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海·珊祭》澜裳

4、一

　　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我不懂接下的路在哪里。
　　　　我依然能感觉到双腿隐隐的疼痛，这个曾经属于罹婆的双腿，似乎在抗议着什么。然而它是无奈的如同我的无奈一样。
　　　　 周围人们的议论声包围了我。
　　　　 依稀能听到，他们似乎在说我。

　　　　“啧啧，真是个可人儿！瞧那眼睛，勾魂似的！！”
　　“大婶，你这话就不对了，这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美女呢！”
　　“就是，我家那十八房姨太太都比不上了！”
　　“真真是画中的人儿！”
　　“姐姐一定是仙女下凡！！娘，是不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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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这样傻傻地，傻傻地站在人群中央，傻傻地，傻傻地任人评论，似乎我的身边不断地挤来一群群人，他们身上的味道令我无法忍受，然而，我却无法开口。那是不同与姐姐，不同与罹婆的气味。甚至连蓝海帝国最下等的人鱼都不曾有这样难闻的味道，我想我应该受不了了。

　　“退下，退下！都退下！九王爷来了！都给我滚一边去！”

　　嘹亮的声音，生生地刺痛了我的双耳。
　　然后，我的四周就如同在深海帝国的大殿里巫婆的到来时那般，瞬时安静下来。来来往往的人群全部都跪了下去，只有我没动。因为我不曾向任何一个人下跪过，甚至连父王都不曾，他从来没有招过我。

　　就那样突兀地，树立在人群中央。

　　有一个穿着质朴的大婶跪在我的身旁，她拉住我的裙摆，说“姑娘，你还愣着作甚？还不跪下了？王爷可来了！”

　　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跑了过来，喝道：“大胆！看见王爷还不下跪？”
　　接着,有一个声音跟着响了起来，并不大声，却很威严，我想，那声音的主人应是和父王一样的高贵吧。
　　他说：“承讣。”
　　然后那个男人就不再吭声，安静的站在一旁。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向我走来，他和父王一样，都是英俊挺拔的男子，只是在他的身上，我没有看见同父王一样的雍容与高贵。或许有，但和父王不同，那是带有世俗的味道，令我说不上喜欢的味道。

　　他仔细的看着我，
　　“果然有倾国倾城的绝代风华。”
　　我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什么意思。只听见他又说，
　　“承讣，干得好，有赏！”
　　然后那个满身酒气的男人大声说，“谢王爷！”
　　声音大得似乎想要所有人都听见。我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恩，还愣着？回府！”那个被称作王爷的人对着一群人说道，然后他就拉过我，“怎么不见你说一句话？恩？”
　　我感到内心说不出的难过，如果我说得出话，我就不用来这里了！
　　他的怀抱，令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我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满脑子都是这句话。

　　离开这个令我厌恶的地方！

　　我想回到蓝色的海里，我想在姐姐的怀抱中听她唱母后曾经唱过的歌，我想在深夜独自起舞，用我美丽的鱼尾，我不想再找人鱼珍珠了！纵然一生也无法说话，无法拥有真正的人类的双腿，我也不要再在这里多待一分钟！

　　然而这是没用的，没有找到人鱼珍珠，我是无法回到深海的，那个令我深深眷念的地方。因为现在的我无法在海里呼吸，甚至会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死在水里。

　　手臂猛地被抓住了。烈火般的疼痛使我想起了我来到尘世的目的。

　　找到人鱼珍珠，然后离开这里，回到姐姐的身边。

　　回过身，那个叫做承讣的男人正紧紧抓住我，“王爷看中你，是你最大的光荣，你跑什么跑！”

　　我看着他，深深地看着他，我知道，我的容颜也许是我在凡世唯一的依靠了。因为他们说，我是一个倾国倾城绝代风华的女人，而罹婆曾说过，母后是一个有着倾国倾城绝世容颜的女子。

　　我看见他在我的目光下像被抽离了灵魂一样，慢慢放松了手。

　　突然，他又紧紧抓住我的手，恶狠狠的说：“你这个妖精！你刚刚做了什么！害我差点被你迷惑了！”

　　我没来得及说什么。

　　那个王爷走了过来，不紧不慢地说，“承讣，你该抓痛她了。”

　　承讣像是被火灼伤一样，猛地甩开我的手，支支吾吾地说，“王爷，你要小心，小心这个女人，她会使妖术……”

　　“承讣。记住你的身份。”

　　然后我看见那个被唤名为承讣的男人马上就退到了一边。

　　“好了，我想我们应该回家再说。”
　　王爷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对承讣说“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