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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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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里只使用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位置,我们学校因为是名门所以设有专门的礼堂,即使是私立校也不需要像其它学校那样在财力上紧张着,大事件都在体育馆排椅子来充当礼堂。
校长先生的演讲也是最后一次了,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从大音响里传出,配合着这个季节一般柔软的说辞感动哭了不少女生,我转过头去看念子,发现她目光灼热——我知道那是对于接下来事情的热情。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不舒服,为了不让自己也哭出来,我试着左右看看来分散一下注意力,却在放长视野的一瞬间就捕捉到了那个蓝色的影子。
隔着3个班级的人,从我这个方向看过去就只能看到他直视着主席台的样子,不能确定他是否有在继续利用自己的存在感偷闲呢。不过我也说过,伤感的情绪大家都是一样的,他应该也不例外吧?至少在专心地听着致辞的此刻是如此。
真是讨厌的技能啊,在这样人群密集的地方,竟然一下子就能发现他的所在地,那家伙不是存在感很低吗?可我从来没有那么觉得过,大概是恋爱的力量吧。
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上他的呢?曾经看过一句话叫做“如果一直注视着同一个人,就会被吸引”,一定是那样的没错。
发现早晨的秘密是在国二的时候,因为头一天晚上做了恶梦而再睡不安稳的我,干脆起了个大早,比平日更早地出了门,结果在路上撞见了他。之后的几天又抱着试验的心理在同样的时间出门,才证实了他早晨会定时出门。
从那之后我就开始早起了,要是哪一天没有碰见他的话,便会一路上不断地回头确认是否是我出门太早,同时也会担心他是不是睡过头,会不会耽误篮球部的晨训——据说迟到的代价是很沉重的,而且我也有见到过几次篮球部部员因为迟到而在操场上无停歇跑动的场景。
最奇妙的就是,看惯了的坂道似乎也从那一天开始变得新鲜。
短短几百米的路程一次又一次地终止在四四方方的校舍,时不时的也会想:当我在换室内鞋的时候,他是否也在更衣室换上训练用的球鞋呢?
学校的篮球部正选是统一了球鞋的,这多亏了赞助商,专门设计给篮球部的那一款世面上也能买到,于是我也悄悄买了一双放在家里的鞋柜里,却不敢穿到学校。不过就那么放在家里就已经让我的心满满的了,偶尔要是在看见他的时候想起这事来,还会不由自主的双耳发热。
喜欢上他果然还是因为那个性格吧。不论什么时候都会严肃对待,会沉下心专心地阅读,也会在课上偷偷做其它的事情,张口也都只有好听的句子,要是在校内遇见了青峰大辉——也就是他不同班的搭档,谈到篮球他的表情就会被点亮。无论哪一点,都那么吸引人。
因为念子和篮球部一军的经理桃井小姐是朋友的缘故,我也经常能从念子口中听说桃井小姐对他的看法,有时候还会发现我们的点在某些方面上有所重合。虽然她们是朋友,但不代表我和桃井小姐就要是朋友;虽然我们不是朋友,但我却大致上可以明白她的想法,特指对于黑子哲也这个人的那一部分。
我大概是个怪人吧,明明他不认识我,却还是一头栽进了一厢情愿的恋情之中。
所以我不会说,因为我没有说的立场。
制服的边角十分有型,线条流畅而让看的人觉得舒服,随着人走动的幅度,外套的衣角还会在空中画出好看的弧度。
点名是按照班级顺序来的,所以很快就到了我们班,熟悉的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迈着比入校时成熟许多的步伐走向主席台,郑重地接过校长先生双手递来的毕业证书,沉重的表情就好像一旦接过那一纸证书之后就会成长为大人一般。
终于,校长先生流畅地念出了我的名字,意料之中地我听见了些小声的议论。那是从小我就在不断承受,以至于现在已经习惯的议论——无非是因为我少见而奇怪的姓氏。
一番合战理香。光是听就能感受到有多奇怪了,要是像“六月一日”那样有着特殊的念法倒还好,至少还能让人联想到一些熟知的名字,偏偏这个名字就只有音读一种念法。以前每到分班表发放或是成绩排名的时候,都是我最难以忍受的日子,总有一些人会毫不掩饰地表示出“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之类的想法。是啊,他们本来就不认识我,也不会发现他们口中的“怪异”其实就站在旁边。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真的很感谢这个名字!他会不会因为这样的“奇怪”而多分出一丝注意力给我呢?会不会把这样一个名字稍微记在心里呢?
可惜“一番合战理香”和“黑子哲也”自从国一以来就再也没有排得靠近过。每次读完分班表的那种失落感最后都会转化为自我安慰:他看完这张表之后说不定也会有那么一点可能、记住我的名字吧?
短短的十几米像是煎熬,我稳当地走上主席台,双手接过毕业证书,心里默念了许多遍的感谢顺利脱口之后,我转身回去。视线晃过他的方向,没想到目光再次对上了,他平静地看着我,一时间,空白又占据了我的脑海。我机械式地回到座位上,什么都想不到了。
怎么办,好像更加喜欢他了……难道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所以上天特地宽厚我,要让我感受完三年份的没来得及感受到的心动吗?
在走神之中,时间过得飞快。
“三年6班,黑子哲也君。”
因为听见6班那边传来了“黑子?谁!?”这样的惊呼,而捂嘴偷笑的念子用手肘拐了拐我的手臂。听见那个名字的一刹那,我的所有思绪都被牵引了过去,反射一般地抬头寻找他的身影,完全顾不上念子的提醒了。
他走到中间的通道时就是我们之间能达到的最短距离了,然后随着他向前走去,距离又会被慢慢拉开。不算高大的背影和我每天早上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可此时我却有了一种他在离我越来越远的实感。事实上,他的确是会离我越来越远,就在这个仪式结束之后,在我们的国中生活结束之后。
在这个勉强有足够光线、大多靠灯光补足的礼堂,我清楚地意识到,周身似乎泛着光的他是那么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