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拓寒枫》枫小拓

87、第八十六章 一药难求

　　宇国公府。
　　龙莫璇偷偷看着坐在院子里的杨寒昭。她知道拓儿回来了。
　　宇文拓儿单骑闯宫，洛枫弃公主逃婚，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其实就算没听说，看着杨寒昭日复一日的喝酒，满脸的颓废。
　　他何曾为别人这样过，或许说，从未为了拓儿以外的事如此颓废过。
　　他所有的失败，所有的颓废，所有的伤心。
　　所有的感情，所有的爱意，所有的心，全部都给了那一个人，全部都只为那一个人而动。只有那一个人会让他失去理智，会让他难过，让他痛苦。
　　那个人不是自己，只有宇文拓儿。
　　可笑的是，宇文拓儿心里却坚定的爱着另一个人。
　　自己就像个乞丐，想要拓儿那当作负担的感情，却仍是痴心妄想。自己能做的永远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即使自己是他的妻子。
　　正想着，便看见天龙走了进来，在杨寒昭耳边说了什么。杨寒昭眼神一愣，虽是只是一瞬，但龙莫璇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让他进来。”杨寒昭一字一顿，说的咬牙切齿。
　　天龙领命出去。杨寒昭狠狠地将手中的酒坛摔在地上，嘴里狠狠的说出两个字：“洛枫！”
　　一群人围着洛枫走了进来。洛枫手拿鸣泉，身后跟着柠儿，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身旁一周，被天狼宫的人层层围住，所有人手握兵器，警戒的看着洛枫。洛枫倒是不以为意，嘴角始终含笑的看着杨寒昭。
　　“久违了。”洛枫一抱拳。
　　杨寒昭看着早日不是日前那般颓废的洛枫，挥挥手，让诸人退下，信步走向洛枫。
　　“久违了。”两人离得很近，几乎就要撞在一起。洛枫甚至能在杨寒昭开口的一瞬间感到他的气息。
　　两人身量相仿，气质却截然不同，一个是一宫之主，霸气外露，一个是江湖游侠，洒脱不羁。但此时却都咄咄逼人，丝毫不让。
　　“不知翊国公来有何贵干？”杨寒昭冷冷的开口。
　　洛枫后退一步，摇头说道：“自然有事相求，大家也算旧识，洛枫便不客套了。洛枫希望求沙漠寒星，救一人性命。”
　　“一人性命？”杨寒昭问道，“不知何人如此重要，能让翊国公亲自登门造访。”
　　洛枫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洛枫的妻子，宇文拓儿。”
　　“妻子？”杨寒昭言语愈发冷了下来，说道，“若我没记错，翊国公的妻子该是晶涵公主吧。”
　　洛枫自嘲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但在我心中，我的妻子永远只有一个人，无论她是生是死，那个人便是拓儿。”
　　“好！”杨寒昭转过身去，命人拿来一个小瓷瓶，说道，“沙之心就在里面。翊国公爱妻之心，令人动容，不知翊国公可是想白要这药？”
　　“我今日既然来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跪下！”杨寒昭冷冷的说道。
　　洛枫一愣，一甩下摆，正要跪下，却听后面一直无话的洛柠说道：“二哥，不可。‘男儿膝下有黄金’。”
　　洛枫看了眼她，又看了眼杨寒昭说道：“我欠杨尊主的又何止是黄金能还的。”
　　“等等。”杨寒昭说道，“跪到那里去。”
　　杨寒昭抬手一指，正是刚才他将酒坛摔碎的地方，那里现在满是碎片。
　　洛枫站在碎片前，眼也不眨一下，跪了下去。锋利的随便瞬间刺入肉里，血渐渐染上了碎片。
　　杨寒昭走到洛枫身后，说道：“怎样？可还要求？”
　　此时洛枫眉头微皱，坚定的说道：“求！”
　　此言一出，却突然感到后背一痛，失言叫出声来。
　　原来杨寒昭不知何时，手上多了根长鞭，狠狠地抽在洛枫的背上。那鞭子又粗又硬，上面还有着倒刺，只是一鞭，洛枫顿时皮开肉绽，如一条暗红色的血虫爬在背上一般。
　　转眼间，杨寒昭抬手又是一鞭。
　　洛柠一把抓住鞭子，吼道：“你要干嘛？”
　　“放手！”两个人同时喊道。
　　所有人，包括藏在一旁的璇儿也是一愣。
　　“柠儿，不关你的事，去外面等我。”洛枫说道。
　　“可是……”洛柠还想说什么。
　　“出去！”洛枫说的不容置疑。
　　看着洛柠不舍的离开，洛枫看了眼杨寒昭，勉强扯出一丝笑容说道：“我和拓儿欠你颇多，这顿鞭子就算先还一点吧。”
　　杨寒昭此时已经红了眼，手腕用力，鞭子如雨点般地落下。
　　每一下落在洛枫身上都是皮开肉绽，洛枫也不躲，也不喊，任由鞭子落在自己身上。唯有额上越来越皱的眉头和越来越多的冷汗，让人看着心惊。
　　院中极其安静，只有鞭子划破空气和抽向皮肉的声音。躲在暗处的龙莫璇已经不禁然侧目。
　　洛枫的上衣已经被抽的支离破碎，变成丝丝布条，勉强挂在身上。露出精健的肌肉，健康的麦色，带着暗红色的血痕，让人触目惊心。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洛枫上身几乎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的时候，杨寒昭狠狠地一下抽向洛枫的脖颈。
　　只是一下，洛枫猝不及防，闷哼了一声，倒了下来。
　　杨寒昭也停了手。
　　这时的两人全都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杨寒昭居高临下，看着洛枫的眼中充满了恨意和杀意。
　　洛枫瘫倒在地上，双膝和上身剧痛，但仍然抬眼和他对视，说道：“你还有什么要求？我们的恩怨，不该用拓儿的命来化解。”
　　杨寒昭从怀中拿出那个瓷瓶，蹲下，放在洛枫面前。靠近洛枫的脸庞，轻声说道：“别以为你欠我的还清了。拓儿她有眼无珠。大不了让你们一起死，但不会让你们死在一起。”
　　“你舍得？”洛枫掂着那瓷瓶，笑着问道。
　　“舍得？终不会是我的，那不如毁了的好。洛枫，失去心爱的人是什么滋味，你也该尝尝。这是我最后一次救她，你活活受了这么一场皮肉之苦，我总得给你点报酬。”说完，杨寒昭邪魅一笑。
　　洛枫也是一笑说道：“你以为你会有机会？我已经犯过此生最大的错误，你以为我还会再犯？杨寒昭，我欠你的，她欠你的，都由我来还。我甚至可以忍受让她用不爱我，但却不能让她再受一点伤害。若我死她会伤心，那我宁愿让她爱上你而忘了我。所以，”
　　洛枫顿了一下，郑重地说道：“有天你要杀了我，请你一定要让她忘了我。”
　　杨寒昭站起身，背对着洛枫说道：“滚！趁我没后悔，赶快滚出这里！告诉宇文拓儿，此后，她的命，我也不会放过。”
　　洛枫勉强支起身子，踉跄地走了出去。
　　杨寒昭快速的离开院子，正撞上来不及离开的龙莫璇。
　　“你都看见了？”洛枫双目血红，嗜血般的看着龙莫璇。
　　“嗯。”璇儿诺诺的答道，身子完全僵住，移动不得。
　　杨寒昭摇着她的肩膀，拼命的摇：“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身边的是你？为什么拓儿会在洛枫的身边？”
　　杨寒昭发疯似的吼着，一下一下的将璇儿撞在墙上。
　　璇儿觉得自己的背要被撞成两半，却还是不敢出声。
　　“尊主。”天龙的声音救了璇儿，杨寒昭一把把璇儿摔在地上，深呼了一口气，恢复了正常，对天龙：“跟我过来。”
　　离开之际，看了眼摔在地上的璇儿，叹了口气，说道：“让黄雀过来，好好照顾夫人。”
　　璇儿忍住泪水，看了眼他，说不出是怎样的感情。
　　杨寒昭声音放缓说道：“以后不要到处走，有事找黄雀便可。还有，拓儿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我的事，你不知道是最好的。”
　　说着便和天龙一起离开。
　　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杨寒昭突然开口道：“事情要加紧了。现在太子和晋王分庭抗礼，朝堂和军队各有千秋，我们的人也只是占十之一二。”
　　天龙道：“尊主不必担心，我天狼宫宫众可以一敌百。”
　　杨寒昭摆摆手，说道：“不可大意。当年宇文淳权倾朝野，还不是落得兵败身死。现在太子和晋王两虎相争，我们也要等待机会，坐收渔利。不过，现在晋王因为洛柠的事，视洛氏一族，尤其是洛枫为眼中钉。不用我们动手，晋王恐怕也会处置了洛枫和青甲骑兵。”
　　“那尊主的意思呢？”
　　“等。”杨寒昭说道，“无论，等到局面不可收拾的时候，也是最好的时候。你先下去，抓紧准备好你的事情。地虎和玄凤一死，我身边可用的人不多，你要多做准备。”
　　“是，属下领命。”
　　杨寒昭冷冷的看着月亮：“拓儿，当初以为有了天下就有了你。现在看来，得了天下，或许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杀了你吧。”

　　洛柠在宇国公府门前等了很久，终于看见洛枫走了出来。
　　“二哥。”洛柠看着满身是伤的洛枫惊讶道，“二哥你没事吧。”忙将一件披风披在洛枫身上。
　　洛枫接过披风，摆摆手，说道：“我没事，这个是药。”
　　“我先送你回去，你身上的伤，还有腿上的伤。”
　　洛枫失去全身的力气，勉强撑着身体说道：“你快回逍凝堂救拓儿。我的伤是皮外伤，找个普通的大夫即可。还有，别告诉拓儿这事……”说完，身体一歪，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