的好意,被他搀着走入绵延的夜色。夜风吹散了酒气,但我的意识却愈发混乱了起来,走路也晃得慌,宁皓见我这幅样子,调笑了一番,而后将我背在背上,继续前行。
“宁皓宁皓……”我眯着眼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你若也领了别人的孩子回来,我要怎么办好呢?”
身下的人稳稳地背着我,温柔地反问道,“你想怎么办呢?”
“将他赶出去!”我大声地喊着,胡乱挥舞着手,而后又委屈地低低说道,“我不要和别人分享你,孩子也不行。”
胸前的背脊一僵,忽然将我放下,我以为他不高兴了,即使酒醉心里却依旧有些酸涩。不料他却又改为将我抱起,一跃跳上了路旁的一棵大树,将我放置在一处较为平坦的枝桠上,在我身侧坐下,伸臂将我搂在怀里,声音中带些诱哄的味道,“为何不愿和别人分享?”
我朝着他的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喃喃道,“你对我最好…….我不要看你对别人好。”
“为何不愿我对别人好?”
“因为……”我眨眨迷蒙的眼睛,呓语道,“因为看到你对别人好,心里会好难受。”
“我何时对别人好了?”
“上次……上次未言说看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我的声音带了些哭腔,也不知晓自己在说些什么,“我就好生气,心里好难过。”
身侧的人抱得更紧了些,沉默了许久,半晌才问了一句,“你爱我吗?”,僵直的身体出卖了他的紧张。
我仰头看了他一眼,却看不清他的表情,呆呆地问了一句,“什么是爱?”
他似是没有想到我会这么反问他,愣了好一会儿,似是在琢磨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我却困倦得紧,一个接一个地打哈欠,眼皮也变得沉重了起来,怎么也睁不开。
那人像是急了,匆匆答道,“爱就是不愿放手,时时想看见那个人。你爱我吗?”
我已几乎进入了梦境,但还是用尽所有的力气稍稍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不愿放手?
时时想要看见?
“那……便是爱的吧。”
言罢,我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彻底陷入了梦境。
恍惚间,有人似在说话,我却听不清……
恍惚间,有人在我额间烙下一个吻,轻轻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