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肌玉骨》莫心奈

5、梳白首

　　空寂梦里的小娃娃越长越大了，也出落得愈发水灵可爱。他觉得小女娃的气质很是空灵出尘，便给她起了小名冰儿。他每晚在梦中见到冰儿都很是欢喜，仿佛每天除了修行之外就只盼着睡觉做梦了。给她讲故事让她开心、念经哄她安心睡觉、给她讲世间的诸般道理让她成长、带她在莲池中嬉戏玩耍，日子长了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她的兄长，又像是她的父亲一般。小娃娃很懂事听话，而且非常的聪明灵慧，他教她的道理都是一教就懂，他给她讲的课业也是一点即通，更是会举一反三，甚至很会问古灵精怪的问题来难住自己这个老师。每次看着她聪慧的大大眼睛水光中明澈澈的含着笑意和狡黠望着自己，他虽然眼神严厉但是忍不住嘴角微挑，心里对这个聪明娃娃是喜欢得不得了。
　　这一日，空寂下山去到附近镇上采买布匹，经过一个小摊，看到摊子上摆着女孩子家喜爱的小玩意，有胭脂水粉和珠钗簪花，更是有梳妆镜、梳妆盒和小镜子小梳子，虽然不是华贵但都制作精美。他盯着其中一个小镜子，镜子不大而且样式非常简单，木制的边框，没有多的装饰，仅在右上角雕着一朵小巧精美的莲花，荷叶花纹边子绵延镜周，很是清雅。他看着小镜子，想起了梦里的小冰儿，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个镜子很适合她，发起了呆。摊主是一位老伯伯，笑吟吟的问着他：“小施主，这里是女孩子用的琐碎东西，你是好奇吗？”他虽然已经是十几岁的男孩子了，因为骨骼清奇长得也很快所以身高比同龄小孩要高一些，也很是老成稳重，但是因为被师父教养在山中而且平日里都是修习佛经佛法，身旁更是只有师兄师弟没有一个女子，此时被老伯伯这么一问不免脸颊绯红，稍微有些慌乱的说：“我想买这个小镜子。”老伯伯看他羞涩也不再多问，只呵呵笑道：“这个镜子是梨花木做的，我自己雕的花纹，只要三文钱.”空寂红着脸掏了钱，将镜子揣在怀里，然后盯着各种木梳子，镇定了一会儿，轻声说：“老伯伯，这些梳子也是您自己做的吗？”老伯伯有些得意道：“是啊，我们家代代传的这般制作女子喜爱的小玩意的好手艺，最善的便是制作木梳子了。只因当年我的祖先很爱妻子，亲手为她制作木梳，要为她日日清晨梳头绾发到白首啊。”空寂愣了一会儿，仍是轻声说：“老伯伯，可不可以稍微教一教我，我也想做一个木梳子，送给我的、我的妹妹。”老伯很是大方，也没有多推脱就教了他怎么选木头怎么磨木头怎么做木齿的方法，他含笑谢过后心里想着小冰儿，往回走去。
　　回到山上，他琢磨了许久，灵台山只有桃树没有梨树，那就做一把桃木梳子吧。于是去后山桃树林挑挑选选砍了一截木头，在溪边按照老伯教的方法磨了好几日又刻了好几日，终于做成了一把小巧但是圆润精致的桃木梳子，悄悄放在了枕下，和梨花木的小镜子并排。这夜，空寂的梦里，小冰儿趴在他的腿上闷声闷气的问：“空寂哥哥，我感觉你最近有什么心事，时时出神，可是你又不给我说，我很担心，是不是你和我呆了这些年，觉得我不听话老气你，还是觉得我无聊了，不想陪我了又不好意思告诉我呢？”空寂抚摸着她最近长得越来越长的顺滑头发沉声说：“怎么会呢，傻丫头，哥哥是最近给你做东西，老想着怎么做的好看才衬得上你，想的入神了。”小冰儿快速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眼里全是惊喜：“真的？做了什么给我呢？”空寂淡淡笑着说：“给你做了一个桃木梳子，买了一个梨花木镜子，放在枕头下面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带到梦里来呢，能不能让你亲眼看看。”小冰儿狡黠的笑着：“你摸摸你的怀里，说不定就带来了呢！”空寂一摸怀中，果然在怀里，轻轻拿出来放在冰儿手里，看见冰儿喜欢得不得了摸个不停的样子，嘴角深深挑了上去。拿起小梳子慢慢的为她细细梳理长发，边梳边说：“卖镜子的老伯伯教我做的，他说他家祖传的技艺，代代做了梳子为妻子梳头绾发到白首呢。将来如果我的冰儿长大了，也要找一个情生意重一心疼你的好夫君，每天清晨为你梳头绾发，我就放心了。”他感觉冰儿的小身体轻轻颤了颤，一个声音从她低下的头下传出来，声音很轻很低，仿佛只是一声叹息：“我只想让哥哥给我梳一辈子的头。”他愣了片刻，轻声说：“哥哥给你梳头，梳到你有了心爱的男人，然后把你交到他的手里。”冰儿没有再说什么，空寂专心的为她梳着头发，只感觉自己好像是听到她轻轻说了一句“不会的。只让你梳一辈子。”但又好像没说，觉得冰儿还这么小，争一句两句舍不得自己也就完了，怎么会那么坚持，自己想得太多了。于是愣了愣又继续手上的动作，轻轻为她梳长发，从头顶，到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