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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谢母过世 ...

  •   敏容捂了胸口踱到门口,眼风里头瞧见承泽脸色不大好,便有些担心,顿了顿脚步与他道:“你还是不要去了,我和敏彤去就是了。”

      “那怎么能行?一来,我既是你的夫君,自是当去的;二来,彤贵妃与我去了,也算是代表了父皇的意思,其他人也就知道分寸了。”承泽边说边去架子上取自己的披风,“你这个模样,我不放心。你只管做你的事,我只在边上陪着你,不过是叫你心中踏实罢了。”

      敏容闻言一愣,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承泽已经披好了外衣立在门边。日光正浓,偶有凉风阵阵,携着不知名的花香卷入衣袖中。他回头看她:“怎么不走?”

      敏容小走两步停在他跟前,伸手理了理他身上的披风,抬头与他道:“若是等会儿有哪里不舒适,定要跟我说。”

      承泽握住她的手,有温度自他手心传来:“口渴了可以说么?”

      敏容:“可以。”

      承泽挑一挑眉:“饿了呢?”

      敏容:“......也可以。”

      承泽垂头看着她,眼中有着浅浅笑意:“困了呢?”

      敏容抬头深深的看他一眼:“你还是在家睡觉吧,哪儿也别去了......”

      厉家的丧事一如敏容心中所料,办的凄凄凉凉,清清静静。这世间估摸着再也寻不见比这更凄凉安静的丧礼了,门前石狮上捆了两朵缎带白花,梁上悬了两只苍白灯笼,阔路两端瞧不见半个人影。

      守门的小童也是恹恹的,见了敏容的轿子停下才奔进去通报。

      庭中花败,连鲤鱼池亦是寂然一片,奠堂之中燃了个火盆,里头零星散着几只还未曾烧完的金元宝。

      敏容本不是个哀春伤秋之人,可眼下这样的景象无端端的勾人伤感。

      上过香,正欲开口,门口便响起了小童的唱声:“户部侍郎章大人到——”

      敏容在内堂里往外看了一眼,果然是臻宜的驸马章书远,臻宜这丫头倒是体贴,自己不好过来就赶了自己的夫君过来,也不致于厉家门上太显冷清了。

      姨母和赵家人先他们一步到了。

      敏容看姨母哭得眼圈又红又肿,想开口安慰两句,可自己心里也难受得紧,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了,倒是姨母在悲痛之余还有心嘱咐她:“前两日听闻你娘身体不大好,你外公的事情就先瞒着她罢。”

      眼前浮上雾气,敏容点了点头。

      再后来,过府祭拜的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大半都是厉老先生的门徒,想到敏彤这个贵妃在这里实在不便,他们一行人只好先回去。

      敏容本想跟着一起先回谢府,可承泽的情形实在不大好,只能先回王府。敏彤红着眼圈安慰她:“我回去会好好照看夫人的。”

      上了马车,敏容才问承泽:“还好么?我方才看你咳得那样厉害,都说你不必过来的。”

      他将头别到一边,咳了两声,这才扭过头来,努力撑着身子坐直了,特别认真地看着她:“容容莫担心,你看我还好好的,无事的。”

      她过去挨着他坐下,撑着他的身子,喃喃地说:“承泽,你一定要好起来。”

      承泽笑笑,十分无奈地问:“容容是觉得我生病拖累了容容么?”

      “你说呢?”

      回到王府才刚过正午,敏容虽然没有胃口,可还是坐在桌上陪着承泽吃了几口,只是他吃得越发得少了,只喝了两口稀粥,就说吃不下了。

      她在一旁,又喂他吃了两口面食,见他实在吃不下了这才作罢,又急急地唤了曹太医过来,给他号脉。

      曹太医这次的脸色比上次更难看了,承泽不等他开口说明情况,就直接说:“曹太医既知道如何医治,自去开方抓药就是,不必多言。”

      敏容本想将人喊回来,仔细问问情况,可见承泽如此急着掩瞒,也不好当着面的问,便想晚些时候单独去见见曹太医。

      她扶着承泽才院子里转了两圈,看他的兴致也不大好,便说:“昨夜没有睡好,还是回房歇一歇罢。”

      可真的躺在床上,她又如何睡得着呢?且先不说外公去世的事情,就只是承泽如今的状况就教人揪心,自两日前为了修璋的事情从皇宫回来,他的身体就大不好,每日那么多汤药丸药灌下去,没有好转也就罢了,偏偏还一日不如一日的……

      从母亲病重到厉家抄没,再到修璋流放,最后是外公过世,那么多事情都挤在这短短几日里发生了,若是没有承泽陪着帮着,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侧身躺在旁边,看着他难受得皱眉,咳嗽,然后眉宇间抚平;片刻之后又是皱眉,咳嗽……

      她就这样看着看着竟真得迷迷糊糊起来了,可即便是在梦里也知道不能睡熟了,念到这里,她忽然就醒了,自己还是躺在床上,身上还搭了条锦被,但是承泽呢?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承泽却不见了。

      敏容“腾”的一下坐起来,对着外间喊:“王爷呢?”

      黛娥正守在外面,听到喊声立即进来了,回到:“王爷说去屋外转转,稍后就回。”

      “去哪里了?”

      “就在王府里。”

      敏容这才长松了一口气,慢腾腾地下床来,又想到他不在也好,正方便自己去找曹太医打探下情况,于是吩咐黛娥:“曹太医可是在药房?”

      黛娥本是好端端地站着,听到这话,却将头微微地往下低了低,嗫嚅着说:“曹太医…他不在药房……”

      曹太医不在药房?那是在哪里?莫不是承泽出了什么事?!敏容忙问:“那他在哪里?是不是承泽又不好了?”

      黛娥没想到她反应这样大,连忙解释:“不是的,是夫人不大好,方才王爷听说了,就赶紧让曹太医赶过去了。”

      本来敏容听到“不是”这两个字,心中稍稍安稳了些,可听到后面的“夫人”,一颗心又跟着提了上来,“娘亲怎么会不好呢?今日早些时候我去看她,不是还好好的么?”

      黛娥是她的陪嫁丫鬟,一直住在王府里,又怎么知道谢夫人的情形呢?说也只能说些宽慰的话:“小姐莫要担忧,既是曹太医过去了,那定会无事的。”

      这倒是真的,前两次因为曹太医的照看,娘亲确实都化险为夷了,敏容一直绷着的那根弦终于送了下来,从黛娥手上将水接过来喝了两口,紊乱的新圩也跟着平息下来,可隐隐间又有些不踏实,最后还是吩咐道:“你且去让人准备马车,我还是回府里去看看。”

      黛娥领命出去了,片刻之后又进来说都准备停当了。

      敏容让丫头取了件莎氅罩在外面,也跟着出门去了,可刚出房门就又小厮过来,说是王爷请她到东边的秋枫园一趟。

      她此刻正急着出门,也顾不得了,便对那人道:“你告诉王爷,我回谢府一趟,稍后就回。”说完还不放心,回头吩咐门口的丫鬟:“记得按时让王爷服药。”

      此时的太阳已变成了一个红彤彤的火球,挂在西天上,给梁城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看着既富贵又喜庆。

      等马车在谢府门前停下,她进了大门看到一切如常,禁不住摇着头轻笑起来,果然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自己也跟着想太多了,总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敏彤没有看到爹爹,就知道爹爹定是守着娘亲,于是就径直朝后院去了,可进了娘亲住的院子就忽然愣住了,那么静,院子里的下人都用一种含着伤悲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站在石板路上,愣了那么一愣,随即就跑起来,朝着正屋去了,她一把扯开帘子,冲到里屋,就看到敏彤正跌坐在床前将,呜呜咽咽地哭,而爹爹则是站在一边拿袖子抹泪……

      “娘亲……”敏容低低地喊了一声,就停住了步子,好像双脚被黏在了地上一样,再也动不了分毫;又好像是不敢往前走,于是就哀求似的问:“爹爹,娘亲怎么了?”

      谢瑾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平时那样稳妥淡然的一个人,此刻却好像要站不住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毫无生机,他说:“你娘去了。”

      敏容被禁锢了许久的幼兽忽然挣脱了锁链一样,猛的冲出去,扑在床边,声嘶力竭地喊:“娘亲……娘亲……我是敏容啊……女儿来晚了,您别生气,您再看女儿一眼啊……就一眼,就一眼啊……娘亲,娘亲……”

      她哭到后面就只剩下“娘亲”了,反反复复就这两个字,可她哭着喊了这么多声,心中的情绪却一点都没能发泄出来,依旧是满满的伤痛堆积在那里,那种悲痛扭绞起来,撕扯得她心口发疼,然后这种疼痛又从心口向外蔓延……

      太阳下山了,天变黑了,蜡烛点起来了,她依旧在哭,跪在床边上,将整个脸埋在被子里,哭得好似喘不过气来。

      谢瑾看不过去了,叫了黛蝶黛娥并王府的几个丫鬟婆子进来,让她们将敏容给架出去了,按照梁城的风俗,出嫁的女儿该在收到报丧后再奔丧的,于是便挥挥手,让人将她给送出去了。

      哭了那么久,四肢都麻木了,可心中的悲痛却一点都不少,敏容摊坐在马车里,一言不发。

      黛蝶、黛娥红着眼圈陪在旁边,偶尔出言安慰她两句,却只让车中的气氛更加悲切了,她忽然很想很想承泽,想他如往常那样来接自己,然后她就可以扑在他的怀里哇哇大哭一场……

      夜深人静了,车辕子压在路上,发出细微的声响,沿着夜色一路蜿蜒到了清河王府,郝管家正提着一只青纱灯笼立在门口,见车子过来,不等丫鬟打帘子,就迎了上来,焦急道:“王妃可算回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谢母过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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