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除夕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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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家人团圆的日子，这不知是成彧过去的30多年里第几个独自一人过的除夕夜。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没有喧闹声，也没有年夜饭。
成彧在每一个除夕夜都会为自己做一顿面条，曾经试着尝试过做炸酱面，无奈炸酱面对于他而言还是太过繁复了，彻底放弃后专心的改做清汤面。简单的煮开水，然后加入面条，再加一份浓缩鸡汤，扔几颗小油菜，这最最简单无比的工序对于他这种厨房杀手或者说厨房白痴而言，也是在这八年的逐步摸索和吸取经验，才有了今天这碗面是面，汤是汤的清汤面。
八年里每一个除夕夜，成彧把当年那两碗无法入口的面糊糊变成了如今算是美味的清汤面，在这间曾经他以为可以当做家的屋子里等待着爱人的归来，每当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静静地看着对面那碗面条发待，在新年第一缕曙光洒进屋内时把自己内心的那个破洞一次又一次的补好，关门离开这个家。。。
但是今年的成彧完全静不下心，明知道爱人就在这座城市，和他呼吸着同样的空气，观赏着同一片天空中的烟火，他完全不能像从前一般，静静地做好面条，静静地品尝面条，再静静等待钟声的响起，他做不到。但是理智又告诉自己，不能冲动，不能再气跑自己的爱人，再忍耐一会儿，过不了多久爱人会回到自己的怀抱的，一定不会太久了。
成彧手忙脚乱中终于完成了今年的除夕夜晚餐，然后翻箱倒柜地找出李莫当年给他送爱心便当的餐盒，把面条装好后拎着就出了门，沿着这条他早已熟记在心的路线，不多不少正好912步走到李莫住的公寓楼下，靠着花坛边的栏杆，望着那扇亮着暖光的窗户，心很疼但是却有希望。
李莫，除夕夜是谁在陪伴你？我想陪着你。
李莫，年夜饭做了什么好吃的？我想吃你做的饭。
李莫，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能不能来阳台上看烟花？我想悄悄地看看你。
李莫，我很想你。
这时屋内的李莫正在焦急地拨打着龙廷的电话，可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状态。他很担心龙廷，一早匆匆忙忙出了门，也没说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只说下午会回来然后和他一起做年夜饭。这是他们在一起后的第一个除夕，一眨眼竟然已经在一起一个多月了，很快过几天又将是一年一度的情人节，龙廷还笑称要和他过一个与众不同的浪漫情人节呢！情人节，好像还真没怎么过过，当初和成彧在一起的时候，好像还没怎么流行过情人节吧，但是好像每一个除夕夜成彧都会要求他做份炸酱面，曾经问他为什么，但是每次都被他给转移话题了。
李莫一遍遍地拨打着龙廷的手机，看着眼前满满一桌子的菜渐渐变凉，心也跟着如沉入了冰冷的湖水，渐渐凉透，难道这又将是他一个人过的除夕么？
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随后就看到龙廷耷拉着脑袋站在门口，手还保持着扶着门把的动作。
“龙廷，怎么了？”李莫急忙奔至门口，抬起龙廷的头，看到了一双死灰般的眼睛，“龙廷，说话啊，到底出什么事了，快和我说啊？”
“李莫，我好难受啊！”龙廷紧紧地抱着李莫，靠着他，瑟瑟发抖。
一股浓浓的酒味扑鼻而来，“龙廷，你这真是要急死我么？哪难受了？啊？”李莫保持着抱着龙廷的姿势，两人慢慢移至沙发前，扶着龙廷坐下，才发现龙廷通红的眼中满是泪水，悄无声息地滑落脸庞，龙廷就像是毫无知觉一般任由眼泪滑落，毫无焦距的眼神飘向远处。
“龙廷，”
“小莫莫，以后你养我，好不好？以后我会做饭洗衣服，我会扫地收拾家，不要赶我走，好不好？”龙廷几乎用祈求的口气说出这些话。
“龙廷，不管发生什么，我会养你，不会赶你走的，我说过，我们是爱人啊，要在一起一辈子的。”李莫取过茶几上的纸巾，轻轻地帮龙廷擦去眼泪，可龙廷的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越擦越多，怎么都只不住，最后李莫只能拢过他的脑袋，借给他一个肩膀，轻拍他的后背，“没事的，会没事的，龙廷，我一直在，肯定没事的。。。”
等到新年钟声响彻整个城市夜空的时候，成彧吸完了口袋中最后一根烟，再望了一眼那个漆黑一片的阳台，提溜着早已变凉的面条，转身离开。心里莫数着走到第307步，那个阳台就要被别的建筑挡住视线了，再回头看一眼吧，如果他正好出来了呢也说不准啊！可是阳台上没有他爱人的身影，他如此渺小的新年愿望并没有实现。
。。。。。。
当第一缕阳光洒进李莫的卧室时，龙廷才刚刚睡过去，哭了一夜，说了一夜，终于沉沉地睡着了，像个小孩一般。
李莫摸了摸龙廷柔软的头发，帮他掖好被子，悄悄地起床带上房门，坐在客厅沙发中消化着他所说的来龙去脉。
事情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龙廷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最近接了一个带着命案的合同纠纷案子，好巧不巧地让当时手头没有活的龙廷给接了，再好巧不巧地这个命案的背后牵扯到的竟然是他的前任——吴少行。当时龙廷一知道是吴少行的时候就向主管提出更换律师代表，无奈当时案子的雇主却表示不同意临时换人，要求越少人涉及这个案件越好。
后来案子朝着龙廷原本预想着的方向发展，念及着昔日旧情，他千辛万苦终于从各种渠道找到了对本案相对有利的证据，既能帮吴少行顺利脱身，同时又保证雇主的最大利益。但是一夜之间他辛苦寻得的证据却不翼而飞，而且对方的律师却得到了命案现象的一份录像资料，虽然录像中的人物很模糊不清，不足以说明太多，但是这也足以对原本就处于形势不利的雇主一方形成了巨大打击。
但是真正导致龙廷丢了饭碗，甚至要被人告上法庭成为被告的原因确是，雇主称其出卖资料给对方，甚至拍下了他当初去找命案受害人家属等人的照片，以及他打给吴少行的电话录音“吴少行，我告诉你，我这边有对你很不利的证据，但是我有一个条件，如果你答应了，那么我递给法庭的资料中将去除对你不利的这份证据，不能帮你摆脱嫌疑，但是至少不会给你带来更多麻烦。。。”
当时的龙廷肯定是急晕了头脑，才给吴少行打了这么一个不符合他律师身份的电话，但也正是这个电话，彻底断送了他的律师职业生涯。傻傻的龙廷啊，心里一直是有根刺的，这根刺就是当年毕业典礼时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被一封暴露他性向的匿名信弄得狼狈不堪，他只是想让吴少行代他扇当年的那个肇事者一个响亮的巴掌而已，但也正是这个肇事者，也就是吴少行的现任女友，当年龙廷被她整得仓皇逃离毕业典礼，连“优秀毕业生”的奖状都没来得及拿，而如今却因她将面临失业和官司。
李莫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了一遍又一遍，总觉得事情并没有看到的那么简单，如此顺理成章地发展到今天这步田地，但也正是因为这顺理成章而显得诡异不堪。要帮龙廷摆脱官司相对还是容易的，只是他需要开口向舅舅求帮忙了。
龙廷遇到的这件事，对他将来的律师生涯毋庸置疑是致命的。谁也不会在聘用一个没有职业操守的律师，谁也不会再信任一个会把资料出卖给对方的人。哪怕这一切全都是污蔑，但是如果你没有证据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谁又会信呢！
李莫心想，要养个龙廷，他还是能养得起的，关键是怎么才能把龙廷受创的心养好，让他能再去被别人所接纳，重新成为一名律师，这却很难。李莫的头又开始微微地疼痛，就像是有根绣花针不时地扎着后脑勺一般，不是特别疼，但是总是毫无防备下它会时不时来扎一下，有点恐惧罢了。上个星期去做的CT检查，赶上了大过年的，检验科人手不够，得下周才能出报告吧！
“叮了叮”手机短信声想起，在这个寂静的初一清晨，显得特别的突出。李莫拿过手机打开一看，是成彧发来的新年短信，简简单单六个字“李莫，新年快乐！”却扫开了昨天一天带来的阴霾。回复了一句“你也新年快乐：）”
李莫背靠着沙发，转过脸，望着远方初升的太阳，笑了。新的一年终于又来了，曾经的爱人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城市，能偶尔吃吃饭聊聊天；新的爱人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相约着要在一起一辈子。
李莫的心，这八年来第一次感到有点满足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除夕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