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泥都市》血腥蓝

11、12.

　　“琉……”手被人握着，我听到盲羽的声音。睁开眼睛，对上了他那双明亮的盲眼。
　　“没关系吗？……你……”他担心地说。
　　“啊，没关系。”我回答道。艾米……她怎么样？没事吗？

　　“呵呵，是梦而已啊，不要太当真哦！”风绿笑眯眯的说。
　　“……傻瓜就是傻瓜，做梦还能紧张成那样。”蓝匙毫不客气地说。
　　……是梦。是梦啊。我干吗紧张成那样呢？……没必要的。

　　“既然看过这个梦了，就赶紧出发吧！早点完事早好。”蓝匙干巴巴地说。“绿绿，我得走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再来看你的，要等我哦！”
　　“啊，好啊，蓝蓝，再见了！”

　　……离开南方区域以后，蓝匙的心情似乎更加糟糕了。想必他匆匆赶到南方，就是为了见风绿一面吧……这么说来真是为难他了，为了工作不得不离开爱人，四处奔波。也许他一直匆匆忙忙的就是为了早点完成工作抽出空闲来吧。这么说来，我确实在耽误他……

　　“不好意思……蓝匙。”我说。
　　“……什么呀，这是我的工作呀，你道什么歉呢？莫名其妙的人！”蓝匙没有回头。我们又走了很多天，蓝匙终于在一座别墅似的建筑物前停下来。

　　“就是这儿，西方的梦之人的住所。”他仔细查看门牌，自言自语的点点头，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把黑桃形的钥匙。雕着复杂图样的铁门被他轻轻推开，我们跟随他小心翼翼的走进庭院。不知怎的，有一种“闯入者”的感觉。

　　这里比外面更加黑暗，好像另一个独立的空间。院子中央是一个大水池，暗红色的细流自池壁上的石雕狮头中不断流出，注入水池。水池的表面笼着一层薄博的迷雾。两边是花囿，种满了黑色的玫瑰，散发出阵阵媚人的香味。正前方就是那栋别墅。那是一栋两层式的洋房，自二楼的窗口透出朦胧的光。

　　这里的所有景物，都自骨子里透出暧昧不明的气息。

　　蓝匙毫不犹豫的径直走到门前，用钥匙打开门，进了屋里。他是门之人，自由穿梭各道门是他的特权。可我总有些心虚，毕竟这里是别人的住所。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进来。”犹豫之际，听见蓝那沙哑的声音，俨然这里的主人。我携盲羽步入大厅，这里仍然是一片黑暗……屋中央是一块巨大的暗红色地毯，上面绣满了复杂精致的图案，尽显主人高贵的品位和身份。两边各有一道楼梯通向二楼。

　　这时，一阵流畅优美的琴声自二楼传来。华丽厚重的琴声和行云流水的旋律压的人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琴声固然优雅，却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

　　我们循着琴声上到二楼，门半掩着，主人显然正等着我们的到来。这间琴房里四处燃着蜡烛，较外面明亮了许多。“请进来吧。”一个好听的男声响起来。蓝匙走在前面，随意的在一张皮制的黑色沙发上坐下。巨大的黑色古式钢琴遮住了弹者的容貌，所以一时之间看不明了。我注意到琴盖上伏着一只猫色纯黑的猫，眯着金黄色的眼睛用懒得看着我们。

　　“请随意，三位客人，待我弹完这一曲。”主人的声音再次和着琴声响起。我小心地坐下来。蓝匙半倚着沙发，似乎完全沉浸在音乐里。我则拘谨地环顾四周，屋子里的摆设相当考究，家具均为古式，但保养得极好，看上去一尘不染。

　　在经过一段波澜壮阔的和弦之后，琴声嘎然而止。一声短暂的琴盖合上的声音之后，主人站起来，“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抬头看他，为他的俊美优雅而折服。主人身着黑色的夜礼服，修长的身材被衬托得更加完美。他黑色的长发束在身后。他俊美的脸犹如完美的雕像，深邃的黑色眼睛含笑望着我们。他那独特的气质和风度非同一般人能所有。同样身为男性，我却被他吸引住了。

　　“欢迎来这里，在下是黑色卡夫卡，西方的梦之人。”他优雅的行礼。那只黑猫自琴盖上敏捷的跳下来，磨蹭着卡夫卡的裤腿，索求主人的怀抱。卡夫卡爱怜地笑了一下，屈身抱起黑猫，修长的手指轻抚它光滑的皮毛。

　　“你们的事和此行的目的我已经大致了解了，”卡夫卡接着说。“不过遗憾的是，关于荆棘公主的行踪在下并不清楚。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倒是可以给你们一个梦。”他直截了当地说。

　　谈不上遗憾，为什么来这里，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总觉得不知不觉间，有被人牵着鼻子拉着扯着，不知道目的何在。顺利固然顺利，却叫人摸不着头脑。寻找梦之人是为了什么，寻找“梦”是为了什么，这些和公主有什么必然联系，我都不明白，就这么稀里糊涂一路过来了。

　　“并非事事都能够在掌握之中，有些时候应该放心得去顺其自然。”卡夫卡微笑着说。“就像我，为什么生为梦之人存在，为什么住在这黑色的别墅中，为什么会等到你们的到来，我也并不完全清楚。有些事情并非由得我们去安排。”黑猫在他的臂弯中打了一个哈欠，露出尖利的白牙。

　　我明白他的意思，顺其自然。
　　“那么，请让我看看梦吧。”我说。隐约觉得在那个世界中，又可以见到艾米。上次的梦让我挂记。

　　“完全没问题，请看着我的眼睛。”卡夫卡轻轻放些怀中的黑猫，拉张椅子在我的对面坐下。我按着他的提示和他的眼神相对。黑得见不到底的眼瞳似一个无尽的深渊，慢慢把我拉了进去，越陷越深，黑色逐渐扩张，一直把我完全包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