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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成婚 ...

  •   透过盖在脸上的红布,隐约是可以感觉烛光忽明忽暗地摇曳的。这个房间,现在想必是与自己如今视野一样,一片鲜红。红得热闹,红得喜庆。
      竺梵音不安地独坐在床边,下面垫着被褥,可她却如坐针毡,纳妾本不是太过于隆重,既然新娘子已经入了门,想必洞房之外的后续活动也会很快结束了,那么,春宵一刻值千金,高长恭若是进了这洞房,她该是如何去应对?
      一个人不安焦躁地坐在床榻边上,不时发出几声烦闷的叹息,左手右手的手指相互逗弄着,穿越,不用以自己的贞操为代价吧!

      打更人的锣声又响了一遍,她不知是几更天了,即便是知道,也无法换算成距离黎明有几个时辰。竺梵音无奈闷在红盖头之中,竟不知是该为又挨过了两个时辰而庆幸,还是为又往深夜近一步而紧张,又或者,她是不是应该为现如今独伴花烛无人问,而感到些须的落寞?
      而无论是庆幸,紧张,抑或者是落寞,都已被一声开门声音驱散去了。进来的脚步声,清晰可辨不仅是一个人,而听得出来,是两个人扶了一人进来,才又退出去,轻手掩上房门,显然,留下来的那个人便是要与她春宵苦短的兰陵王。
      竺梵音几乎动用所有脑细胞,费力地思索该如何躲过这一夜。红色的锦帕遮挡着她,看不见隐在锦帕中那张眉儿微皱的脸儿。
      缓慢的脚步,伴随着浓重的酒味,他喝了许多酒了,是喜?是愁?他一把扯下锦帕,哎,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这好歹也是人家人生中第一次出嫁啊!啊,呸呸,你是想离几次婚!?
      鲜红的锦帕在鲜红的喜烛照映下轻飘飘地滑翔到地上。高长恭倒也不再向她走,反身坐回桌边,遂不再言语。
      喜烛如血般鲜红,残光如豆,滴滴殷红的蜡珠顺流而下,像是一串串无声的珠泪。案上的瓜果糕点被撒上了柔和的微茫,但两杯清酒却在此间仿佛是闪烁出了灼目的冷光。她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高长恭,但他那清丽的面容却因为微醉而有些轻轻驼红,不知这“醉”对于她,是幸亦是不幸啊?心里却莫名一笑,似是嘲笑,也像是苦笑,穿越至南北朝,历经一场洞房花烛,仍是未尝了交杯酒滋味,新婚,可悲,所幸她不同于其他女子,否则,今夜红烛更断肠。
      看着高长恭别扭地坐在一边,想必他是不肯负郑妃一丝一毫,可大概却因梵音是皇帝高殷赐来的,又不可过于怠慢了。若没有记错了,清朝皇帝赏赐的妾地位要高于自己纳的小妾呢,故而便有“二妻”或“次妻”的说法。却是不知这南北朝,是否也有次规矩。
      想来,他不过是礼节上的入了这洞房,却不大会动这新纳的小妾,这样,竺梵音倒也松了口气,眼已经发涩,身体多次发出睡眠指令,他,还不离开吗?她,可是要撑不住了。
      那么——索性赌一把吧……
      故作镇定,目光绝不向他瞟一下,淡然而笨拙地取下凤冠霞披,所幸不是极华丽丽的那种,不狼狈的取下来,尚不大难。之后,她缓慢地褪下外衣,窝到了床上,用棉被重重包裹住自己,只探出了个脑袋,对高长恭道:“想必王爷也是倦了,早些歇息罢。”语罢,一鼓作气,背对他埋入被中,努力使呼吸的节奏平稳些。
      高长恭看了床上缩在角落的人一眼,淡淡嘲讽一笑,确是个聪明人,釜底抽薪,竟以这样的方法破了尴尬,倘若果是皇帝……
      他起身,吹熄了仍跳动的喜烛,把其他的灯烛一并灭去,一言不发地推门离开,轻手掩上门。
      夜,寂寥无声……
      看来,这把她是赌赢了。竺梵音心终是缓缓沉下,呼出一口气,在宽大的床上滚了滚,算是为自己的胜利小小庆功,翻了个身,方才缩在床角,全身器官组织竟似都挤到一块儿去了,她伸张开手脚,身子成标准大字形仰躺在床中央,唉,果然还是这种睡法舒服!
      ***** ***** ***** ***** ******
      轻纱红帐,昨夜残烛泪迹班驳,案台上两杯清酒纹丝未动,盈盈地反射着窗外清晨的光亮,竟似这洞房中妙龄女子流转的眼波。
      有叩门的轻响,之后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
      竺梵音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睛,隐约一片火红停滞在眼前,她脑中暂时短路了一下字,微愣之后,复猛得睁开眼,自己不爱张扬艳丽的红色,何以一夜之间,房中目之所及竟皆是一片嫣红。支起身子,猛然坐起,脑中先是天南地北地又胡乱绕了一圈,半天才反应了过来,自己已穿越了不止千年,而今睡卧的这房间,正是昨夜与高长恭的洞房!
      “姑娘可醒了?”红帐一角被又撩开了一些,一只小巧的脑袋探进帐中,齿白唇红,双瞳剪水,盈盈含笑,不是倾国倾城的貌,却小家碧玉,宛若出水芙蓉,濯涟不妖,看着便心中舒坦。看年纪,大概也与竺梵音相仿,不过十五六岁而已,轻撩红袖,将红艳的帐子捋到黄铜钩子上,道,“姑娘快些起身更衣吧。入门第一日,要去给正妃请安,听正房的叮嘱,这才算尽了礼数。”
      她说着,眼睛随意向床上一瞥,一方被竺梵音翻得凌乱的白稠锦帕,上面除了几道压印之外,再无其他痕迹,白净如雪,她暗叹一声,向竺梵音投去一丝同情的目光,昨夜,王爷果然是未碰她的身子!
      竺梵音古怪地盯着,不解她为何以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边从被中抽身出来,边问道:“为何这般看我?可是我脸上有睡痕,丑陋得紧?”
      那女子差点没有笑出声来,到是修养极好地及时忍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忍笑回道:“奴婢不敢,只是,只是……”
      竺梵音看她的样子,无奈抿嘴一笑,无奈道:“你若想笑便笑,憋着也是自个儿难受不是?”粗略地套上她送来的衣服,衣裳宽大,套上后,尚不能研究清楚了哪条带子要系在哪个地方,纱衣一滑,倒将无限春光暴露出来,衣冠尚不整,伸手轻搭到那女子肩上,玩笑道:“只是什么?我果真长相可怖,吓得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不是。没有。”她慌忙澄清道,轻轻闪身解救下自己的肩,回身把她衣上凌乱的带儿都系好了。
      竺梵音也便不再逗她,缓步走到梳妆台边上,桌上很整齐,仅一方木雕的盒子,还有架上一面磨得澄亮的黄铜镜子,她向那女子招招手,不是说要去见郑妃,那个在高长恭死后相伴青灯古佛的痴情女子……竺梵音向她道:“你来帮我整理一下吧,要去见郑妃不是吗?”
      “是。”她迈小步过来,取过桌上木雕盒子中的牛角梳,小心翼翼地理顺她如瀑的长发。
      竺梵音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是一样的脸,一样的唇,一样的眉目,只是身处在着般古味盎然的环境中,搭配上这及腰的长发,繁复的发髻,耳坠上小巧精致,却不失古朴雅致的耳环,额角眉梢间俨然是添了几分古典女子的气质,说实话,她倒是不知自己换上这古代的装束,竟可以美成这般!
      透过铜镜,身后那女子灵巧的手穿梭于她的乌发之间,结起的发髻以她二十一世纪人类的目光看了半晌,愣是捉摸不透其中的原由,不由发自内心地叹一句:“哎,古人可真麻烦。”
      那女子透过铜镜望向她,欲问还休,竺梵音为了缓和气氛,只得硬着头皮,轻声问道:“瞧,我都忘了问该如何喊你了呢。”
      “奴婢碧吟,是王爷遣来时候姑娘起居的。”
      “是吗?”说话间,黑发已尽数盘到脑上,只余两鬓松疏的几缕青丝悠悠荡于风中,碧吟将一支碧簪插如她发中,竺梵音满意地抚了抚头发,冷笑,“这样,那他倒还真有心。”
      “姑娘,碧吟知道本是不该问的,只是……”碧吟将牛角梳放回桌上,返身站回她身侧,欲言,但却又止。
      竺梵音起身面向她,与她对视,朱唇一勾,莞尔一笑,拉过碧吟的手,道:“今后这王府里,怕我终日见的也只有碧吟你了,做姐妹,抑或做朋友,你自选一项,今后,我俩谁若有事,便都说了无妨。”
      一番话,自她口中说出,委婉好听,碧吟心中一暖,所幸这竺姑娘看来也是和善之人,兰陵王府中的下人们,确是有幸!她迟疑了一小会儿,只一小会儿,点头,又三思后才道:“姑娘可怪昨夜王爷……”
      竺梵音已料到了她要问的是这个,她才入门一夜,不该却想问的,除此之外,又用什么呢?她松开碧吟的手,却只笑得风轻云淡,低声道:“我岂会不解王爷与郑妃娘娘的感情甚好,碧吟,你说,这种事情如何能强求?”
      说着,望见桌案上两只杯盏中澄澈的琼浆玉液,以及几节未燃尽的喜烛。她是不知道昨夜,若是他来了,她该如何应对,只是,他便那么视她如无物的掩门而去,她竟也有丝不知是否来源于挫败感的失落……

  • 作者有话要说:  ===================================
    我已经找到北齐书了,只是限于对古文的理解,要看完它还是要段时间的,因而把北齐书看完后,可能会发现某些章节需要修改,具体的届时我会再指出。
    另外,有没有谁可以帮我找到北齐书的译文注解啊,这样看起来会比较不吃力,理解也可能出现少一些的偏差,若有请告诉我,必将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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