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瞳》司南KUKI

1、一如初见

　　——寒儿爱音律吗？
　　——爱。
　　——懂吗？
　　——不懂。
　　黑发如瀑，花钗凤冠的艳丽女子轻手抱起眼前的稚嫩孩童，约莫五，六岁的模样却是小而英气，眉宇间是收敛未放的傲气。
　　——额娘差人送了一名音童子，即日起贴身伴你左右。他的琴技名冠京城，师从琴圣鬼谷子，琴风诡辩莫测，优雅大气，实不像一五岁幼童之艺。
　　小小的少年轻轻皱起眉头，呶了呶粉嫩的嘴唇，歪着头满脸疑惑。
　　——他名唤，天水瞳曜，寒儿可要记住了。
　　天水？复姓？好别致的姓氏。一位青衣龄童环抱古琴而进，踏入门槛，衣袂轻飘，如仙如灵。他肤白胜雪，却并不羸弱，一双赤色重瞳里载不尽的虚渺与散淡。
　　他美，却毫无生气。眼神似乎有带刺的冰冷。
　　“寒儿，他以后伴你，至死方休。这孩子极有灵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的修养仁性额娘便不再担心了。”丽妃将沈慕寒轻放置地。两个年龄相仿，身高相似的孩童，一个着黑色滚金裘，一个穿青玉臧布衫，相视良久，无语而对。
　　“天水……瞳曜，你有别的名字吗？名字太长，本侯叫着拗口。”还是沈慕寒开了口，可回答他的只有少年冷静架琴的姿态。
　　“本侯问你……”
　　“嘶——戕——”琴弦撩动，开头便是一个徵音，厚重而低沉，生生堵了沈慕寒的嘴。
　　宫，商，角，羽，却唯独不再沾染这悲伤的徵音，指尖轻颤，弦扫音韵。如一根引了线的针轻飘在空中，扎在未知的地方，心痛，却没来由。
　　青衣回旋，天水瞳曜微敛赤瞳，食指向外重重一扫，犹如利剑刺入胸膛，肃杀之气升腾而起，高潮即至，可他却端端收了手法，皱眉拂了拂袖，掸了掸青衫，抱琴起身。
　　“《三千鸦杀》，我师父传我的第一首曲子。”
　　“感觉如临大敌，不愧为鬼谷子的收官之作，少年人好琴艺。”丽妃面容有些尴尬，她尚未从杀气之中缓回。
　　“如临大敌？我曲中并无千军万马。”天水转身欲走，他超然物外的样子仿若不受任何约束，说话无半点分寸可言。即便对方是即将登基的新帝的宠妃。
　　“一个人，我听到了一个人的厮杀，他是在找什么吗？感觉，琴音很慌乱，很迷茫。”沈慕寒从琴音开始便不做声，却凭这一句话留住了天水，他逆光而立，顿立在门口，久久没有开口。
　　“他丢的东西，这辈子无处可寻。”言罢，旋步，决绝而去。
　　这便是宿命，从不与人交往的沈慕寒唯独对他，有说话的欲望。
　　天水瞳曜，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