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坦言重伤 ...
-
“天啊！”舒昕惊呼出声，这才发现凌冽紧闭的指缝中间早已透出了丝丝鲜红，只是刚才自己气急攻心，不曾发觉。
“凌冽！”看着他口边依旧不断涌出的血沫，舒昕第一次感到恐惧，以前的凌冽再病弱，但好歹是求生的，可是现在的凌冽让自己觉得，他很有可能在下一秒，就彻底的消失在这个世界，再也无处可寻！
凌冽是伤害了舒昕，狠狠的伤害了她，可是他毕竟没有害死她；可是眼下凌冽对待自己的方式，让舒昕觉得，他完全是想要慢慢的折磨死自己！
凌冽，我要放弃你吗？若是我离开了你，你还能好好活着吗？
虽然我恨你，但我不想让你死；可是我们是不可能再在一起的，你杀了我的孩子，我们绝无可能再在一起……
还有周逸，我不能再负他，我不想再过以前那种跟着你，牵肠挂肚的日子了，可是看着你病成这样，我真的不放心离开……
凌冽，请你告诉我，我究竟要如何待你，才能对得起周逸、对得起你、对得起我自己……
凌冽再一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病床边守着的是梅小凤。凌冽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怎么还能期待她守在自己病床边呢，她早已经恨死自己了……
“凌先生？你醒啦？可吓死人了，怎么又大出血了啊？你现在的身体根本接受不了开腹手术了，这大出血要是止不住，可是要命的事儿！”
要命……若是上天仁慈，真的能让自己快一些死去，倒也是对自己的眷顾了……只可惜，像自己这种恶人，是得不到上帝的垂怜的。
凌冽想要开口询问一下舒昕的去向，但是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且不论自己现在没有说话的力气，就算是问了，也是让自己失望的结果，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疼的太厉害，凌冽感觉即使睁大眼睛，整个世界都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可是闭上眼睛，整个身体就像是浸泡在了海里，浮浮沉沉、天旋地转……凌冽只能微虚着眼睛，等待着这磨人的煎熬过去……
“对了凌先生，刚才来你病房里探病的那个小姐，看到你大出血可吓坏了，一直等到急救结束，确认你没事才离开的。”梅小凤看着凌冽惨白的面色，知道他难受的厉害，只好陪凌冽说说话，让他好过一些。
“嗯……”凌冽其实已经听不太清梅小凤的话了，只是机械的应了一声，便不再出声。
唉，梅小凤无声的摇了摇头，帮凌冽盖好了被子便走出了病房。凌冽比自己的儿子大不了几岁，想自己那儿子成天都是生龙活虎的，哪像是凌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这富人家的经也不好念啊……
走廊里，梅小凤豁然发现舒昕并没有离开，便赶紧走过去：“小姐，您是凌先生的朋友吧？”
“凌冽？嗯，我是他的朋友。”舒昕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但是很快便回答了梅小凤的话。即便他们不是情侣了，但也终是无法形同路人。
“哦，那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就进去看看他吧，凌先生家不在上海，这边没什么亲戚朋友，病了这么久也没见人来照顾过他，照这个样子，我们医院就算是再努力，这病也不好治啊！”梅小凤看着舒昕的眼神，便觉得她和凌冽的关系不一般，但是自己作为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也只能言尽于此。
舒昕再一次踏入病房时，凌冽正靠躺在病床上，他的眼睛微虚着，看上去脆弱又孤单，在看到舒昕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不觉又震动了一下，只是，除此之外他已经没有力气再给出更多的反应了。
不过，仅是小小的一动，便让舒昕知道凌冽此刻是清醒的，她缓缓的走到凌冽跟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凌冽，我替周逸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舒昕再一次开口，已经不像初见凌冽时那么激动，依旧是温柔得体，只是再也没有了两人相爱时的亲近和甜美。
“我只是在赎罪……”凌冽隔了很久才缓缓的开口，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赎罪……可你拯救的是周逸，不是我。”舒昕知道，凌冽是商场上最精明的商人，他的一切行为遵循的都是经济效率的原则，用他的命去挽留自己，舒昕相信；可是用他的命去拯救周逸，舒昕不懂。
“对不起……昕昕……我知道，我弥补不了……”凌冽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甚至比舒昕更介意，他甚至想过让舒昕亲手杀了自己泄愤，只是，让圣洁的天使沾染血腥，会是对她更大的亵渎。凌冽以前从不说对不起的，因为他知道对不起就等于事情已经于事无补，但是对于这件事情，除了对不起，除了把自己的财富、□□、灵魂全部赔给舒昕，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果然，舒昕听到凌冽的话，温柔的笑了笑：“凌冽，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听见你说对不起……可是我，真的不需要。”
不需要，舒昕已经不需要他了，从他做出了那件事以后，她的世界就对他彻底关上了大门。凌冽虽早已预料到了，但是听到舒昕亲口说出这句话，还是让凌冽心痛如绞。
“我知道……”凌冽颤抖着说出了三个字，便再也说不出话来，胃部和肝区的剧痛让他轻轻的曲起了腿，想要紧紧地蜷起身子，但终是忍耐着没有。
“你把凌氏给了我，可你知道的，我不懂经营，所以就把公司的大部分资金转投了慈善事业……凌冽，那么多的钱，我花不完的，你应该给自己留着，你在意那些，可我一点也不在意……”舒昕看着痛的嘴唇颤抖的凌冽，一时间有些无奈，他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不就是为了那些钱那些权吗，可这些从来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凌冽苦涩的笑了笑，钱，他是太在意钱了吗？所以才会做出那些伤害她的事？！以前觉得舒昕是个乖顺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自己的，所以才放心大胆的在名利场里博弈，可是眼下，当舒昕离开自己时，凌冽才豁然发现，原来自己最在意的，一直是那个温温柔柔的女子，有她便有了一切，没有她，即使他赢得世界，也终究是输。
“凌冽，好好对待自己，我其实不需要你这样做的。”舒昕毕竟是个善良的女子，看着本就孤单的凌冽现在失去了凌氏，失去了健康，失去了一切，终究是于心不忍，她虽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但却希望他能有一个新的开始，因为自己，已经有了周逸。
“昕昕……”长久的沉默之后，凌冽才开口叫她：“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金钱，我的权力，我的抱歉……回想起来，我的人生是很滑稽，除了……咳咳咳……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了……以前，我还有你……现在却也……失去了……”凌冽说话很费力，呼吸也因为说话而变得急促颤抖，可是他想要把话说完，因为这应该是他与舒昕的最后一次交谈了。他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堪，多么狼狈，但他不愿再掩饰自己的情感，即便舒昕出门之后会像忘掉一条流浪狗般的忘记自己所说所做的一切，他还是想将自己压抑了许久的话，告诉她。
舒昕听到凌冽的话，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不习惯看到如此弱势谦卑的凌冽，在她的印象中，即便是指向头颅的枪口，也不会影响这个男人的谈笑风生，而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此刻居然如此孱弱、如此真切的将自己的内心挖出来，呈现在自己眼前。
“可是……我的身体，还是有用的……起码……肝脏，可以给周逸……治病用……”凌冽喘得很厉害，虚汗一滴滴的顺着脸颊流淌。可他没有打算让自己歇一下，拼尽全力的用手摁住了痉挛的胃部，他感到了自己肝区未愈的伤口处已经溢出了温热的液体，可是他并不在意。
“周逸会照顾你……他比我适合你……你和他……会幸福。”即使在分开的这半年，心中将舒昕的未来设想过千百次，但当自己明确的告诉舒昕：自己计划中有关舒昕的未来中没有自己时，凌冽还是难过的止住了声音。
“周逸……也许吧。”想到周逸，舒昕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亮色，很早以前，周逸因为身体的原因，刻意的压抑内心对自己强烈的感情，可是手术之后，周逸却像变了个人一样，对舒昕几次三番的表达爱意，最近甚至打算在出院后，直接和舒昕旅游结婚。
凌冽对舒昕的面部表情再熟悉不过，看到舒昕一直沉郁的脸上突然露出的欣喜，心中更是凄然，看来现下，只有自己的身体，是不招她厌烦的吧。
“昕昕……你和周逸要好好过日子……结婚生子……宝宝会很漂亮的吧……和你一样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想到那个被自己亲手扼杀的孩子，凌冽心下凄然，即便自己现在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往伤口上撒盐，凌冽也在坚持着，一字一句的说着，他并不是矫情，他是真心的，自己给不了舒昕的幸福，周逸可以给。他的舒昕是个好女孩儿，应该有份安稳的生活，有个温暖的家。只怕他们的婚礼到时不会邀请自己，所以凌冽在此刻，也就一并说出了自己的祝福。
“凌冽！你别说了！”凌冽的话说到这里，舒昕再也听不下去。一直以来，凌冽都是一个极度骄傲的男人，对于周逸他的态度从来都很明确：周逸，根本没有资格做自己的对手！事实上，只要是他凌冽要的，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争得过他！可是眼下，凌冽口口声声的要把自己推向周逸的怀里，这还是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凌冽吗？！！
“昕昕？”剧痛让凌冽的反应有些迟钝，看向舒昕的眼神也有些朦胧。他的力气只够想清楚，然后说出来自己的话，至于舒昕为什么突然生气的站起来打断自己，凌冽却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弄清楚了。
舒昕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如此生气，只是……她不喜欢看到这样的凌冽，她的凌冽是个枭雄，即使做错了事情，也应该是将错就错，从来不应该是这种样子！
复杂的情绪在舒昕的心中冲荡，而正在此时，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舒昕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显示的周逸的主治医生的号码，赶忙接起来。
凌冽此时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他不敢让自己摁在胃部的手移动一丝一毫，因为他已经触摸到了肝区伤口处的粘腻。剧痛中，他只是隐隐约约的听到舒昕在接电话，话语中谈到了周逸。等了半晌，便看到舒昕一脸焦急，拎着包急匆匆的推门离开了，连一句再见都没有留给自己……
“昕昕……再见了……”凌冽苦涩的笑了一下，更用力的摁了一下胃部，鲜红色的血“噗”的一声从凌冽的口中喷出，连带着肝区伤口处已经浸透衣被的暗红色血液，让人心惊。
昕昕再也不见……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坦言重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