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拓寒枫》枫小拓

42、第四十一章 冷雨霁雪

　　荆楚，襄阳，客来居。
　　一个青衣男子和一个蓝衣男子坐在客栈中，面前放着几碟精致的小菜。
　　洛枫看着眼前的拓儿，一身男装，显得英气倜傥。虽然不似真正男子那般身形高大，但她气质出众，也算是美男子一个。难怪当初陆震将她视作乘龙快婿。
　　想到这里，不禁想起了洛棋。
　　他的日子现在该怎么过呢？
　　那么一个将家族视为生命的人，失去了妻子，被逐出了颍川。当初的他心如死灰，决定常伴青灯古佛。
　　可洛枫明白，变故出现的时候，人也许只想解脱。可当人冷静下来，才是痛苦的开始。
　　大哥，你过得好吗？
　　“怎么了？”忙着吃东西的拓儿，这才发现洛枫神情不对。
　　洛枫摇摇头，赶走了所有的不开心，笑笑看着她。
　　“慢点。”看着大快朵颐的拓儿，洛枫将茶杯中的茶添满。
　　“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吧。”拓儿看着洛枫，撒娇道，“我实在走不动了。”
　　“走不动？我看是还没吃够吧。”
　　拓儿吐吐舌头：“洛枫，留下吧，这襄阳我还没玩够呢。”
　　洛枫知道这段时间，两人不是露宿荒野，就是寄宿在破庙里。自己还好，拓儿毕竟是个姑娘，虽然什么都不说，但也知道她睡的吃的都不好。想到这里，洛枫也是一阵心疼，便无论如何也不能拒绝她。
　　“两位客官还想要什么？”小二适时的出现。
　　“给我们来两件上房，”洛枫说道，“要干净点的。”
　　小二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个英俊不凡的男子，道：“客官可是也为了那冷雨阁的霁雪姑娘而来？”
　　“霁雪姑娘？”拓儿问道，“是何人？”
　　“公子连这都不知道？这可是现在这襄阳城的头等大事。”小二故弄玄虚卖弄道，“话说，这霁雪姑娘是个风尘女子，数月前来到这襄阳城，现在可是名动全城。”
　　“再怎样，不过是风尘女子罢了。”拓儿讥笑道。
　　“公子有所不知，这霁雪姑娘虽是娼家，可是卖艺不卖身，弹得一手好琵琶，吹得一手好笛音，好似天籁。最绝的是曼妙舞姿，一舞倾城，并不为过。”
　　见拓儿听得出神，小二更是卖力：“更出奇的是，她每次见人脸上都必带上金丝面具，只留一双灵眸，闪闪发光，摄人心魄。”
　　“本来霁雪姑娘三日只见一客，价高者得。非达官贵族，富人巨贾不得。只是最近，姑娘芳诞，特想选一位钟意的公子，不论钱财，彻夜清谈，品曲论诗，这才几乎引来了整个荆楚地的人。”
　　“看来这姑娘倒是有几分风雅。不知这姑娘如何选得钟意之人啊？”洛枫问道，却见拓儿突然回瞪了他一眼，只能尴尬的咳了一声。
　　“这个简单，今日便是霁雪姑娘的芳诞，到时所有的人都会在冷雨阁下，静候姑娘。到时霁雪姑娘只要从楼上一望，便自有定夺了。”
　　“多谢小二了，”说着洛枫还是掏出一锭银子，“还是帮我们准备两间上房，剩下的就算打赏你的。”
　　小二谢着离开。
　　“你倒大方。”拓儿嗔怪道。
　　“怎么了？你问了人家这么久，就当是听个故事。也该给打赏啊。”
　　“故事？”拓儿白了洛枫一眼，“这么个风雅的美人，洛公子不想去看看？”
　　洛枫看着她的表情，噗哧，笑了出声，口中的茶喷了拓儿一身。
　　“怎么了？”拓儿不悦地擦着喷到身上的水。
　　“对不起”洛枫帮忙道，“只是觉得拓儿现在的样子很可爱。”
　　拓儿白了他一眼，语气软了下来，道：“你真不想去？”
　　洛枫没回答，问道：“你不吃醋啊？”
　　“谁吃醋啊！”拓儿否认道，“你若想去，我陪你去便是。”
　　洛枫知道她心中好奇，却有不好意思说，无奈的说：“是，那，劳烦宇文公子陪在下一趟了。”

　　冷雨阁下，早已人山人海，拓儿拉着洛枫勉强挤到前面。
　　“不知这霁雪姑娘是不是真有倾城之色。”
　　“这你就不知了吧，这虽有面具遮着，单看那一双眼眸也知必是绝世美人。”
　　“我看算了吧，要是真有倾城之姿，又怎会遮着脸，不是故弄玄虚，就是怕见人吧。”
　　这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着，就听见旁边一句，“看，出来了！”
　　再抬眼，便看见一个身着银丝罗衣，面带金丝面具的女子，身边伴着两个侍女，一左一右，扯着女子银色的裙摆，缓缓走出。
　　那双魅惑的双瞳太过怪异！
　　听着周围的一片惊呼声，拓儿下意识的看向洛枫，心中有着说不出的不安。
　　却听见洛枫笑着说道：“未见双眸胜吾拓。”
　　声音虽小，却让拓儿心安了不少。
　　再看回楼上，楼上的女子，巡视了一眼楼下的众人，轻叹了一声，对着身边的侍女说了几句，将手帕放在她手中，转身又离开，走回了屋子。
　　众人正大呼可惜，便看见刚才的侍女，疾步走下绣楼，手拿着主人的锦帕，走过众人面前。
　　众人正好奇她要作何，就见这侍女走到洛枫面前，将锦帕一扔，正好拂过洛枫的脸。
　　一阵淡淡的脂粉味掠过脸颊，洛枫自认定力不错，却也觉得心头一震。
　　洛枫重新捡起锦帕，交给侍女，只见那侍女缓缓行了个礼，对洛枫说道：“我家小姐请公子楼上一叙。”
　　众人一顿惊呼。
　　洛枫楞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拓儿，忙说道：“我……我并无……”
　　话还未说完便被那侍女截掉：“公子可知，就算拂了我家小姐的面子，若是不去，这襄阳城男子的面子可不都被公子拂了。”
　　洛枫还想说什么，却见拓儿拽拽他的衣袖，低声对他说：“我觉得不对劲，你还是去看看吧。”
　　洛枫只能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便随侍女上了绣楼。
　　留下拓儿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
　　侍女带着洛枫上了绣楼，看见霁雪正在擦拭一只玉笛。
　　她早已换了原本的衣裳，换上了一身湖绿色的衣裳。样式虽然普通，可穿在她身上，显得极为妖娆，低胸细腰，却又让人觉得不可亵渎。脸上的金丝面具也已经换成了一张轻薄的面纱，可还是紧紧地遮住面容，仍旧只留下一对魅惑的眼睛。
　　“公子有礼。”看着不知所措的洛枫，霁雪起身行礼，又倒了杯茶，对洛枫说道，“公子不必拘束。”
　　说完转身又拿起墙上的琵琶：“公子可有喜欢的曲子？”
　　“啊？”洛枫一心都在楼下的拓儿身上，怎可能有心听曲，只能说道，“都好，都好。”
　　那姑娘也不在意，信手弹了起来，曲调凄怨哀美，婉转绕梁，不绝如缕。
　　一曲奏罢，再看洛枫，只是木然的叫了声好。
　　“公子可有心事？”霁雪问道。
　　“洛枫失态了，还望姑娘见谅。”
　　“无妨。”霁雪倒是毫不介意，照旧擦着她的玉笛，口中吟了一句，“但付相思为君忧，公子可是为了个‘情’字？”
　　洛枫惊了一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霁雪看着洛枫吃惊的表情笑了笑：“奴家虽沦落风尘，但女子的心思还是懂得。公子流连这花柳之地，怕是惹恼了心上之人吧。”
　　“姑娘见笑了。”洛枫不置可否。
　　“奴家也算识得几人，公子气宇轩昂，不似普通俗人，也不像官场权贵，亦不像满身铜臭的富贾之人，不知公子是……”
　　“在下不过是一游侠。”
　　“仗剑游侠？”霁雪轻声一笑，“倒是很符合公子的性子。”
　　“我的性子？”洛枫突然觉得眼前的女子颇有几分味道，“姑娘与在下不过初识，在下性子姑娘可了解？”
　　其实说出这话是，霁雪也愣了一下，转而轻笑道：“公子身着简单却又风流倜傥，身上又实无俗物，自是洒脱不羁之人。”
　　“姑娘识人有方，洛枫佩服。不过，在下有一疑问，不知姑娘为何选中洛枫？”
　　“霁雪虽以音律待客，但沦落风尘，终究以色侍人。平时为了生计，自是要服侍出价最高的客人，但今是奴家的生辰，奴家也是女儿家，自是像放纵自己一次。公子在这俗人之中若鹤立鸡群，自是奴家求之不得。说来，还要谢谢公子。”
　　说完，霁雪举起茶杯，对洛枫说道：“奴家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洛枫也不好推辞，也一饮而尽。
　　“公子既是游侠，不知平日可有一时合手的兵器？”霁雪轻轻拭去唇边留下的水渍，动作诱惑无比，奈何洛枫心不在焉。
　　“洛枫善使剑。”洛枫并未抬头，只是木然答道。
　　“太好了，奴家平日便想学习舞剑，即可做舞，又可防身。不知公子可能指点一二。”
　　“这……”洛枫面露难色，“在下只是路过此地，不会久留，怕是……”
　　“无妨，若得公子指点一二，想已是受益无穷。”
　　听霁雪这么说，洛枫也不好推辞。两人倒是越聊越投机，一夜也就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