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箫苒花满地，浮生梦散去 ...
-
“嫣儿……”茉汐轻声唤道。“太子……太子……姑娘醒了……”嫣儿兴奋的喊道……
“汐儿……”梁子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松的说道……
“我先回竹安阁了，好多事没有处理呢，等会儿你把这碗鸡汤给汐儿喝，别说我整的......”交代完嫣儿，子文脸上的表情变得淡淡的……
这又是何等的骄傲？
此时，忘川河畔……
“阎王大人，我不明白……”雨嫣皱着眉头还欲往下说。“这就是宿命，上一世，凌媚儿欠青衣一世的心痛，这一世当然要还的。”“那红袖怎么办？”“她啊，不过是上多少世是被青衣别在腰间的一块血色玛瑙而已，谁知道竟也通灵，自己不过数十年工夫修得了人形…….”阎王摇了摇头，“那蠢物，成年吸收人气及日月精华竟也有了感情，可惜啊……”“那为何不让她去投胎呢？”“这情债是不可以带到人间的，她的挚念太重，或许忘川河水能使她忘记了这本不存在虚诞吧……只是，一切又有定数不是你我可以预料的到的。”
“嫣儿……”茉汐轻唤道，“喏……”“把这些个马奶糕装上咱给子文送去……”
“可是……太子说不让您多走动……”茉汐莞尔一笑道：“几步路，不碍事的……再说都躺了这么些天了，总要活动一下筋骨吧。”“算我怕了你了我的姑奶奶，不过您可要悠着点，再出了什么事，太子拿我问罪砍了我的头可不好了……”“好好好……”茉汐笑着拉起嫣儿的手，“好姐姐……”嫣儿也冲她甜甜的一笑。
“穿哪一件呢？”茉汐在暗暗的想，“姑娘穿明黄色斗篷最耐看……”说罢，将金底绣牡丹的斗篷拿了出来……
竹安阁……
子文伏在案上沉沉的睡着，一脸的疲惫。茉汐好奇心起，看了一眼那还未着色的画……那画中人眸底一丝若有如无的忧郁，那微摆的衣角和手中那一束沾着露珠的蔷薇……“汐儿……不要离开我……”他闭着眼睛呢喃道。
“子文，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论发生过什么和将要发生什么……”
葱白的手指刚碰到他的额头，又猛一下收回去了……
“走吧……让他睡吧，他太累了……”茉汐深情的看着子文说。
嫣儿很见机的叫了几个打杂的丫头来给太子盖了一层被子……
“太子的香薰没有了，怎么不添？”兰慧一进门就嚷嚷。
“奴婢该死。”几个机灵的婢女掌完嘴后匆忙去拿檀香放进那个金脚玉身的熏香炉中……
“子文哥哥……”兰慧边往里走边叫喊道。
子文惊醒……
“恩？你怎么来了？”子文问道，“我怎么就不能来了？”她闪烁着大眼睛问。
“可以呀，不过你不是在边塞吗？”“是，但是父帅让我来报信。”赫兰慧严肃了起来，
“什么？”“对不起太子，这是密报……不过，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小心四贤王和三贤王以及三贤王的女儿末凉群主——梁茉汐……”
“他们做的只是想暗算你……”兰慧的话一直在子文耳旁回荡……
“啊……我知道，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子文不满的说道。
“你爱上末凉群主了对不对？”她逼问我。
我冷冷的答道：“那又怎样？”
“她会要你命的~~”
“不会：”我脱口而出，
“不要为了一个女人而不顾大局了啊，子文哥哥。”她的声音有些急迫。
“我自幼习武，十三岁就随父征战，五年了……现在我做了将军，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助你成就千秋霸业？而你呢？为了一个女人，竟要放弃江山？你疯了吧？”她边说边走。
“你才疯了！什么千秋霸业的，全是虚的!看得见的才是真的!都见鬼去吧，现在她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你变了……”她伤心的说。
“我的子文哥哥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够了兰慧!”
她哭着跑了出去，也难怪，从小到大，我是第一次吼她。
兰慧，是赫罕默的女儿，而赫罕默正是我萧国一员大将，他战无不胜为萧国立下了汗马功劳，而他也是在朝中支持我的人之一。
而我刚才竟那样对待他的女儿，他又将会多寒心……
想到这我跑了出去……“兰慧。”我叫住了她。
“我错了……”“我也不对……”她低着头。
“我就知道子文哥哥不会丢下我一人不理的……”她笑着道。
“小丫头，真拿你没办法……”我吐了吐舌头……
“子文哥哥，你说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是不是该陪我玩？”
我点点头。
“这就对了，走，陪我打猎吧……”她笑着挽着我的胳膊。
“好嘛……子文哥哥……”她冲我撒娇。
“好了……服你了……”我没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她冲我甜甜一笑……
落央宫……
这是何种感概？我清晰的看到月白的窗纱染上了橙黄的夕阳，心情在此放空，只是为何眼泪却止不住了呢？
我的画笔描绘不出，心中的那个“家。”如若不曾相遇，不曾相思，那么这红尘之与我，有何意义？
我忘了说，清风、白衣、少年是我心中最深最美的城……子文，你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
那抹朱砂点降唇，只是填补那苍白的记忆，仅此而已。
于是，提笔看那纸上落满墨迹……
情丝
情丝不断理还乱，只是情深非缘浅。
如若三月春分过，柳绊枝柳柳成线。
人间此物为何物？令人死生终不顾。
日转星移何时尽？情丝此时方可尽……
信手拈来之物，又是写情的，自是不可被旁的人看见。
窗外，那盛极的海棠却使我感到慌张……
盛极则衰，这是必然，也是宿命……
只是她牵挂的，那一抹孩子气的微笑，那一声柔情的呼唤，和那一种澄澈的眼神不只属于她一个人……
“汐姐姐，太子今个去梦蝶坊不来落央宫了……”嫣儿道，
茉汐嘴边的微笑掩不住她瞳孔中的落莫……
“嫣儿，四更时将这个放到太子的青案前……”茉汐拿出了一个雕刻细致的檀香木匣子递给了嫣儿……
梦蝶坊……
“沈蝶衣，是你的名字？”梁子文微笑着看面前这个及第未久的女子……
“不是，我有名字 ……”女子急迫的看着他。
“那你叫？”
“子文哥哥，不认我了吗？我是子晴啊……”女子突然哭了……
“不……子晴早死了……”
“没有……我没死……当年素白姐姐带着我从后花园逃走了……”女子一擦眼泪，将袖子掀了上去……
手臂上有一只青黑色的凤……
梁子文一惊：“子晴……真的是你……”
“那沈蝶衣？”
子晴眼睑垂了下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个和哥哥一样很好的人呢 ……”“不过可惜了……”她的眼角晶亮亮的……“哥……帮我找他……好不好……”子晴红着眼。
我默许了……
“这就是你在十二年以后找我的原因”
子晴垂着头……
我不怪她……她和我一样喜欢清静的田园生活和所爱的人一起……
不过对我而言，这只是一个梦。
“没事，子晴，哥不怪你……我了解这种心情……”
子晴抬起头看着我……
良久……
“哥哥也爱一个人？”
“是啊……”我微笑道……
“不过我们之间有太多牵绊了……”我轻叹一声。
“哥哥，我想见见那个姐姐……”子晴眯着眼睛说道……
“那……我去将她接来一起吃个晚宴吧……”
“好……姐姐爱吃什么啊？”
“荷叶蒸鲈鱼……”我笑着道……
落央宫……
“我说过了……她叫子晴是我的亲妹妹……”梁子文淡淡的说道。
“我什么也没有说啊……”茉汐一头雾水。
“那你准备准备吧……我在外面等你……”梁子文笑着说道……
“喏……”茉汐微微颌首……
梦蝶坊……
“汐姐姐吗？”一见茉汐，子晴就兴奋的拉起她的手。
“子晴，要叫嫂嫂。”子文在一旁笑着提醒。
“瞎说什么啊……”茉汐羞红了脸……
“喏……嫂子……这是你最爱吃的荷叶蒸鲈鱼，这是哥哥爱吃的醉蟹……”子晴一边招呼一边笑着说，“都是我亲自下厨做的呢……”
“子文，你是怎么搞的？那些御厨呢？”
“是我让他们退下的……好不容易见到哥哥、嫂子了……”子晴嘟起了嘴。
茉汐用袖子掩住了面但依旧掩饰不住面颊上的红晕…“妹妹可别取笑了.’’
“子晴……你还是叫她汐姐姐吧……不然晚上回去她该恼我了……”子文笑的前俯后仰……
她们嬉笑的时候，没有看到有一瞬间茉汐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机同时还有那深深的依恋……
从梦蝶坊出来已是四更了……
星凌乱的撒着…….
一阵风吹过，路旁的残柳随风摇摆，
世界，说不出的空荡……
她说，沈蝶衣不是她的名字，而是一个少年的名字……
那个少年，自他将她揽入怀中的那一刻，一切就已注定……
当年，子晴从萧国逃出来时，逃到了一片草原上，终于筋疲力尽晕在了草原上……
后来，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身着无色的身饰骑着一匹白马，毫不犹豫的将昏睡中的子晴揽入怀中……昏睡中的子晴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马奶香，觉得好温暖亦不在恐惧……
她在边塞平静生活了八年，子晴也由六岁的垂髫孩童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十六岁的少女，也是到了要找夫家的年龄了。现在让我们说说梁子晴吧。
那个少年叫安岩烈，是个异族少年。身材挺拔而高大，眼睛澄澈而又晶亮。
“晴儿……有什么心事吗？”他坐在草坪上问我。
“我……我想家了……想哥哥……”子晴拽着自己的衣角。
“晴儿……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可……可……”说着说着子晴眼中竟有了泪水……
“那……怎么办？”他挠着头。
良久……
“那你陪我回中原，好不好？”她眼中闪着光芒。
“晴儿……你……你让我想想……”他满脸凝重……
故事的后来，就是，
安岩烈在黄昏带着子晴出了边塞，来到了萧国的郊区……
后来，他改名：沈蝶衣……
一滴泪，滑过子晴的脸颊……
“蝶衣……我一定会找到你……”她喃喃自语道。
五月的天，依旧没有那么寂寥……
安岩烈，来到中原后化身叫沈蝶衣，因为子晴说中原人并不欢迎契丹人。
“蝶衣，如果我告诉你我是萧国太子的妹妹呢？”一天子晴突然这样问沈蝶衣，
“那么我只有杀死你，然后再自杀……”少年的笑中藏有威胁更有坚定。
因为在安岩烈来洛阳前，他父汗的军队近乎全军覆没，
年少气盛的他骑在马背上，望着对面那个身着金黄色铠甲面容清秀表情却颇为不屑的具有王者气息的少年毫不畏惧。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安岩烈喊道。
“我乃萧国太子梁子文也：你又是何人”
“我乃安延召汉王之子，安岩烈也!”
梁子文不屑的跳了一下嘴角：“你父亲是懦夫！”
“你说什么？”少年手上青筋暴起，
萧国太子梁子文更加不屑的瞄了他一眼：“山野莽夫！”
少年策马分奔到梁子文旁，伸手就是一鞭，抽在了梁子文的脸上，顿时鲜血直流。
“太子！让我杀了他！”梁子文旁的人说道。
梁子文侧目看着安岩烈道：“不，留着他。”
“我誓死不降!”契丹少年常是倔强的，他也不例外。
“赏他一壶水，一袋肉！”梁子文说道。
安岩烈愣了，他不懂他卖的什么药。
“忠孝之士，我欣赏!”
“驾！”说罢挥鞭而走。
夕阳如此暗淡……
东都洛阳，周天子坐拥天下，
晚秋的最后一片树叶也随风去了，洛城内呈现出少有的萧瑟。这样的天气偏偏是要去朝见的日子。
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国都呢。
现在的梁子文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少年了，他已经成长成了一名君王，他是萧国的萧明皇。
而茉汐却不是皇后，皇后是赫罕默的女儿——赫兰慧。
士大夫的女儿论其门第始终不及大将军的掌上明珠，这门亲事算是政治联姻。赫将军希望借着女儿一家人过上好的生活，因为女儿终还是要嫁的，总还是别人家的人。茉汐仅仅被封个“贤妃，”而梁子文也减少了好多次去岭楠宫的次数，整夜都在书房中度过……
“君上，早着歇息吧!”皇后端了一碗莲子羹轻声说。
“恩……恩？”梁子文，不应该说是萧明皇揉了揉太阳穴，并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眼前的女子，穿着月白色的绣牡丹镶银边的纱衣，外套着一件玫红色的绣凤凰的绸缎，乌黑的长发盘成一个髻，上面插着一对金簪子，是镂空的凤凰图样，凤尾上还镶了4颗碧绿的翡翠。嫣红的唇，肤如凝脂，楚楚可怜的样子。
“你放下吧……我还要再过几个时辰，你别等我了……”萧明皇微笑着说。
皇后转过身，用袖子轻轻拂了一下面，强装淡然的说：“茉汐她在岭楠宫等了您很久了，据说已经三天未睡了。”
萧明皇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看着皇后，也忘记考虑她的心情就急切的站起来询问道：“她确实三天未睡？”“喏！”皇后应着。
“真是我的好皇后。”萧明皇对着皇后兰慧笑了一下，就急切的去了岭楠宫……
待到萧明皇走出了颐北宫，皇后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哭了出来……
颐北宫……
“梁子文……我也已经3天未睡了啊……”她哭道……
岭楠宫……
“参见君上……”茉汐对子文行了礼。
“不是说了吗？不行礼。”萧明皇皱起了眉头。
“听皇后说你三夜未睡。”梁子文坐在一把椅子上淡淡的问。
茉汐没有说话，却低着头。
“退下。”梁子文让婢女都退下了，
等到屋里就只有他们俩人了。
“怎么了汐儿？住的不习惯？”
茉汐点点头，
“子文……我……我想回落央宫……”茉汐脸红了，
“我知道在政权还未稳定的情况下因为这等小事麻烦君上有失体统，但落央宫内还有许多我舍不得的东西…….”
“别说落央宫了，就是你说要整个天下，我都给你。”萧明皇置地有声的说。
贤妃一愣。
“君上……臣妾受不起……”
“汐儿……你变了……怎么对我如此这般？”子文有些伤心。
他的汐儿和他有隔阂了。
“还记得那件事呢……”萧明皇喃喃自语，
“子文……小心，有人想害你……”茉汐想了半天，终于从牙缝挤出一句话……
萧明皇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孩子般的微笑……
他开始怀念那个幽静的竹安阁了，还有那一年蔷薇怒放的季节穿着素衣坐在秋千上笑声像银铃似的少女了……
他亦开始怀念当太子的日子，虽艰苦却胜过这样提心吊胆的排除异己……
“汐儿，等春分了……我带你回家…….”梁子文宠溺的抚摸着茉汐的长发……
茉汐看着他，灿烂的笑了……
洛阳城内，此时飘起了雪……
桦顺宫……
“皇后……休息罢……”兰慧的贴身丫头桦儿说道。
“都下雪了，走……陪我去岭楠宫，给君上送件披风罢……君上穿的单衣走的，早上还要早朝，别着了风寒……”兰慧的眼神空洞。
“那您休息，我去罢……”
“也罢……去罢……”
兰慧望着门外雪白的大地，好像又看到了那一年她刚从边塞回来立了战功时，子文那笑靥如花的样子……
也罢……梅花的花瓣都被积雪压落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4) 箫苒花满地，浮生梦散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