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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涯陌路,君自长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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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我已起身,静坐于窗台前,等朱锦进来为我梳妆。
想到刚刚在睡梦中嗅到烟火的气息才匆忙坐起,不禁自嘲的笑笑,这深宫唐苑哪里会有什么烟火气,也再不会有人似抹烟火般绽开在我的生命中。
鲛绡团纱的帷帐伴着人走进轻轻荡起,是朱锦来服侍我梳洗,见我起得早,抿嘴有些担忧道:“公主怎不多休息一会?今儿不同往日,毕竟是元旦,不但要去问安,晚些时候还有宫宴。。。”
摆手止了她的话头,怕她再说下去就要扯去上元节了,信手拣了只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由她替我簪好,轻描淡写道“只是不大睡得着,便起了,左右还有午休,若是累了小憩一会也就是了。”
元旦不同于别的什么节日,先是祭天仪式祈求上苍庇佑,然后由夫人偕同阖宫陛见,向父王贺喜,再由父王领着去拜见王太后,晚间才是宫宴。除了小时候还很喜欢喜庆热闹的气氛,阖宫里乱窜,越是大些,便越是要注意些仪态风华,反倒少了玩闹的兴致。
朱锦见我神色淡淡的,便也不再说什么,为我换上织金宫装,莲云蓬莱纹轻软繁漪的柔美又不失端庄,夕颜花的配饰缀在身前,仿佛也绽放了无数如花的心事,想起初见他那年,似也是这般宫装迤逦,我便突兀的在大殿中遇见了苏誉。
似乎我这些日子总会想起苏誉,比以前要多上许多,坐上步撵时在想,拜见夫人时在想,陛见父王时在想。想我同他的遇见相处,想他与我交谈时的风姿言语,想他解我唐国之难时的从容淡定,想他对那个叫做君拂的女子柔情似水海誓山盟,像是要把这一生所有的次数都想尽了,以后就不会想了,就得了解脱。是,我想我终其一生都不能忘记他,只是我要做到不想他。。。
夜时的宫宴更让我坚定了这一点。
宫殿之中早早生上火盆,不见寒意,宫嫔们牟足了斗艳之心,金闪银烁兼之环佩珠玉的光芒在宫灯的照耀下晃得人眼花,宫内一片歌舞升平的浮华璀璨景象。
我频频走神,倒也没听的父王介绍赴宴的都有各国些什么人物,毓棠与我同席而坐,既担心我身体,又担心我有什么过激举动使唐陈交恶,关切道“王姐近来总是心不在焉,是不是还。。。”
她自追着苏誉回来后便少了些天真,想来也是,她也是思慕着苏誉的,却亲眼目睹了心上人对别的女人温柔小意,亲眼目睹他抱着别人走过礼孝忠恕四座牌坊,拜了天地行了大礼,比起我只是听闻要残忍的多。
“不得不承认君拂的话没错,身为公主,生我者父母宗亲,养我者天下万民。怎能够为了场爱情,以万民性命为代价发动战争?我思慕他思慕的尽人皆知,已是愧对国门,再令母国蒙羞琼嬅便只能以身相殉才能偿还了。我也许做不到忘了他,但是此后天涯陌路,我与他各自为安。”这些话说出,似近日压在心上的巨石被挪开,清爽了许多。索性借口醒醒酒,旋身而走。
雪花簌簌的飘落,殿外有梅树凌寒绽放,梅香冷冽,一如他身上的味道,银月高悬,清辉遍洒,当真是“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的美景,心念一动,将手腕上系着的丝带解了系在梅枝上,小声祝祷:
琼嬅一愿唐国盛世安泰,父兄平安。
二愿与苏誉天涯陌路,各自为安,再不复相见。
三 。。。三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话音刚落,远远的梅树后面,忽的响起冷冽的男声:“谁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