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与王》息沐

7、s07

　　07

　　当英格兰的阳光转身，洛菲庄园就被悄然无息地掩埋在浓黑的背影里。

　　天空似乎是从傍晚就淅淅沥沥落起雨来，这雨声在耳边破碎地聒噪着，亚瑟也总是趴在阿尔弗雷德的床边睡了又醒。

　　“亚……亚瑟……”阿尔弗雷德微弱地呻吟着，因为痛苦本能地伸手推掉了搁在额头上的湿巾。

　　亚瑟见状给它沾了点冷水拧干又放了回去，而阿尔弗雷德不安地扭动着脖子，湿巾也就一次一次滑落下来。

　　“喂，阿尔弗雷德你玩够了吧？不要睡饱了来折磨我啊。”亚瑟压低声音抱怨着，却还是再次体贴地为他重新搭好湿巾。

　　“咳咳……”阿尔弗雷德裹紧了身上的被子，在剧烈的咳嗽之下慢慢地睁开了澄蓝的双眸。他眸中混沌未去，一副半梦半醒的模样痴痴地看着床边疲惫不已的亚瑟，“亚瑟……我好冷。”

　　亚瑟轻轻叹了口气，一边支撑着床沿站起来一边说道：“啊，是还需要一床被子吗，我去拿……”

　　“亚瑟，陪我睡……”阿尔弗雷德非常直接地要求道，甚至急切地按住了放在床上的亚瑟的手。

　　“笨蛋，不要把全身力气压到我手背上啊，好痛！”因为疼痛，亚瑟轻轻地挣扎了几下却无济于事。看来这个烧昏脑袋的家伙是真的要自己陪他睡觉了。不过，这种十岁以下孩子撒娇的行为放在十六岁的少年身上，无论怎样都会觉得很奇怪吧？

　　亚瑟又用力地挣了挣自己的手，没想到只是这样一用力阿尔弗雷德就罢休了。阿尔弗雷德此时只是潮红着脸姿势怪异地睡在床边，漂亮的眉毛时不时地蹙起，露出一副虚弱痛苦的模样。

　　“本来出汗之后就快好了。都是因为早上露重的时候你又在逞强地蹦蹦跳跳使病情加重了，活该了吧？”亚瑟用无奈又幸灾乐祸的语调讽刺完，弯下腰为他盖好被子的时候却听见他喃喃似的梦呓一声。

　　亚瑟心底微微一疼，忍不住轻声问道：“什么？”

　　然而阿尔弗雷德却没有再为他重复，似乎是安静地睡着了。虽然依旧一副不安宁的模样，但至少没有再添乱的迹象了。

　　亚瑟蹑手蹑脚地翻出备用的被子，又温柔地将它覆盖在阿尔弗雷德的身上。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此时睡得安静的阿尔弗雷德刚才是在喊：妈妈。

　　“那个，我可没有要怜悯你。但你的样子真的让人好有保护欲。”亚瑟再次坐到阿尔弗雷德床边的小木凳上时，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和笑意。

　　阿尔弗雷德似乎是被他轻声的话打扰到了，眉头又轻轻蹙了起来，迷迷糊糊地呓了一句冷。

　　亚瑟笑着轻轻叹息一声，吹熄了床头的烛火伸手紧紧将他裹住，安抚似地拍着他的背心道：“好了好了，快睡吧，很晚了。”

　　破碎的雨声在浓重的黑暗中渐渐地被隐去，而长灯不眠的人们终于在黎明来到之前坠入梦境。

　　萦绕在耳边或梦境里的、离得那样近的呼吸，究竟是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