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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Story 1 夏息篇 5 -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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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缺钱买游戏币了,小妹妹,借点儿呗?”
市立中学的旁边是C市另一所公立中学,但是没有市政府政策扶持,生源要差得多,经常有地痞流氓一样的学生就近抢劫市立中学那些只会念书而又胆小怕事的学生,而市立中学那些对校服穿戴之类事情管得很严的保安,对抢劫的事情反而很过分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立夏说她与我第二次印象深刻的会面便是在这样一种情境下。流里流气的公立中学学生,不知所措的她,还有冷眼旁观的保安。这时候是我从校门中走出来,拉住她的手腕说:“磨蹭什么?午自习都开始了班主任找你呢。”然后把她从小混混学生的手中硬拉了回去。关于这件事,我也一点都不记得。真的很奇怪呢。我握住立夏的手腕。如此洁白而纤细的手腕,不可否认地令人油然而生一种保护欲。只是,如果曾经拉着这样柔弱的手腕英雄救美,我真的会不记得吗?
说来我的记忆力真的越来越差了。很多事情就算只是昨天发生,今天也回想不起来。立夏说,是因为我并不曾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人的面孔熙熙攘攘在我眼中也愈发模糊趋于类似。立夏说,这也是因为我并不曾将这些人放在心上。
的确。立夏,我亲爱的小姑娘。只有你的事,自从那个雨天之后我一直记得清晰。只有你的面孔,鲜活了我浅灰色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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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个雨天后立夏经常在课间走到我的课桌前找我说话,并且看似毫不介意我的冷淡。冻结得再严酷的冰雪也会被春天融化成水,而我也只是不擅长与人交往,而非铁石心肠。于是渐渐地,立夏入驻了我的心,成为我唯一的朋友,她无私的关心和单纯的笑颜成了暖化我心中冰雪的春天。而真正让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密切,而我也开始将她当做唯一亲人看待的时候,是初三。
初三上学期时有一阵子盗匪猖獗。我自己一个人住在二楼,住的也不是保安齐全的高级住宅区,立夏很是担心,便骗家里说去学习好的同学家小住,搬过来陪我住了三天。为何说是骗呢。大概因为我所住的地方根本无法称之为一个家。这所房屋里的全部,只有我一个人而已。
关于这个问题,立夏也曾经询问我。大概是5岁还是6岁的时候,由于母亲的疏忽,我曾经被人贩子拐走,虽然几个星期就被找回来,但是这件事造成了父亲对母亲的埋怨与不合。再加上我从出生身体就一直不好,从政的父亲和经商的母亲没有时间照料这个病弱的孩子,便索性在找回我时就把我寄养在当地的亲戚家,之后的六年都没有见过,直到这个夏末转学回T市,我出生的却没有童年记忆的地方。
在我心里,他们早已成为幸福的一家,而我大概是多余的,多余得就像把家的下半部分不小心写成冢时那多余的一个点。我一直模模糊糊地记得,父母抛弃我的那天,我明明哭得很伤心,却依稀见到母亲身边依偎着另一个自己,一模一样却有着幸福笑容的自己。我有些讨厌这记忆,它似乎暗示着我对正常家庭生活与父母亲情的渴望,而对于怀抱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的恨意而长大的我而言,这种渴望是我最不希望自己拥有的。
而立夏听了我的故事,说,那么,让我来做你的家人吧。所以和立夏一起住的三天,大概是我第一次跟“家人”一起生活。立夏是我的温暖。立夏煮面的时候,我从背后轻轻拥着她温暖而柔软的躯体,那种美好的感觉令我愈发确信了这一点。立夏很会煮饭。她会用红酒煎带鱼,优雅地挑出两边的鱼刺,吃完之后只剩一条干净的脊骨,泛着淡淡微醺的粉红色。她还会做大虾意面,虾油流出来和番茄酱一起呈橙红色浇在意粉上,真的很好吃。我们晚上一起缩在被子里看恐怖片,《学校怪谈》,讲一群中学生在放学后回学校探险,而最精彩的镜头就是当一个女生为躲避医务室的女鬼护士而躲进洗手间,护士本来一直在门外拼命敲门,忽然敲门声停止了一片死寂,女生忐忑地抬头,看到护士正趴在洗手间的门上往下静静地盯着她……立夏怕鬼,看到这个镜头便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跳起来扑过来抱着我说讨厌护士,我笑着吐槽她父母都是外科医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