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雨凉晚晴空》蛋花熙

7、第七章 京都皇城遇故人

　　有许多事我都未曾想到，就像我未曾想到有的人会死而复生，就像我未曾想到其实自己一直生存在一张无边罗网之中，就像我绝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终究是如何死去。
　　－－－－宛青
　　三日后我们三人一行到达京都，一路上风调雨顺、五风十雨、七平八稳的，我不知道是那些追兵被杀光了还是他们使用的什么计谋，于是很虚心的想易衡莫求教。他瞄都不瞄我直接道：“这一路上没有追兵吗？或许是他们觉得你们都死在了饥荒中也未可知。”
　　我发现自己的嘴角似乎抽了一下，仍不死心的去问风影是不是有什么障眼法，风影看了看我道：“什么障眼法，我怎么不知道。他们人都被我们杀了还掩什么掩。”原来这就是追杀，某人绝倒。
　　在一个春日回暖、日暮西沉的...日子，我们终于赶回了京都。看到眼前勾心斗角、檐牙高啄的巍峨宫殿，着实为其磅礴大气的气势所倾倒。（ps：我这人一向描写人物肖像、建筑、风景什么的都不太擅长，亲们还请包涵包涵撒~~）
　　易莫衡在他的居所冀毅殿安置了一处下人的寓所，道是我如今也只是一个婢女不能有什么特殊待遇，不过是比寻常宫女吃穿住都略好些。后来皇帝宣召要他们回京后即刻觐见，便携着易衡澈匆匆梳洗去了。
　　我一个人闲着无事，等着单人宿舍里的窗棂发呆。窗外也是一株西府海棠，因是早春所以只开了几朵淡色花苞。我这人对花一向不甚热爱，只因那一日苏陌阳送我海棠明月合欢珮后一时好奇便百度一下，百科里看见西府海棠风姿颇盛，虽然无香但是有海棠果无聊时做些蜜饯也是可以的。这么一看却是和我带来的玉佩上的海棠树有些相像，只是这一株尚且细发了些。嘿嘿，这么一想确实觉得应当栽种一株合欢才应景，说不定就能参透其中的奥妙。
　　我正遐想着、憧憬着未来的生活，这时一人踏着黄昏最后一抹阳光细步踱了进来，房间突然黯淡下来。那人就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个青色的瓶子，鼻端飘来一阵木兰香。这是......
　　“你就是宛青，对吧。我是宛虹，是奉四皇子的命令今后就来调教你。这是四皇子要我拿来给你上的药，我知道定是你这几日奔波连日里骑马难免受伤。你且躺着，我来给你敷药。”她娓娓道来这些，有意无意的似在向我炫耀她与易衡莫是有多么亲近、多么心有灵犀。极美的面容上星眸似有些躲闪－－在我看着她的时候。这更加使得我心里不舒服。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我脸上的妆花了还是有什么脏东西吗？”她摸了摸脸颊，我摇了摇头，继续看着她道：“你别再演了，就算你将手上的那枚红痣擦去，我也始终记得你身上的木兰香！你以为之前你掩饰的很好未被我察觉，可是还是被我发现了你身上的香味。你就是彤儿，对吧！”
　　我狠狠的瞪视着她，她张了张嘴欲要再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笑了笑，摇摇头说：“四爷说我一定骗不了你，可我实在是不服气，我比你大了那么多怎么就骗不了一个小孩子呢？你确实聪明，四爷不常常夸奖一个人却独独赞赏了你一个，说是你将来必成大器。我真的不甘心，谁知你真的是...你还这么小，对我来说却已经算得上一种威胁。”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杀机，但很快便掩了下去，双眼被迷茫与轻愁笼着。
　　“那你的意思是说，其实易衡莫早就认出是我，不，应该是一直就知道我是阮将军的女儿。而你就是他派来潜伏在我身边的奸细特工。其实我就是悲哀的活在他所布下的一张罗网之中，对吗？”我庆幸自己本非阮晴晚本尊，但却是同情她小小年纪就落入他人的算计之网，何况如今的我实在感同身受。
　　她俯身靠近我的脸颊，在我耳边呵气道，明明是极轻柔的语调，却说出最残酷的话语。她说：“我从七岁便跟随当时九岁的四皇子了。就在前两年，皇子吩咐我有一项重要的任务要交由我去做，要求我易容更龄潜进阮家。说是将来必能助他一臂之力。”她几乎是鼻尖抵着鼻尖的说：“我可真是恨你啊，我在阮家耗费了两年的青春去照看你，浪费了多少和四爷相处的机遇。如今竟然引了你这么个祸害。阮家出事时我奉命带着你逃了出来，我还一直想为什么要带上你这个才九岁的丫头片子。现在想来是你那是的狐媚样子便将爷的魂魄都给勾了过去吧！”
　　她捏着我下巴的手指甲尖利，我觉得都快被她掐出血了，但我知道气势是绝不可输的，人可以被打击却不能被打倒。我尽力让这个幼小躯体发出恶狠狠的冷笑：“你在怕什么？怕我抢走你的意中人？哼，你们居心叵测的把我蒙骗到这里，借刀杀人杀了福伯和容妈，诓我到这里明里说是要帮我报仇，其实只是把我当做一枚心甘情愿被你们利用的棋子，只是为了实现你们铲除政敌的目的罢了！”
　　“你和易衡莫，你们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未来的一天，我一定要凭自己的努力让你们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你这样想便是最好，我们可不想捡回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以后这里只有宛虹和宛青，再没有阮晴晚和左宥彤，你一定要时刻记得，你不再是阮家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了。”说罢，将小瓷瓶放置在方桌之上就迈出了小屋。
　　我一个人呆呆的继续看着窗棂，茫然失措的抱着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原来这世上有那么多事我都从未想到，就像我原本就不知道我为何会来到这个世界、不知道苏陌阳被发配到哪个角落、不知道阮家的仇敌潜伏在哪里、未曾想过彤儿究竟是谁、易莫衡，又为何救下我。
　　虽然心里已有了大概的猜测，但我终究是不愿相信的。我不知道从小工于心计的人是怎样生活的，但我知道我从此以后的日子便注定要这样过下去，我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死去，会不会回到从前的世界。或许，这是我的宿命，必须替这个阮晴晚完成的宿命。
　　宛虹走出宛青的小屋，行了几步就见易衡莫站在不远处的一株迎春花前，却是抬着头看着慢慢爬起了一轮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不知刚刚他听得到了多少。
　　“主子，一定要这样做吗？她毕竟只是一个孩子，这样未免有些残忍。”宛虹低着头谦卑的道。
　　良久，只听易衡莫问她：“你是几岁进宫的？”
　　“回主子，七岁。”
　　“那便是了。她今年九岁，比你尚且长了两岁。”说完便转身离开。行进时若有似无的向那扇窗看了一眼。你总是要长大的，虽然很聪明。
　　宛虹等到听不到脚步声时才抬起头，望着早已模糊的背影，眼底氤氲着几分眷恋与伤情。“您，终究不能认真地看奴婢一眼吗？”
　　她木然的站了几刻后方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