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Hr]白夜行》言此

1、【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 一是太阳 二是人心】

　　马尔福庄园在黑夜的包裹之下更添了一份静穆的气息。
　　两个身着食死徒装扮的人突然出现在大厅的壁炉里，然后快步向右边那条阴暗的长廊拐去。
　　其中一个食死徒像是被沉闷的气氛压抑得太难受，他一把扯下了面具，朝身边的人搭话道：“布瑞斯，你知道那个每天在庄园到处游荡的女人是谁吗？”
　　欧卡德也将面具摘下来塞入怀中，露出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
　　他想起两个月前他从魔法部回来后，就一直看到一个高瘦的中年女人在庄园里不停穿梭着。
　　那个女人出奇的美，柔顺的金发静静地披在肩上，两鬓的头发在脑后整齐地束着，衬托出她瘦削的脸颊。她毫无目的地到处走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经过自己的时候，她一反常态的偏过头看着自己，蓝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她的头始终高傲地微微昂着，整个人有着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气场，却难掩眼神里那抹厚重的惶恐。
　　他猜不出她在怕些什么。
　　“不知道，”欧卡德瞥了身边的卢克伍德一眼，不露痕迹地撒谎道，“我并没有看到什么游荡的女人。”
　　“就是那个纳西莎·马尔福，这个庄园的女主人！”卢克伍德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那时候不在，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半年前卢修斯的儿子和几个我们的人一同被赫敏·格兰杰杀死了，之后纳西莎就变成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什么事都做不好。要不是卖还有点用处的卢修斯一个面子，黑魔王早就把她清理掉了。”
　　欧卡德挑了挑眉，轻轻地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两个人的脚步一直没有停，周围气氛随着对话的结束又变得阴沉起来。
　　离黑魔王的卧室还有一段距离，卢克伍德突然又开口道：“布瑞斯，等黑魔王成功占领霍格沃茨后，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我啊……”心不在焉的欧卡德下意识开口答道，“想要在白天行走。”
　　“在白天行走？”卢克伍德疑惑地朝欧卡德看去，说道，“你最近熬夜熬得生物钟紊乱了？”
　　欧卡德愣了一下，然后点头道：“是啊，黑魔王给我的任务还没做完，我怎么敢早睡？”
　　卢克伍德点点头：“也是，黑魔王总是给你很多事情做……”
　　“那是因为他怀疑我，”欧卡德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而我把他交给我的事情做得越好，黑魔王就越不安。”
　　“你怎么会这么说？我还以为他是信任你才……”
　　“别说傻话了，”欧卡德显然不想再和卢克伍德废话下去，他打断卢克伍德的话，声音像此时的黑夜一样冰冷，“你要是想聊天那还是下次吧，我们再不快点到那里的话，黑魔王要发怒了。”
　　卢克伍德心有余悸的点点头，很快地闭上了嘴。
　　没几分钟他们就走到一个宽阔的房间门口，几个食死徒站在半倚沙发的伏地魔身边，空气中透着的那种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伏地魔看到他们进来，心中的不耐都从脸上显现出来，他看着半跪在地上的两人，冷冷地质问道：“怎么这么久？”
　　欧卡德始终盯着大理石地面，他用沉稳的声线回答道：“解决一个误闯进来的魔法部官员，花了一点时间，请主人责罚。”
　　伏地魔盯着欧卡德毫无破绽的动作没有马上说话，眯起眼睛观察了他一会才移开视线。
　　他摆了摆手，说道：“算了，我想你一定已经处理干净了。”
　　“是的，主人。”
　　“除了这个，你还有其他话要对我说吗？”
　　欧卡德抬头，注视着伏地魔看不出情绪的脸，恭敬地回答道：“有。”
　　伏地魔像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抬到一半的手又放了下来，他重新看向地上的欧卡德，问道：“你要说什么？”
　　“明天我想去翻倒巷亲自取一些东西，请主人批准。”
　　“你要取什么东西？”
　　欧卡德低头向口袋的位置看了一眼，答道：“缓痛剂用完了，我想去拿些魔药材料来再制作几瓶。”
　　“你完全可以让穆尔塞伯去帮你拿，也可以向霍格沃茨的卡罗兄妹要，我想霍格沃茨的魔药不会少。”
　　“遵命，主人。”
　　伏地魔挥了挥手：“下去吧。”
　　欧卡德缓缓地站起身，转身向门口走去。
　　伏地魔盯着他转身时变得更加鼓鼓囊囊的口袋，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布瑞斯，明天你出去的时候顺便帮我做几瓶缚狼汁，格雷伯克要用。”
　　欧卡德诧异地回过头，意识到伏地魔答应自己方才的请求后，他重新跪在地上，垂首应道：“是，主人。”
　　等欧卡德走远以后，旁边一直站着的穆尔塞伯才开口问道：“主人，为什么这种小事都要交给布瑞斯去做？”
　　“连小事都做不好的人，如何做得好大事？”
　　“我总觉得……布瑞斯从魔法部回来后，您对他的态度似乎有所改变。”
　　伏地魔轻哼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您是不是……怀疑他有问题？”看到伏地魔不置可否的表情，穆尔塞伯皱了皱眉，迟疑了一会才继续道，“您怀疑他……是凤凰社的人？那您……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伏地魔没回答他后面的问题，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命令道:“把卢克伍德叫来见我。”
　　穆尔塞伯连忙低下头应道：“是，主人。”

　　＊＊＊

　　欧卡德并没有直接去翻倒巷，而是先去了破釜酒吧。酒吧里人很多，他走进去的时候老板汤姆忙着带一位客人上楼，没有注意到这个魔法部高级官员的光临。
　　周围已经没有空位，欧卡德走到一个醉汉趴着的桌子前，移开凳子坐了下来。
　　他没有点什么东西，只是环视着周围，把所有大的动静都收进眼里。
　　十几分钟过去了，当他正准备起身离开时，前桌的几个巫师摇摇摆摆地站起了身，向门口走去。
　　而这个时候他才看到被他们挡住的那张桌子，以及那张桌子上坐着的人。
　　那是一个气场与这个地方完全不符的女生。她褐色的头发微卷，同是褐色的眼瞳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桌上的啤酒瓶。她没有一点醉酒的模样，但桌上却摆了十几个东倒西歪的空啤酒瓶。
　　欧卡德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认出了她。她就是那个经常呆在哈利·波特身边的那个女生，如果他没记错，她还上过几次预言家日报。
　　赫敏注意到有人看着她，回头往他的方向扫了一眼，但是视线没有停留在他身上。很显然，她并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昨夜卢克伍德的话突然在欧卡德耳边响起——
　　『半年前卢修斯的儿子和几个我们的人一同被赫敏·格兰杰杀死了……』
　　欧卡德的脸从他进来开始就没有表情，他继续看着赫敏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桌上的啤酒瓶，过了一会便站起身去了下厕所。
　　等他回来的时候，赫敏还待在那里。她桌前的啤酒瓶依旧是倒的倒站的站，毫无次序。
　　欧卡德没有再看她，直接离开了破釜酒吧。

　　等他深夜回到马尔福庄园后，手里已经拿着制作好的缓痛剂了。欧卡德将手边的魔药材料一一摆在自己房间的书桌上，然后抬手拨弄了一下眼前那几堆药草，回头盯着窗外即将盈满的月亮看了一会，脸上有些犹豫。
　　还差狼人血液，他得向格雷伯克去要。可是……月亮就要圆了。拖到几天后的话，不知道黑魔王会不会找借口对付自己。尽管他有多用心做黑魔王给自己的任务，黑魔王还是对他存有疑心。
　　……就在他两个月前从魔法部回来的那一刻起。
　　他没有迟疑太长时间，快速地整理了一下桌子就朝格雷伯克的房间走去。
　　可欧卡德没想到的是，纳西莎居然会在这个时间也出来游荡。
　　离格雷伯克的房间还有两个拐角的时候，纳西莎突然从一个空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的眼睛迎上了欧卡德的目光。
　　欧卡德停下脚步，向纳西莎行了一个绅士礼，温柔地说道：“晚上好，夫人。”
　　纳西莎一脸警觉，冷冷地打量了他一会，问道：“你是谁？”
　　“我是欧卡德·布瑞斯，夫人。”欧卡德回答道，“之前一直待在魔法部，最近才回到黑魔王身边。”
　　“奇怪……你给我的感觉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我儿子……”
　　他露出一个微笑，“我很荣幸。”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你是德拉科的同学吗？”纳西莎脸上的戒备淡了许多，她激动地看着欧卡德，“你知道……德拉科在哪里吗？”
　　“夫人，据我所知，他半年前就已经死了。”
　　纳西莎的脸色顿时变了，她不停地往后退，脸上写满脆弱。她失态地高声叫嚷道：“不，他没死！我知道的！别人以为他已经死了但我知道他还活着！我是他母亲，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有没有死呢！”
　　欧卡德看着此时的纳西莎，轻轻叹了口气，柔声道：“夫人，请您冷静一点。夜深了，请您早点回去休息。”
　　纳西莎马上打掉欧卡德伸过来的右手，带着颤抖的哭腔说：“不……我能感觉到他就在这个庄园里，他就在我身边……”
　　欧卡德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人，没有再说什么。
　　纳西莎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再说什么，最后却只是看了欧卡德一眼便眼神空洞地离开了。
　　欧卡德目送纳西莎僵直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再次看了看窗外的满月，转身向自己房间走去。

　　灰蓝的窗帘拥抱着炽热的光线，使得整个办公室变得有些灰暗。办公桌前坐着一个瘦弱的男人，正快速地翻阅着各种文件。
　　门口突然飞进一份崭新的文件，平落到男人的桌面上。
　　欧卡德简单的扫视了一下眼前的文件内容，飞快地将手中的羽毛笔蘸了蘸墨水，随即便在这份文件上熟练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架纸飞机在几分钟后摇晃着跌进办公室，掉落在发亮的瓷砖上。欧卡德弯下身将纸飞机捡起，熟练地摊开白纸，看到了上面潦草的笔迹——

　　布瑞斯先生，请速来我的办公室。部长：斯克林杰

　　欧卡德将纸条揉成团丢到一边，起身离开了房间。
　　几十分钟后，一个女生推开他忘记锁上的房门，走到了窗户边上。
　　“他去哪了？”女生自言自语道，顺便拉开了窗户前蒙着的厚厚屏障。
　　阳光直泻在地面上，照亮了桌上的那份文件，也照亮了女生的脸。

　　潘西在魔法部第一眼看到这位魔法部高级官员时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他走路的姿势，说话的语气，看人时的眼神，总是让她想起半年前死去的德拉科。
　　潘西是喜欢德拉科的，这是整个斯莱特林都知道的事情。当半年前德拉科的死讯传来，潘西近乎疯了一般地冲到格兰芬多，如愿看到了她要找的那个女生。
　　德拉科喜欢赫敏·格兰杰，她很清楚。
　　她也听说了德拉科和那些食死徒被格兰杰杀死的原因，但是她不相信。她不信德拉科会做出那种事，所以她对格兰杰杀死德拉科的事情很愤怒。
　　而当她看到赫敏的表情后，她却退缩了。她形容不出那种表情，但她发现自己无法对有那样表情的人恶言相向，甚至无法说出一个字。最后潘西无言地看了赫敏一会，攥着拳头离开了。
　　所以潘西一直很愧疚，因为她没勇气帮喜欢的人去主持公道，而原因竟是那个女人的表情。
　　当她那天随父亲来到魔法部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个在大厅与人交谈的人。在那之后，潘西有事没事就通过自己父亲来找欧卡德，其中的原因，她多少也是有点清楚的。
　　而欧卡德也一直对她很温柔，就像对其他人一样温柔。可她的大小姐脾气对着他却发不出了，只能三天两头就往他办公室跑，也没做些什么，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办公。
　　潘西回忆到这里后，回头望了房门一眼，飞快地把窗帘重新挂上，又走到门前小心翼翼地栓好门。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那份文件上。
　　欧卡德老远就看到潘西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他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向办公室走去，可紧接着就听到门被关紧和落锁的声音。
　　房间内的潘西正紧紧盯着右下角未干的签名，脸已经变了色。
　　“欧卡德……布……瑞斯……”她用颤抖的声音一顿一顿地念道：“O-c-a-r-d……B-r-r-i-t-h-e……”
　　“Rebirth……Draco……重生的……德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