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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八·宴会 ...


  •   军营之中,酒香和肉香弥漫飘荡,易简尊了段韶在上座,自己伴于其左,长恭和相愿都在他右侧,其余的位子,给副将都占了。既然尊段韶为上座,则此宴应该是以段韶为主,但大约是见了长恭之前杀敌英勇,现今一见,容貌又不似一般武夫,看着皮糙肉厚,五大三粗,这样的柔媚样子,若不是先前已经见过了他在战场上的骁勇,定难被他的外貌说服,信服他的勇猛。大概正是这份钦佩,杯盏交转,竟多是向长恭敬酒,他也不推辞,只一杯杯接下,又回敬过去。
      段韶也不说什么,毕竟少年意气,也由着他们,自己与易简在一边浅斟慢酌。
      轮敬了一回还不过瘾,每个人又都举杯向长恭敬了三杯。相愿在一旁看大小将领十余人施着车轮战,皆向长恭劝酒,虽说他没盏都喝得利落,但酒喝得越快也便越容易醉,几十杯酒下来,他也发现他眼中有了几分醉意。
      实在看不下去,想为他把酒挡回去,才有意要起身,衣角却被长恭扯住。
      高长恭不动声色地把相愿拉回位子上,夹了些蔬菜放入碗中,对相愿低声道:“莫扫了他们的兴,难得今天胜了一场。”
      “可是你……”小酒怡情,大酒伤身。他这么,实在……
      长恭将筷子上的菜肴送入口中,道:“无妨。你看,左手边第三个,第六个,右手边第四个,第六个和第七个,这些人都已经醉了,而现在仍不断要敬酒的人也多半半醉了再饮,也不过五盏。”
      相愿只得又坐稳了,按着长恭方才的话看去,左边,果然第三个人目光迷离无神,只倚靠在柱上愣愣地看着众人,第六人已趴在桌上睡去,又往右手边看去,第四人已面颊通红,仍到处找人再与他对酌,而第六个和第七个人则相互敬着酒,举壶倒酒,两人面带微笑,神色如常,他看不出他们有一点醉意,又看了他们一会,才发现壶中玉液已空。长恭所指之人果然尽皆醉了,相愿心中暗叹,便是在宴席之上,位于“酒阵”之中,却仍然关注着他人响动,孰是孰非,依然全在长恭眼中。

      果然不出长恭所料,才又接下了四杯酒,方放下酒盏。易简见大多数人都已半醉,只是胜了一场,突厥军未退,不敢让众人到酩酊大醉的程度,马上下令让众人回帐,撤了宴席。
      于是,大堂里只剩下段韶、易简,与长恭、相愿四人,易简本来也欲与三人畅饮几杯,却被段韶制止,见长恭面映晚霞,眼笼云烟,虽醉,却仍竭力保持,不显失态。看他这幅光景,也不便再留他,段韶随意点了门外站的一名瘦小士兵,向相愿道:“有劳将高将军送回帐中。”
      本也愁没有借口脱身,在这堂中这等接风之事实在无聊,高长恭也只是不想扫了众人的兴致,听了段韶令他回帐,虽醉,当神志仍然清明,起身抱拳一揖,道:“两位将军慢用,长恭先告退。”说完,便同相愿和那名小兵一同往他军帐走去。
      一路上,那小兵一直埋着头,盯着路面,好容易到了军帐中,安顿了长恭,就该离开了,相愿出门之际,却见那名小兵仍望着长恭不走,便拉了拉他的衣袖,道:“怎么还不走?”
      一句话,不仅惊了小兵,也惊了长恭,他回首看了小兵一眼,那柳眉,那杏目,那樱唇……

      “罢了,让他留下,相愿,你去歇着吧。”长恭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异,随即平静地看了那小兵一眼,眸中也恢复了平日里的光芒。
      相愿闻言,欲言又止,只好应了一声,掀了青布帘子出去。如此,帐中便只剩下长恭与那名小兵两人,那小兵仍是低低地埋着头,始终看着地面,高长恭细细地看他,若不是刚才她转头的瞬间被他捕捉到,他怎么会想到她会跟着到这里来。
      小兵尤自埋着头,只感觉一个身影慢慢逼过来,微微抬了眼角描一眼,发现长恭已站到她面前,盯着她,慌忙又把脑袋更深地埋了下去。
      “把头抬起来。”他的声音里面没有一丝波澜,她从来没有听他用这中口气说话。
      那小病缓缓抬起头,细细看去,眉如新月,眸似寒星,唇比樱瓣,虽没有描眉画唇,却也看得出女态,一身戎装,与面前的长恭相映成趣,好一幅养眼的美男图。
      不过——
      长恭伸手,到她发上,轻轻取下束发,一头乌丝披散下来,不是竺梵音又是谁?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行军打战,你道是儿戏吗?”长恭怒道。
      发现身份暴露,梵音倒不急着劝盛怒的长恭,而是蹑手蹑脚地到帐外张望了小会儿,回身抚了抚胸口,去倒了杯水,递给长恭,笑容无害,道:“消消气嘛!你刚才那一吼给人听见,弄不好会要了我和姐姐的小命哦!”
      说着,自己也去倒了杯水喝起来,她不敢喝太多酒,酒后,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而她,一路上就一直守着秘密,所以刚才的宴会,她滴酒未沾,被鄙视就被鄙视,总是保命要紧吧!
      她倒是解了渴,缓了口气,她的话却让长恭又是一惊,这么说,她连郑妃都一起带过来了!这两个人怎么可以这么胡闹,且不谈行军打战,女儿家受了损伤,就是身份被发现了——他缓缓道:“你们可知,擅入军中女子,罪当论斩。”
      梵音放下杯子,笑道:“可是千里迢迢的,我们都来了,你不会想就这么把我们遣送回去吧!”不行不行,她的花木兰生活还没有体验够呢!
      长恭冷笑道:“你也知道千里迢迢啊!当初要来的时候就没有想到?引诱别人同你来的时候就没有想到?”忽然惊异,她们两个弱女子居然能这么跟着他们行军,又问:“你们这一路究竟是怎么来的。”
      梵音一笑:“说来也是老天爷帮我们,我们一个分到骑兵,一个分到步兵,一个走路,一个骑马,可以趁着歇息的时候,偷偷的过来,跟在队伍最后,一直没有人发现。我们两个虽然都不会骑马,但幸好你们没有像拼命三郎一样走得很快,所以拉紧缰绳,虽然险,但也算安全到达。”想起这一路,虽苦,但她本着对古代战争的好奇,却也能苦中作乐,倒不知道郑妃一路在想些什么了。
      长恭不禁笑了出来:“看来,我军中的将士们警惕性还不够,两个人这么换来换去竟然没有人发现!”
      梵音吐吐舌头,道:“嘿嘿,总之现在你不能把我们这么轻易的送回去,我们已经和一帐的弟兄们认识了,若忽然凭空消失,你以为大家都是瞎子啊!”说着,得意地看了长恭一眼。
      长恭不理会她的得意,只是说:“那容易,下次突厥交战的时候把你们当伤员运走。”提到战,他脸色忽然一变,看了梵音一眼,问,“你们今天有谁被派上阵了吗?”
      梵音无奈摇摇头,她是跟着段韶来与长恭他们会师的,她早上要是上阵了,已经体会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的感觉,她就早答应回去了,可是,她真的没有感受木兰!她道:“反正你现在是没有办法送我回去了。好了,我走了,你歇息吧。”
      “等等,你们都与其他将士住在一帐?”长恭问。
      梵音一记白眼偷偷翻出,当然了,哪有人待遇都跟他一样好,自己占了个帐子。
      长恭似乎犹豫了下,道:“那……你们两个女子,和一帮大男人……实在……”他想了想,道:“你去把菲儿(郑妃)也一起找来,两人在我这里过夜。”让她们与一群男子共室,自然是不可以,并且也更有可能被察觉了身份,倒不如到他帐中安全,只是,她们两个人现在是士兵,若是再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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