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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等来年春暖花开,我们一起去看海 ...

  •   00.
      如果说只欠缺一个承诺,我倒可以和你约定。

      永井安幸依稀记得那时少年躺在沙滩上,笑容微暖。

      只是就这样放弃未免太遗憾了。

      如果角色转换,你是不是也肯像当初的我一样,接受我和你的约定。

      ——等来年春暖花开,我们一起去看海吧。

      01.
      永井安幸自己也忘记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就有了一个叫做幸村精市的少年的陪伴。

      近十年的相处,从一开始的别扭抵触,到渐渐的习惯,最后对方竟然也成了自己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有时候想到这件事,永井安幸都会心情愉悦地微扬起唇角,对着一边轻声喃喃:「精市,你说人心不可靠,但我们到底还是变成了很要好的朋友啊。」

      没有回答。

      有些诧异地扬起眉毛往一边看去,看到了空空荡荡的长廊,才忽然反应过来。

      精市住院了。

      每次都会忘记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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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走到画室坐下,在角落里找到已经开始蒙上灰尘的画具。永井安幸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把画具擦拭得一尘不染。左上角的「幸村」两个字闪闪发光。

      永井安幸抱着画具愣了几秒,莫名想哭。

      喂,精市,你到底住了多久的院?连你一向心爱的画具都被扔在了角落,蒙上了一层灰。

      而自己到底又缺席了多久。隔了多久才知道这件事。

      在窗边支起画架,用夹子把画纸固定好。冬天的存在感已经很强烈了,画室外的场地上白茫茫的积雪一片,带着寒意的风从没有关的窗户吹进房间,蓝色的窗帘微微地晃动,在画纸上蒙上一层似有若无的阴影。

      永井安幸打了个喷嚏,皱着眉走过去把窗帘拉到一边,固定在墙上,让冬日的阳光可以毫无顾忌地流泻在画纸上。

      犹豫了一下,永井安幸决定试一下自己一向不擅长的水彩。

      说起来,精市似乎很中意水彩的样子。每次外出写生都毫无例外地用水彩作画。而自己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用油彩。

      虽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自己不擅长水彩,才每次都用水彩故意气自己就是了。

      永井安幸气馁地看着第一笔就有些僵硬的线条,迫不得已只能重新换成了油彩。

      「果然油彩用起来比较顺手吗……」永井安幸沉默地看着自己用油彩把原先失误的一笔修补得看不出来瑕疵,微叹了一声。

      但还远远不够。

      想以这样的水准完成自己的目标。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怎么办啊精市,我觉得你和我的约定……我做不到了。」

      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02.
      「近日备受关注的日本青少年美术选拔赛的初赛结果终于尘埃落定。可以进一步参加比赛的一组有……」电视里的播报员叙叙地重复着最新的新闻,「……二组有……永井安幸……」

      「啪」。电视被黑色长发的少女粗鲁地一把关上,房间也随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永井安幸双手环住膝坐在地板上。没有开空调,甚至还打开了窗户,深夜的风撕去了白天时阳光温柔的伪装,变得更加冷澈。

      初赛,之后是复赛,重重之后才是决定一切的决赛。

      永井安幸不知道为什么在犹豫是否参加初赛时的心烦意乱又翻滚着涌上心,虽然自己最终在精市的劝导下下定决心参加了比赛,可等到初赛结束,还是无能为力。

      左手握紧成拳狠狠地砸在地上——疼。疼痛的感觉顺着指尖蔓延到四肢,直到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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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深夜,下着雨,永井安幸第一次主动去幸村精市的家里找他。

      少年支了画架立在窗边,有时抬头观察窗外淅沥的雨景,观察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在纸上试图画雨的模样。

      幸村精市画水彩从来都和永井安幸不同。或许是安幸一直都没有足够信心可言,每次画水彩总要先用铅笔画出草图再拿水彩一点点上色。

      相比起幸村精市直接拿水彩毫不犹豫地涂抹,永井安幸一直都察觉到了相形见绌。

      幸村精市老早就注意到了身后有人,却迟迟没有开口。心下了然,就放了画笔转过身来慢悠悠地微笑:「虽然雨不是很大,但天黑了,怎么跑到我家里了?」

      永井安幸没有说话,被雨打湿的头发粘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只看着就很不舒服的样子。

      于是幸村精市走到一边拿起一条毛巾扔给她:「不嫌弃的话就用这条毛巾擦擦雨水吧,我训练网球时擦汗用的。」

      永井安幸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眼神苍白得吓人,盯紧了幸村未完成的水彩。

      幸村精市彻底不知道永井安幸怎么了。照理来说,她应该铁青着脸把自己的毛巾扔还给自己再装作不屑的样子反驳自己才对……

      「安幸?」拉着她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下,幸村精市也不计较,用刚刚的那条毛巾擦去她头发上的水。知道她一时半会说不了什么,就重新开始画自己的水彩。

      「我觉得自己的水彩很差劲。」幸村精市差不多把画大致画出了轮廓以后,才听见坐在一边的女孩低低地开了口。

      挑了挑眉,刚想像往常一样打趣一句「安幸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就看见对方的神情实在恍惚的可怕,就温吞地和她说话:「安幸怎么这样想?」

      永井安幸却没理他,依照自己的思路继续往下说:「刚刚我上网,看到过不了多久就要举办一场青少年美术选拔赛。前十名就可以获得去巴黎进修的机会。」

      「那就去参加吧。」幸村精市搞不懂她在纠结什么,和其他人一样的语义平平地鼓励她。

      「但是……我觉得我没有那个资格。」永井安幸的手紧了又紧,终于抬起头看着男孩温柔好看的脸无奈地苦笑了笑,「精市,我觉得除了美术我一无长处。我可以和别人夸耀自己说自己的美术很好,即使这次没有参加比赛……」

      永井安幸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声音喑哑:「我也可以骗自己说,不是自己不够好,如果自己参加一定可以获得冠军……可是参加了却没有……」

      那会不会很痛苦?

      幸村精市默不作声,伸出手握住安幸冰凉的手,转移话题:「安幸现在可不是夏天,在雨里跑可是会着凉的。我去帮你倒杯热牛奶吧。」

      「精市……」永井安幸不知所措,只能茫然地看着她一向信赖的朋友什么也不说就要离开。

      「安幸,听我说。」走到门口却停下了脚步,幸村精市笑容温暖着安慰她,「你的精神太差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我保证明天,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03.
      第二天早晨,永井安幸还是一如既往地早早起了床。

      去厨房做好了三人份的日式早餐放到保温盒里进行保温,然后简单地用面包片和生菜做了一个三明治留给自己等到了学校以后再解决。

      「今天还是起得这么早哟?」一个穿着家居服头发凌乱的少年径直从她的身后走了过来,毫不客气地夺过她手中的三明治大口吃了起来,「每天早餐吃一个三明治完事,迟早会生病的吧?」

      「……你不也吃得津津有味的。」永井安幸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打开保温盒取走一份早餐,「那我吃你的了。」

      永井佑人耸耸肩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对了,恭喜你初赛顺利通过。」

      永井安幸走出厨房的一瞬间,听见他别扭的声音,低低地说着恭喜。

      「……谢谢。」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彼此是兄妹,却还要装作亲密的样子掩饰疏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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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学校的后山,看着摆在地上的日式早餐愣了半天,永井安幸默默地把画架支好彻底遗忘了「要吃早餐」这件事情。

      所谓后山,是幸村精市怂恿安幸逃课时两个人无意间一起发现的。

      发现它的时候是国一开始没多久,还是春季,比现在要温暖的多。那片土地上载满了高大的杏树,嫩绿色的叶子调皮地把自己悬挂在树上,悠闲懒散地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

      「诶精市……你说,等到了秋天会不会结杏果?」看得呆了的永井安幸捅捅身边的男孩,问他。

      「安幸你真贪吃。」男孩理所当然地笑她,「就算有也不能吃。不然,你想让真田说你吗?」

      回想起真田练习剑术时威猛的形象,永井安幸缩了缩脖子。她还没忘记真田刚刚被任命为风纪委员。

      「嗯,不过安幸,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哦。」向前走了几步,幸村精市转过头来冲永井安幸微笑,「我们一起来保守这个秘密——我们的后山。」

      后山,我们的后山。

      现在想起来永井安幸心酸得想哭。

      不想画油画了,就拿出了一直削得尖尖的彩铅。抬头看了眼此刻被雪覆满了枝桠的杏树,完全找不见初次看它们的模样。

      叹了口气,永井安幸敏锐地发现自己没有画画的心情。索性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又从地上拿起那份已经凉透的早餐往教室里去。

      「永井。」还没来得及进去教室,就听见很熟悉的声音有些无奈地叫住自己。永井转身也笑了:

      「怎么了,真田?还有一分钟我才算迟到。」

      说着把自己的手表举给他看。

      真田弦一郎无奈:「我不是说这个。今天下午一起去医院看幸村吧。」

      「嗯?就我和你吗?」

      「网球的正选全体。」依旧是言简意赅的回答,却莫名让永井安幸的心跳微微停止了一下。目光掠过踩着铃声晃进教室的身影,永井安幸回了回神:

      「那算了吧,我和他们也没有多熟。还是你们网球部的好好聚一聚吧。」

      还想说些什么,看到永井有些苍白的脸还是只能放弃:「好。对了,请你和仁王说一声,踩着铃声也算迟到,今天训练翻倍。」

      「……嗯。」习惯戴帽子的男孩走远了,永井安幸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前面微微佝偻的
      背影发了呆。

      04.
      下午的医院的一间病房里,幸村精市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坐在床上,有些苦恼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是前几天刚下了雪的缘故吗?今天总感觉特别冷。

      幸村精市站起身刚把窗子关上,放在枕边的电话就响了。

      「精市吗?我是安幸。」女孩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感冒了,沙哑得不像话,「昨天的新闻你看了吧,我……我通过初赛了。」

      「接下来就是复赛了。总感觉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闯过复赛了……」永井安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说完了才懊恼地拍自己的脑袋,「也不是说想让你怎么了……嗳,你还好吧。」

      「嗯,我还好。」听着永井安幸有些懊恼的话,幸村精市知道她在懊恼什么,淡淡的苦涩也从心上蔓延。

      一时无话。

      永井安幸其实不是爱说话的人,平时一直都是幸村精市找好了话题她顺着兴致勃勃地说下去。找话题一向是她感觉苦手的事情,虽然眼下有一个美术大赛,但无论如何她也不敢用这个话题。

      「安幸,你说下你参加初赛时候的事吧,我想听。」还是幸村精市打破了沉默。

      「……好。」被幸村精市突如其来的要求吓了一跳,永井安幸还是依照他说的开始讲自己在初赛里遇到的事。

      病房门被打开了,自己网球部里的同伴出现了病房外。幸村精市看着真田想说什么的样子,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也没有什么好玩儿的了。」永井安幸不知道为什么低低地叹了口气,然后话锋一转,「精市,我今天去后山看了看,觉得……真不好玩啊。」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话语梗在嗓子里半天说不出来,永井安幸握紧了手机,明知道他看不见却还是笑了又笑。

      「你住院了都没人陪我玩了。」挂断电话,终于感到了大片大片的空白无声蔓延。

      05.
      冬天里天一向黑的快。虽然现在也不过五六点,就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放下电话,永井安幸打量了一眼天色,放弃了拿着画具出去写生的想法。

      「扣扣。」有人敲了几下门,然后推门走了进来。永井佑人皱起眉有些苦闷地看着自己的妹妹抱膝坐在窗前神游天外的样子,开口。

      「要吃晚饭了,不来吃吗?」

      「等下就去吃,你们先吃吧。」动了动拿着手机的的左手,永井安幸用右手撑着站起来,「怎么了?」

      「你又和精市那个家伙打电话了?」不知道怎么了,永井佑人的语气微微的有些不快,「你应该知道的,妈妈希望你以后可以考上东大,你整天摆弄你的画具就算了,你还打算谈恋爱吗?」

      「没有!」声音不可抑制地拔高,永井安幸向旁边退了一步跌坐在床上,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变得彻底毫无血色,「我没有谈恋爱。」

      「那么你为什么有事没事都要和他打电话?」

      「我只是告诉他我通过初赛了。」

      「对!初赛!」永井佑人看着她坐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体不知因为愤怒还是恐惧而瑟瑟发抖,「像美术那些不务正业的事情就应该彻底摈除掉!」

      「不务正业」四个字特别刺耳,永井安幸的眼泪当时就流了出来。却固执地仰起了头,一字一句地为自己争辩:

      「那不是『不务正业』,那是我的梦想。」

      所以我想为它奋斗一辈子,哪怕你们都是冷嘲热讽,认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或许我是天底下最任性的人,拒绝父母对自己的期望,固执地选择自己想选择的方向。

      「那你是不是以为,你真能在美术这个路上走得很远?」永井佑人承认,他被妹妹眼中倔强骄傲的神情激怒了,口不择言地低吼。

      瞬间寂静了。永井佑人看见安幸脸色苍白,原先闪烁着倔强光芒的眸子逐渐黯然,然后抬手,把手机递给自己。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以后就再也不这样做,就是了。」

      06
      复赛开始的时间一天天逼近了。永井安幸明白,如果再不去报名的话,自己的名字就会彻底从比赛选手的名单上划去。

      「永井。」教室里网球部的两位好伙伴看到她齐齐地打了个招呼。没有心情见到和幸村精市有关的人,永井安幸垂下视线,故意不看他们,从他们身边走过。

      仁王雅治有些尴尬,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示意丸井文太来说。

      「永井是这样,部长的病看起来很严重。」丸井到没有推脱,皱了眉很认真地想着措辞,「我们觉得他如果接受手术的话会比较好,但是部长执意不肯。然后你和部长的关系一直都不错啊,所以永井,你去劝劝他吧。」

      晃了晃脑袋,让自己还有些乱的脑袋清醒。永井安幸默不作声地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东西摆在桌上。

      「如果他是这样决定的话,我无力改变。」

      更何况,自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劝说他。

      「诶永井……?」丸井文太哑然,惊奇地看着一脸漠然的永井安幸,「部长他……算了!当我什么都没有说吧!」

      前面的仁王雅治掀了掀眼皮。连「本天才」这样的自称都忘记了,文太。

      「不过,永井,你真的不打算参加复赛了吗?」仁王雅治倒是破天荒地开了口,碧绿的眸子斜过一瞬间有些不自然的女孩,「看你很久都没有画画的样子。」

      没有回答。永井安幸觉得自己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是枉然。

      曾经答应了的,约定好了的……

      「对不起。」

      「哈?」两个少年面面相觑。

      「我真的……失约了,精市。」

      <<<<<<

      又路过了复赛报名的地点。连永井安幸都不认为这是巧合。

      还有人进进出出着,大概是来询问复赛的相关事项吧。也许还有不死心的想挤进复赛,试图让连初赛都没有通过的自己参加复赛。

      真是……可笑啊。

      永井安幸没有回家,坐车来到了神奈川的海边。

      上次来到这里,大概是冬天刚开始没有多久,沙滩上还有三三两两的游人在嬉闹。现在就真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永井安幸这样想着,在沙滩上小心翼翼地坐下。

      天还很亮,永井安幸用手指在沙滩上慢慢地勾画着,很快就出现了一个男孩微笑着的脸,旁边再画上一个网球。

      「精市……」永井安幸喃喃自语。叹了口气,「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可以把自己照顾的人好的人呢,知道吗。」

      结果还是在她外出比赛的时候出了那样严重的一件事。可笑的是,直到开学发现他没来上学,问了真田才知道他生病住了院。

      或许这也是她一直赌气不肯去医院的原因之一吧。

      「丫头参加了复赛,可要加油咯。」不远处一个男孩的声音传过来,永井安幸刚觉得奇怪怎么还有人,就被女孩接下来的话刺激得泣不成声。

      「那当然!对了哥哥,初赛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个叫永井安幸的选手,画的好棒,不过她好像没有参加复赛的样子,刚刚去问他们也说没有好遗憾呢……」

      07
      梦想和现实,到底应该为了迁就哪个而放弃另一个?

      永井安幸站在病房外,沉默地看着网球部的众人狼狈地被幸村精市赶出来。拿下自己的画具交给真田保管。

      「永井,幸村心情不太好……」真田下意识地想劝她别进去。

      但有谁能料到,像幸村一样温和却自信满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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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幸?」没有想到门再次开关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永井安幸。幸村精市的神情有些狼狈,随即就冷了下来,「你也是来劝我接受手术的?」

      「不是。」否认得干脆,永井安幸在他身边坐下,拿起搁在床头的水果刀和一个苹果,开始削苹果。

      削完了一个苹果,永井安幸才开始说话:「我想报名参加复赛。不过我觉得,哥哥会很生气。你知道的,他一直不认同我画画这件事……当然,他也不支持我和你交往过密。」

      「……」

      「精市,我一直都以为你病得不算严重,还一直都想着你什么时候病好了出院了,一起去海边写生来着。」笑了笑,永井安幸把手中削好的苹果递给幸村精市。

      「那你还是来劝我接受手术的了。」没有接,幸村精市眼里的温度冷了下来。

      「我都说了不是。」见他不吃,永井安幸就把苹果搁到一边,对上幸村精市有些疑惑的眼神,冷哼道,「牙疼。」

      「……」

      「精市,」两人无言地相对沉寂了很久,永井安幸才轻轻地开口,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疑惑,「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劝我参加比赛的时候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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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井安幸被带到了沙滩上,看着幸村精市自然而然地在沙滩上坐下,沉默了一下也跟着坐了下来。

      然后看见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杯热牛奶递给她。

      「怎么带我来海边?通常来说,不应该把擅自离家出走的人送回家吗?」永井安幸接过杯子,眼神有些黯然。

      「嗯,我给你哥哥打过电话了。」幸村精市笑了笑,看她沉默下来一口一口地喝牛奶,就天马行空地乱扯着,「安幸不觉得神奈川的海很好看吗?」

      很好看。无数次成为自己笔下的主角的海。寄托了整个年少时最纯净无瑕的梦想的海。

      等了一会儿,幸村精市看她喝完了牛奶才带着沉思的神情开口:「安幸,我明白,你为什么不敢参加比赛。」

      只是担心这次失败以后,就再没有借口和机会去练习美术,追求你的梦想。

      而且你哥哥给你下的那么大风险的赌注——

      没有获得进修的名额,就必须永生放弃美术。

      「只不过安幸,如果错失了这个机会,你会很遗憾吧。我知道你哥哥和你说的话,但是那又能代表什么?梦想中就是梦想,不会因为谁的一声令下就被硬生生地割断。

      「安幸,说这种话的我,其实很不负责任。毕竟那都是你自己的未来,让我说些什么鼓励也好,改变你的想法也好,都是不负责任的谈话。但是安幸,听我这句话——」

      幸村精市侧过头,眼神柔和地注视着女孩的侧脸:「跟着感觉走吧。人生年少只有这一次,如果不努力一次的话,即使以后取得的成绩再辉煌,也会心存遗憾的吧。

      「青春什么的,其实就应该是挥洒热血的啊。不管最终的结局是怎么样,至少在追求的过程中,我们是快乐的。

      「安幸,我无法替你做决定,但我希望,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08
      「精市,我学习没有你好,不能像你一样说出长篇大论。」永井安幸看着神情有些怔然的男孩,「只能把你和我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安幸,那不一样。」幸村精市看着永井安幸,动了动嘴角,却无力。

      「精市,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它不一样?」目光清明得不掺杂一丝杂质,「精市,明明就是一样的。你害怕手术失败,就失去了最后一个自欺欺人的借口。」

      自欺欺人着,告诉自己还有可能打网球。如果失败,就彻底地撕下了最后一层保护膜,就连想象都不被允许。

      幸村精市只能沉默,除了沉默他别无选择。

      「精市,我记得那个时候你还和我约定过,如果我拿到了冠军,你就陪我去海边写生。」看到他沉默,永井安幸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大概是明年,明年春天大赛才彻底结束。精市,我真拿个冠军给你看。」

      冠军,吗?

      幸村精市自嘲地笑了笑,想起来自己曾经和网球部的伙伴们立下的约定——等来年的全国大赛,取得三连霸。

      但依靠现在的自己……

      「不行哟,精市。」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永井安幸扬起了唇角,「依照精市现在的样子,是不可以打比赛的,就更不用说完成三连霸的目标了。」

      「……谁和你说的?」怔了一下,幸村精市哑着声音问她。

      「想也知道啊,精市那么骄傲好强的人,连赢了两年之后,一定会和自己的同伴立下三连霸的誓约吧。」永井安幸不自觉地笑了起来,有些小小的骄傲,「嗯,你的同伴们都很信赖你,所以即使你不在,他们也一定会完成约定的。」

      想了想,永井安幸补充了一句:「我也一样。」

      「约定吗?」看着女孩不知道为什么而微笑的脸,幸村精市突然明白了这几天她的避而不见,伸手拿过她削好了放在一边很久的苹果,笑了,「安幸,你说得没错,我还有你们。既然这样,我接受手术。」

      既然只有这一次的年少,既然不进行手术也无法再打球,既然还有你们会陪在身边,那么进行了手术,即使失败了也无所谓了。

      「对了,精市。」临走前,永井安幸站在门口,笑容有些莫测,「等所有的约定都完成了,大家一起去看海吧。」

      「大家?」

      「嗯,大家。」永井微笑着,拉开房门,出现的是一群身穿队服神情还有些担忧却明显轻松了不少的同伴们,「等来年春暖花开,我们一起去看海吧。」

      尾声
      最终永井安幸也没有拿到那场比赛的冠军,立海大也没能完成他们三连霸的约定。

      但是那又何妨,只是年少的路上不可或缺的经历。

      梦想和现实或许会有冲突,却也不是完全不能共存。

      那个或许微不足道的约定在每个难以入眠的夜里闪闪发光。

      等来年春暖花开,我们一起去看海。

      —FIN—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等来年春暖花开,我们一起去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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