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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无妄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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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知道,自己在这儿尉迟妈肯定不愿意出去。趁着她分神,才撑着墙头跳到了外面。这是他以前和老刘头摸黑做活儿时练出的手艺,尉迟妈没见过也就没疑心。
这会儿街道上没什么人,倒是家家户户灯火通明的,时不时的从谁家的院子里蹦出些烟火光来。
尉迟想去掏烟,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的响了。是周镜打来的。
尉迟眼眸带笑,声音穿过夜色沾染了几分飘渺。“新年快乐。”
周镜那边还没说出口的话就滞在了喉咙,他本来想问尉迟现在在干什么,无聊的话看看电视也不错,现在央视春晚的那个小品真搞笑之类的。可电话那边一传来尉迟平稳的声音时,他就觉得自己烦躁的心瞬间静了下来。周镜扬起了笑容,难得的俏皮。“想你了呗。”
似乎随着白天心结的打开,周镜对尉迟的态度也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这让尉迟感到欣慰。他难得的没有一本正经的忽视掉周镜的耍宝。只是贴近了手机,神情柔和:“我也挺想你的。”
电话那端空白了两三秒,继而是周镜尴尬的轻咳声。尉迟甚至能想象他眼神乱瞟的羞赧样子。
这时三三两两结伴的男女笑着路过尉迟身旁,许是声音也传到周镜那边去了,就听他声音微讶问:“你现在在外面?”
“嗯,去看了我妈。”
“阿姨,她身体怎么样。”周镜其实也猜到了尉迟在外头的理由,这会儿听他说出来了。心底也不知怎的松了口气。
“还是腰疼,老毛病了。”尉迟拿着手里的烟,顿了下还是没点上。周镜不喜欢他抽烟,所以在公寓,或是在周镜面前他都不抽。
“哦,对啦,我妈做了年糕,回头我带点回家去。你吃绿豆的还是芝麻的。”周镜的思维跳跃倒是和他历史老师的身份极不相符,至少在尉迟眼中,历史老师都是十分刻板的样子。
“芝麻的。”尉迟没婉拒,对于那句回家去,心底一阵温暖。
“芝麻不是我喜欢吃的吗,要不我两种都带些好了,你尝尝喜欢哪种。”周镜声音清越,即使隔着电话也能感受到那股活力。“对了,你晚饭怎么吃的。”
尉迟中午的时候来的城东,午饭都没吃,到了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晚饭的茬儿。他拧起了眉头,正想着该怎么说。那边就听见张翠莲喊周镜的声音。周镜远远应了声,这才对着电话轻声道;“冰箱里还有些菜,我不在家也不能亏待自己啊!”
得到尉迟的应声后,周镜才挂了电话,高高兴兴的陪张翠莲包饺子去了。
尉迟看着还在发亮的手机屏幕,眼神已经变冷。他呼了口气,这才站定。“纪先生不回家过年吗。”
对面的路灯下,纪容还是笑眯眯的神情。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又好像是僵硬了一般。“尉先生好像刚从家里回来。”
两人一口一个先生先生的,极其客套。尉迟却懒得再和他磨叽,越过那人身旁,又倏然立住。他看了一眼面色如常的纪容,冷不丁的问。“纪先生好像遇到了麻烦的事儿。”
纪容脸上笑容未退,他突然伸手扣住了尉迟的肩头把他往自己身旁一拽,两人肩膀相靠,看起来十分亲密。
尉迟知道他的用意,并未挣扎,只警惕看着对面婆娑的树影。“纪先生打招呼的方式真是特别。”
纪容笑出声,不得不说,他的声音很磁性,像是从喉咙里飘出来似的。“相逢便是有缘,尉先生又何必逆了命理。”
话罢,周围的窸窣声更甚。
一旁的路灯不知怎的啪擦啪擦的发出火花,整条路顿时陷入了诡秘的黑暗中。
两人均未说话,尉迟就觉得有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那手极瘦小,力气却惊人的大。他几乎是被抓住的那一刻就抬脚狠狠踩下去,那噗呲的声音像是踩到了一团肉糜。
尉迟低下头,这才发现,他那一脚是踩碎了这东西的脑袋。这是个婴孩的尸体,脑袋腐烂的像个南瓜,这回被尉迟一踩,碎肉屑脑浆淌了一地。
纪容这时也适应了光线,看到尉迟脚边的尸体也微诧了下。刚想奉承几句,就闻见了一股湿腻的气息,竟见阴暗的角落里不知什么时候爬出了许多这样的怪婴,骨瘦如柴,脑袋奇大。
“这地方以前是条阴河,据说旧社会时曾在这里处理过畸形胎儿。”纪容一边说着,一边踹飞了一只爬到他脚边的怪婴。这东西道行低,通常结伴害人,有尸毒,不能轻视。
那些鬼婴嘴里发出怪异的声音,像是哭声,又像是咕噜噜冒泡的声音。他们在原地打转却再未冒然爬过来。尉迟垂下眼,看着两人脚边不知什么时候洒下的一圈盐米。盐米不比朱砂,民间说,鬼忌红色,朱砂磁场强,带阳气,可镇邪避煞。但这东西做祈福用倒还顺当,其本身并没有驱鬼的作用。盐米还是他在老刘头做丧事时见过,那老头总会在丧葬时,在那些客死他乡,离奇枉死的死者棺材里撒上一把,说能赶走怨气,死者就不会加害抬棺材的人。
这纪容道行不浅,要是一般的天师早甩符咒桃木剑的了,他却能想到用盐米防避。要是老刘头在这儿准说纪容有天分,比以前的尉迟不知机灵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