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演戏与恋爱》三千君

28、第 28 章

　　【28】
　　在去年上半年跟亚当去纽约的那段时间，林构也算是小小地见识到了亚当工作的环境。不过那会儿跟现在不同，在纽约，亚当还处于独自构思作曲状态，不过现在，他已经开始进入录音期了，录音棚内自然也热闹了许多。
　　作为数一数二的超大牌，亚当不仅包下了整个加州最顶尖的录音室，为求保密，还安排了安保人员在他工作期间守在棚外。
　　新专辑由他自己制作，录音师、混响师甚至是乐队都是他的老熟人，因此棚内的氛围十分轻松。
　　其中有好几个林构都在那个舞会上见过面，大家也大都认得他。
　　“这是吉列·特里斯，我的老录音师了。”亚当拉过身着蓝衬衣的男人，向林构介绍道。
　　“我认得，性感的胡渣男嘛。”林构打趣道，上去握了握他的手。
　　吉列大咧咧地笑了笑，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我在当时可没想过你会成为影帝。”
　　亚当怒火中烧地将他俩分开，指责道：“你们注意场合！”
　　“这明明是很正常的打招呼方式。”连吉列都有些抱怨。
　　“嗨，你一定是林构！”
　　正当三人纠缠不清的时候，一位黑发美女走过来，兴奋地抓住林构的双手：“我可是你的大影迷！《酗酒》和《东方少年》我都看了五六遍了！”
　　见林构面露尴尬，她才突然想起来：“弗林娜，你叫我弗林就好。我是这张专辑的主鼓手，也负责和声部分。”
　　林构笑着回应：“你好，弗林。没想到我在这里都有影迷。”
　　弗林娜夸张地摇摇头：“NONONO，你可是我最看好的新生代男演员！我当时看《东方少年》的时候就迷上你了，到处翻你的资料，谁知你在奥斯卡之后突然就失踪了。你永远没办法想象我知道你回来的时候有多兴奋！”
　　亚当刚把吉列搞定回头又见林构被自己的鼓手缠上了，气急败坏地把林构护在身后，指使一脸愤恨的弗林娜去练鼓点。
　　“我喜欢这里。”林构握了握拳，兴致勃勃。
　　“可我后悔了。”亚当沉痛地说。

　　玩乐归玩乐，这群人工作起来还是有模有样的。亚当的LIVE一直为人称道，在收音效果极佳的录音棚里，即便是未经后期的干音，也能听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林构坐在录音房前的混音室，戴着耳机，隔着玻璃看着另一边的亚当戴着耳机，旁若无人地哼唱。他的声音明亮中夹杂着一份沙哑，不论是缠绵的低吟还是铿锵的高潮都演绎得淋漓尽致。
　　林构渐渐地觉得，一个好的歌手和一个好的演员之间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就如同一首好歌跟一场好电影一样，能够让人暂时地告别嘈杂的现实，继而开始沉醉、思索甚至狂热。
　　林构在听试音片段的时候也感觉到亚当这次的音乐与市面上流行的那些流行劲歌有些不同，没有过于洗脑而强烈的节奏，电音甚至合成音都少见。他的嗓子主宰了整个旋律，无论是愤怒还是伤感都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表达，热情而真挚。而高潮处突然加进的和声实乃点睛之笔，一下就把人的耳朵点燃了似的，让人坐都坐不住，想随着歌曲狂吼摇摆。
　　当他把自己的想法分享给吉列时，吉列便跟他解释道：“亚当这次的新专辑抛弃了很多现代化的元素，加入了大量复古摇滚。一开始我们都并不赞成他的决定，因为这样太冒险了。”
　　“——但是现在，”吉列朝他笑道：“我敢肯定这会是他至今为止最独特最优秀的一张专辑。”
　　林构不懂太多，只是侧过头，说：“不管怎么样，如果让我选择，我会更爱这种曲风……我喜欢经典的东西。”

　　在结束一天的录音后，亚当就开始所谓的“教学”工作。
　　“你认六线谱还是五线谱？”把死活要留下来的弗林娜撵走后，亚当才安心坐在林构左侧的沙发上，一手揽过林构的肩膀，问道。
　　林构警觉地挪了挪，回：“都可以，以前表演学校里有教过一点基本的乐理知识，不过六线谱会生疏一点。”
　　“那练声呢？你的音域大概是什么程度？”亚当也随机应变地往林构那里靠了靠。
　　“就……加把劲的话highC也没问题。”林构看了眼亚当，马上自觉地承认：“不、不过那得很努力才行。”
　　“唱歌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被自己吓到了，不用勉强，真声上不去换假声就好。最重要的是要对自己唱的每一个音节有自信，并且努力把它诠释到最好。”
　　说着，亚当就抓起林构的手，把他牵到录音室。
　　“先让我听听你唱歌的感觉。”
　　亚当将耳机套在林构的头上，拍了拍他肩膀，自己走到玻璃外面，坐在混响机前，调试一番，对着麦克风说：“有什么想唱的歌？”
　　林构自戴上耳机后，世界整个都寂静下来，只能听到亚当的声音。
　　他清了清喉咙，又思索好一会，才报出歌名：“……你很久之前唱给我听过的歌——《第一次和再一次》。”
　　亚当一愣，仿佛对他还记得这首歌感到有些意外。回过神来后，才点点头，咧嘴笑道：“……等等，我这边刚好有放这首的伴奏。”
　　按理说，林构作为一个演员，唱首歌不至于那么胆怯。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在亚当面前——而且还是在这种场合、在这个人面前开口，种种原因加起来，总让他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OK，准备进伴奏。”亚当说完，倒数三声，林构就听见浅浅的几声吉他响起。
　　亚当特意选了简单的伴奏版本，基本只有吉他打和弦，一方面能够最大程度减少林构受到的干扰，另一方面，他自己也能更清楚地听到林构的声音。
　　林构吸了口气，哼唱起来：
　　“晨光穿过窗户，我竟然能听见洛杉矶日出的声音。这是第一次，我比他早醒……”
　　“等等。”亚当猛地把伴奏暂停，哭笑不得地说：“这是你独特的唱法吗？全用气音还一个字比一个字小声？”
　　林构怔了怔，脸唰地变得通红，伸手想把耳机脱下：“所以我说了我还是要多学一下基本功……”
　　“等等！”亚当连忙阻止道：“要不这样，你先跟着我一起唱，找到感觉之后我会停下来，你再接着唱下去。”
　　“不要。”林构似乎非常难堪。
　　“就试一次，就一次。”亚当安抚道。
　　“最后一次。”林构郁闷地回答。

　　“晨光穿过窗户，我竟然能听见洛杉矶日出的声音——”
　　亚当先开口，合着简单的吉他，一把磁性的嗓子在一刹那就发挥得淋漓尽致。
　　林构吞了口唾沫，开始渐渐和着：“这是第一次，我比你早醒。”
　　林构的声音显得更加青涩，但唱着唱着又生出一份柔软，一个小小的转音里有着故作冷静的单纯。其实，对于节奏、声调的把握，他还是比较擅长的，但缺乏的，是经验和引导。
　　亚当又把自己的音降了三度，一方面为了配合林构的声音，另一方面，也试试看林构的乐感如何，会不会被自己带跑。
　　“昏暗的房间，浮在空中的尘埃，你的脸看上去就像个老朋友，又那么陌生。”
　　很好。亚当朝林构竖起拇指。
　　“第一次看，再一次看，有人的笑容总活在每一次的片段里。”
　　这是第一段副歌，林构受到亚当鼓励后，也有些激动，声音越来越响亮：“第一次和再一次，难道从此不再渴望孤独？”
　　亚当悄悄停了下来，眼也不眨地看着室内那个逐渐露出浅笑的男孩，突然有些走神。他的耳机里传来的，永远只有林构一人吐出的音符。
　　“暮色降临于宴会后的归程，这也是我第一次认真看洛杉矶的夜空。”林构嘴中唱的，其实是亚当自己的故事。但如今，就好像是二人一起共度了那些沉思的片刻。
　　“明明找不到星星，但只有你，藏在不灭的霓虹里，也还是找得到我。”
　　林构太喜欢亚当写出的这些词语，它们仿佛闪烁着光芒，被包裹在了一个荒芜孤独而又灿烂温暖的宇宙里，让人唱着唱着就入迷。
　　“第一次看，再一次看，有人的灯火挂在无边的黑暗里。”
　　他开口唱道：“第一次和再一次，但愿我从此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