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华夫人传》云蒙居士

24、二十五无情不似多情苦

　　去年元宵夜，灯市白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宵夜，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水湿双袖。
　　时光似箭，日月如梭，眨眼之间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又名花灯节，每年正月十五长安各个街上都是人如潮，灯如海，隋文帝杨坚治国有方，百姓安居乐业，尽享太平事，故到了佳节人们都纷纷到街上去热闹，共享这太平盛世，隋文帝曾有过一个规定对于被俘虏的别国君臣在时令佳节都可以团聚，宣华在十五这一天亦如中秋时一样袋中贴身宫女如意和秋红出离了皇宫去到陈叔宝的长城公府与亲人们团聚，想想去年今日大隋王朝的军队已横渡长江天下，兵临健康城下，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可不知亡国被苦的荒唐天子陈叔宝依然带着嫔妃美人在皇宫里热闹的过节，而节日的烟熏还未散去大隋的铁骑就踏破了健康城，一年之后他们已君非君，臣非臣，只是大隋王朝的俘虏而已，在长安皇城受尽屈辱，宣华和姐姐乐昌公主及陈叔宝，夫人沈氏，还有陈叔宝的几个儿子及其他陈家宗室成员一起过节，可是他们的酒杯里却和着哀愁和眼泪，心中幽怨无处诉，化作惆怅泪两行。
　　宣华答应了晋王要为他与杨素牵线搭桥，自己平日不能够随意出宫，无法与乐昌公主相见，今晚上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吃罢了晚饭之后宣华悄悄的把姐姐乐昌公主拉了出去。
　　月色如水，清华柔和，银白色的光肆意的洒满人间的每一处角落，满眼都是温暖，这样圆满的月夜对于宣华和乐昌而言却更加的悲伤难过，故国摇摇难回还，亲人骨肉天涯难相聚，宣华还好自己的兄弟姐妹都在长安，可乐昌公主而言却这样圆满的团圆佳节却是分外的伤情，她挚爱的夫君徐德言依然不知下落，分离时他们各自踹了一半铜镜，破镜重圆之日，夫妻相守之时，相约每年正月十五乐昌会去集市上卖半块铜镜，今年是第一年乐昌打发一个老家人拿着自己的半块铜镜去集市上卖，可整整一天杳无希望，对月倍思人，思念仿佛一团散不开的灰尘堵在乐昌的心里，让她难受的无法呼吸。乐昌在杨素的府里虽然是锦衣玉食，受尽宠爱，可她的心不在儿，之所以苟活只是为了能够与夫君徐德言团聚。
　　姐妹二人来到花园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坐下来，两人相对无言许久。
　　终于，还是宣华打破了沉默，姐姐，我想知道越国公对你可好。
　　面对宣华的关心乐昌深深的叹了口气，手轻轻的搭在宣华的柔肩膀上轻声说，他暖了我的身却暖不了我的心，就算把这天上的月亮摘下来也休想把我的心得到，我的心只有徐德言，妹妹在宫里可好，那独孤皇后是一妒妇，可曾刁难与你？乐昌伸出纤纤玉指指了指天上的月亮，而后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宣华说，只要杨坚不临幸我，那独孤皇后就不能奈何与我，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今儿我单独把姐姐叫到这儿来说话其实是有事相求的。
　　乐昌闻听宣华有事拜托自己，而看她表情甚是严肃就知不是在玩笑，赶忙问；何事？你我姐妹之间莫用求字，不然就生分了。
　　乐昌虽不知宣华究竟要说什么，可作为姐姐的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应允，这是她最小的妹妹，作为姐姐的她当然要好好的疼惜，可是她们一个宫里一个宫外，虽近在咫尺，仿佛天涯。
　　宣华咬着嘴唇，好半晌才吞吞吐吐的说，姐姐，其实，其实我想让你劝说杨素支持晋王成就大业。
　　宣华此言一处，乐昌愣在了那儿，她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妹妹了，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没有想到宣华会键入隋的皇位争夺里面来，看来她和晋王的交情非浅，自己不能够让她卷入这斗争里面来，想到这儿乐昌果断的拒绝宣华说我不会帮你这个忙的，我也不希望你卷入这场斗争里面来，事情一旦败露了你将会万劫不复。
　　面对乐昌公主的用心良苦宣华心中感激，她何尝不知道若事情万一不成，走露了风声自己很可能会受到牵连，可自己还是毫无反顾的往前走，那是一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定。
　　宣华盈盈一笑，微微沉默了片刻，而后一脸正色的对乐昌说，姐姐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果我也知道，不管成败我都要去做，其实不光是为了晋王，更是为了复仇。
　　乐昌对宣华所言的复仇二字倍感疑惑，忙问，复仇何意？
　　宣华冷静的把心中所部属的计划一五一十的与乐昌说，姐姐，我不要忘了如果不是杨坚回事南下我们依然在健康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你也不可能和姐夫天各一方，而我也不可能会嫁给一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年岁的男人，受尽屈辱，这一切都是拜杨坚所赐，他希望自己的大隋王朝能够万世不朽，虽知道自己的太子有些不争气，可却也不可能废立，因为废长立幼乃动摇过本之事，不到万不得已杨坚不会这么做的，可是晋王功勋卓著，德才兼备，最主要的是不甘心臣服与太子脚下，他一心想拉拢满朝文武，而杨素就是其中之一，倘若有了杨素的支持，那么晋王就是如虎添翼，东宫太子危矣，只要让杨坚废长立幼了，那么满朝文武必会产生分歧，而皇族内部同样会分动力系，兴许为了皇位会有一场腥风血雨，太子仁厚，而晋王手段残暴，性果决，非容人者，他若是坐了太子其他兄弟必然觉得岌岌可危，必反之，到时候隋可真就内乱了，这是对杨坚那老贼最好惩罚和报复。
　　乐昌认真仔细的听罢了宣华这番计划，又一次愣怔在那儿，她真的不认识眼前这个柔弱的妹妹了，自己的十四妹果然长大了，没有想到居然有如此的城府，如此的心机，让长他十几岁的乐昌都有些自叹不如了，宣华所表现出来的聪慧沉稳是与她这个年岁不符的。
　　见乐昌好半天没有说话，宣华接着劝说到；姐姐莫要在多考虑了，你一定要鼓动杨素投靠晋王，我想杨素可能不会轻易答应，你可以拿着鸟尽弓藏的比喻来劝他，这天下太平了，而杨戬归西之后新皇登基，而他杨素与东宫太子并无交情，那么杨勇登基之后自然不可能如现在的皇帝这样重用他，他现在是宰相，若新皇登基很可能就要退位让贤了，若是支持了晋王，他同样是功臣，而晋王登基他依亦如现在的皇帝这般器重他，杨素是一聪明人我想会明白这其中道理的。
　　乐昌觉得宣华所言句句在理，连忙点头允之。
　　乐昌是一个聪明人她并不觉得宣华让自己劝杨素帮着晋王是为了利剑皇室的关系，报复隋文帝，因为当宣华在提到晋王的时候眉宇之间带着丝丝柔情，作为过来人的乐昌还是能看出点儿眉目来的，可她没有多问，这是宣华心中的秘密，她想等她亲口告诉自己，可心中还是隐约为妹妹担心，毕竟如今宣华乃隋文帝杨坚的妃子，而晋王乃杨坚之子，他们之间此为不伦之恋，只是心中隐忧可乐昌还是没有把这层窗户纸点破，她相信宣华会处理好一切的，因为她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子。
　　乐昌回到越国公杨素的府邸时已是戌时上下了，今晚是上元节，府门里处处张灯结彩，充满了喜庆，星星点点的灯光与这天上的明月遥相呼应，宛如白昼，乐昌由两个丫鬟搀扶着回到了后宅，直奔自己的小院落，刚刚走到狼烟底下小丫鬟就过来说，夫人可回来了，老爷在里头很久了。乐昌闻言杨素来了就赶忙加快了脚步朝房间里去，推开门且看到杨素坐在灯下观书，面前的茶碗里面还有半碗茶，乐昌几步上前躬身施礼，妾给老爷请安，让老爷久等，妾该死。
　　杨素连忙放下手里的书一把把面前这温柔谦卑的乐昌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很是温和的说，小夫人可是从长城公府回来，今晚我原本是要陪着小夫人你去灯市看灯的，可皇上和皇后在宫中设宴，脱不开身啊。杨素对温柔美丽的乐昌甚是宠爱，几乎是百依百顺，而乐昌公主也是尽量迎合与他，可她的心却在滴血。
　　面对杨素的温柔乐昌强颜欢笑，说，老爷如此受皇上器重妾真是为您高兴，妾刚从兄长那儿回来，家人很难相聚，故停留的时辰长了些。
　　杨素说，无妨无妨，只要你得空了尽管去长城公府就是，这样你兴许会高兴一些。
　　杨素的体贴让乐昌心存感激，不自已的粉泪盈盈。
　　杨素又与乐昌说了一会闲话就就寝了，自打有了乐昌之后他就很少去正妻邓氏那儿，虽邓氏妒怒，可乐昌乃皇帝亲赐给杨素的妾，她也奈何不得，只好躲在房里生闷气。杨素许久未碰别的女人，而对于美丽柔美的乐昌是视若珍宝，几乎夜夜索取床第之欢，为了生存，为了能够与徐德言团聚，守得云开见月明，乐昌只好咽泪装欢，勉为其难的去迎合，每每与之缠绵她的心仿佛被匕首一点一点的刺着，痛的肝肠寸断。
　　虽然时候不早了可杨素依然要跟乐昌索取鱼水之欢，乐昌亦如往昔那样尽量去迎合。
　　鱼水之欢过后，杨素心满意足，拥抱着温暖如玉的乐昌他觉得身心欢唱，正段算睡去，乐昌在他怀里换了一个姿势，语带娇嗔的说，老爷，妾有一事要说，望您能赎妾妄言之罪。
　　杨素忙说，小夫人有话但说无妨，你说什么老夫都依着你。
　　乐昌故作欢喜，感激的说，那妾多谢老爷，其实妾所说的事与老爷的前途有个。
　　一听和自己的前途有关，杨素顿时来了兴致，他没有想到怀里这个尤物不光能写诗作画，与自己缠绵悱恻，居然还说起了大事情来，就忙兴致勃勃的说，那就请小夫人细说端详，老夫洗耳恭听。
　　乐昌一脸认真的说，妾感念老爷的宠爱，知自己今生今世都是老爷的人，自然希望自己的夫君能够一直如现在这般辉煌，可是眼看当今皇帝年岁日高，东宫太子虽然软弱无能，且非明君之才，可毕竟将来大隋王朝是在他的脚下，老爷要做他的臣子，可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皇上重用老爷是因为老爷辅佐他登基坐殿，为他南征北战，而老爷和太子之间仿佛无交情，那么将来他做了皇帝老爷觉得他会和现在的皇上一样重要老爷，处处依仗老爷吗？
　　乐昌的这一席话让杨素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里面来。
　　看杨素许久不言语，乐昌知道自己已经说动他了，于是就继续说，老爷若想让自己能够一直如现在这样高官的座，骏马得骑，天子亲你，重视你，那么你必须为为未来的皇帝同样做出一番功勋来，妾听闻晋王杨广功高盖世，德才兼备，有天子之才能，各方面都远在太子之上，可惜他乃皇帝次子，而他甚受独孤皇后宠爱，而且也有一帮大臣归顺与他，我想这样人绝非池中物，当今皇帝信度化皇后之言，而皇后沈宠晋王，若是老爷助晋王一臂之力，那么将来您依然是功臣，即使皇位交替，您依然为功臣元勋，地位无人能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