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一种绝对的选择》韩然

20、之十九 共同编织的谎言

　　看着他走远，邵铮叹息。你这样一来可能会让于芙受到更大的羞辱。
　　于辰低着头。没关系，如果那样的话，我让她骂，给她打，陪她一起哭。我只是不想让姐姐被人抛弃的不明不白。我不要他们不幸福。爱了，就要诚实的。
　　邵铮看着她的背影。爱，诚实了就一定是最好的吗？

　　于芙和丁浩的婚礼还真可谓是惊天动地。
　　迟到的新郎风风火火的赶到现场就直冲新娘室，把所有人都赶了出来，和新娘说了一会悄悄话，就一个人出来，不发一言的站在门口。长眼睛的都看见了新郎嘴角的瘀青和脸上的巴掌印。
　　宾客已经等候多时，略有骚动，邵铮除了面才把场面压住。
　　整整三个小时，新娘把自己关在新娘室里没有声音，反锁了门不让任何人进去。对于这点新郎却没有露出什么焦急的神态。只是静静的等。
　　于辰站在走廊拐角的地方，一直看着这里。心里很重的感觉。却已经想不出办法。只能提着心等姐姐的决定。

　　于芙打开门的时候眼睛有些红肿，眼影有些已经花了，脸似乎已经洗过，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庄重。她看着站在门口的丁浩。然后说。我们结婚。
　　于辰就哭了。原来这个时候也是可以落泪的。邵铮捏她的手心，另一只手环上她的腰，保护架势十足的样子。
　　他不喜欢看她哭。无论原因是什么。
　　哭了一会，她轻轻地推开他的手。我去洗手间洗洗脸。
　　然后一个人走去洗手间，她仔细镜子里的人，年轻的脸上竟有隐隐的脆弱，她不再是洒脱的于辰了吗？为了丁浩和姐姐她把最真的自己拉了出来。不再懒散，不再装糊涂。可是她发现这样的日子并不好过，拉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容。
　　对，这个才是她，才是于辰。
　　擦干脸上的水珠，她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竟然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并不是没想过会在这里碰见他。而是完全没想到过这个人。
　　她很想装没看见他直接走过去。可是他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一副等了她几百年的样子。想忽略都难。她认命。嗨。
　　刘思捷走过来，面容有些憔悴。他看着她的脸。小辰，离开邵铮吧，他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你！这几天我找到了七年前为他建造枫园的老工程师，他说邵铮见那座庄园是为了纪念她死去的妻子，我拿你的照片给他看了，他说你的脸……
　　闭嘴！刘思捷你凭什么？凭什么去调查我和铮的事情？又凭什么让我相信你？于辰眼睛里竟然有些戾气。
　　我只是……我只是不想让他伤害你……
　　所以你就来伤害我？
　　我只是关心你。他无力的辩白。
　　她不以为然地笑，带了些轻蔑。你凭什么？
　　凭我爱你！激动起来，他抓住她的肩膀。
　　有些痛，她皱起眉毛。刚想挣扎。他人已经重重的被摔在了墙上。
　　是邵铮。
　　他说。是谁准了你碰她？
　　然后拉起于辰的手大步的离开，他得控制自己。不能毁了于芙好不容易要回来的婚礼。

　　他拉着她走，一直走。却什么也没说。
　　过一会，于辰说。我们应该去和姐姐他们照相了。
　　邵铮停下脚步看她。你没有事情问我？
　　你有什么瞒着我吗？于辰状似天真的问。然后又说。我想和姐姐照相。
　　邵铮看着于辰脸上的笑。好，我们去照相。

　　于芙和丁浩结婚的一个礼拜后就移民去了加拿大，所有的手续办得出奇的快，也出奇的顺利。然后他们拒绝了所有人的挽留，踏上了远去的飞机。送机那天，于辰又见到了简语柔，她比上次的时候又瘦了些。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很多圈也不肯掉下来。她想她应是个倔强的女子，认准了一件事情就死了也不回头的那种。
　　姐姐含着泪托她要好好照顾简语柔……她还说了很多话，她已经记不清。
　　她伸手抚摸自己干涸的眼睛，她已经哭不出来。像是有些什么东西压着她的心，让她麻木。
　　她又有些想睡。慢慢的合上眼，她睡在了机场的长椅上。
　　醒来时却已在枫园里。
　　邵铮背对着她站在窗边。强光从他的背面照进来，让她看不真切他的表情。她笑出来。我真丢人，哪里都能睡的样子。
　　他走过来，扔一张纸在她面前。是一张很大的图片。是一个女人，于辰的脸。不，是一张和于辰九分像的脸。
　　却不是照片。电脑合成之后彩喷出来的。却不是于辰。
　　她有很长的头发，震慑人心的气质和祥和的笑容。
　　她是辰双。邵铮静静地说。我甚至连她的一张照片都没有。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莫名的扯痛。到底是一段怎么样的刻骨铭心的爱恋，又是怎样痛彻心肺的结局才造就了这样心若死寂的男子？
　　但她不想知道，不想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好，也不想从他的嘴里说出有多爱那个人。
　　她收起笑容。悲凉的说。你为什么要说出来呢？这样……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你这样明晃晃的说了出来让我还怎么自得其乐的留在你身边？
　　却没有落下一滴泪。
　　邵铮看着她失了灵气的脸。这不是他预想的。他只是不想骗她。
　　于辰倒回床上，不再说话。闭上眼，仿佛又有了倦意。

　　她只是懒，不是脑子不好用，甚至有的时候她会暗暗憎恨自己为何如此聪慧？为何心思细腻的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看见了又为何非得要看清楚才罢休？
　　他从不接受别人的采访，却在关健见了她一面后主动要求见她。
　　认识几天就对她呵宠备至。
　　远在他们相遇之前就存在的“满天星”，那不是花的名字。
　　包房里的那幅画也不是什么花朵。
　　都是星星。
　　连在一起就是“满天星辰”。
　　他费尽心思，为的就是纪念这个“辰”字。
　　那光可鉴人的无子棋盘……伊人已去，再无对弈之人，要棋子又有何用？
　　她生日的那个夜晚，门口用彼岸拼出的“辰”字也不是于辰的辰。
　　彼岸湖——彼岸是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花香传说有魔力，能唤起死者生前的记忆。他是想铭记那个死去的人才在那里建了那个湖的吧？
　　书房那幅墨宝
　　“努力爱春华，
　　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
　　死当长相思。”
　　……
　　这一切又何须猜想？
　　他连自己的产业都唤作“辰双”。
　　这男人，到底已经痴傻到了何种地步？
　　他处处都在张显着对那个女人的思念，她不是不懂。
　　就因为懂得太早，陷得太深才轻易顺从了自己的心，想去温暖那个孤独落寞的男人。只要谁也不提那个阴暗处的伤疤，他们就会幸福。只要他不说，她便会会一直装作不知道。
　　可是，她极力维持的平衡就在他这样一句话之下乱掉了。
　　可以忍受自己的爱情里面有影子，却没办法让自己在爱情里卑微。
　　如果她可以学来简语柔的傻，或是姐姐的坚强，她或许可以与他试一试。可是她是于辰，聪明过人的于辰，她可以看见他们的结局，或许可以说她是怕了那个既定的结局。
　　她不要。
　　如果邵铮继续骗她，她或许可以相信他爱的早已是于辰。模模糊糊要看见真相的时候她就像是计算机启动安全模式一样觉得困，只要睡了，是不是就可以装一切都不知道？
　　可是他已经清清楚楚的说出来了。
　　梦已经碎了，便再补不回。
　　所以，她必须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