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生日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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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莫懒懒地躺在床上，望着玻璃窗上凝结着的片片窗花发呆，恍惚中都分辨不出床上躺着的是失落却依旧憧憬着美好爱情的18岁的少年李莫，还是如今这个经历过爱情却又被爱情丢弃的30岁的老男人李莫！
一阵门铃声拉回他的思绪，真不想去看门，心里虽这么想，身体却先于思想而行动了，披上家居服，笈拉着拖鞋，打开门的刹那，李莫仿佛看到了从遥远时光里走来的王子，一身黑色的装束搭配着卡其色的围巾，额前散落的刘海下掩藏着一对能摄取灵魂般的眼眸，右手中提溜着和他很不搭调的卡通蛋糕盒。
＂生日快乐！＂
＂谢谢！＂
一如12年前的对话，一如12年前的对望。可是一切却物是人非！他早已不是18岁的李莫，他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为了李莫的一句＂我想你了＂而匆匆从加州赶回的成彧。
＂我说过要帮你过每一个生日，一起去中央广场看大圣诞树！＂
＂我忘了，你也不用太记放在心上！＂
成彧的眼神中一闪而过的伤心也深深地刺痛着李莫的心，为何不早点出现，不向他解释当年的一切？而如今做的这些又为了什么呢？
微微错开身，把人让进屋内。
＂你随便坐，我先洗漱一下。＂然后转身进入卫生间，望着镜子中的李莫他觉得好陌生，当年的李莫看到圣诞节清晨站在宿舍门口的成彧时，是那么的兴奋喜悦，那么的紧张无措，至少不是现在这副漠然的神情。
洗漱完毕，李莫对着镜子深呼吸，打开门看到成彧一直保持着刚进门时的模样，目不转睛地注视半掩着的卧室门。
哎。。。＂里面没有别人，我朋友昨晚就回去了！＂望着成彧忽然松了一口气般的表情，李莫觉得很讽刺。讽刺成彧如今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看待他们的关系，讽刺李莫自己又有什么必要去和他解释呢。
＂坐吧，牛奶还是咖啡？＂
＂coffee＂
从厨房端着一杯咖啡一杯牛奶出来的时候，成彧就已经像个大爷一样坐在餐桌前等候了，这个习惯倒是一直都没改。
大三下半年的时候，他们在校外租了一个小套间，开始小同居生活，那时候就发现成彧一些不知何时养成的诡异习惯。早晚要各一杯咖啡，还不能是速溶的，必须现磨，然后用虹吸壶泡制；从不进厨房，因为他一进厨房就预示着一场悲剧的诞生，所以每次李莫在厨房做饭时他要不就在门口看着，要不就像大爷似的端坐着干等；早晨起床的时候有点起床气，晚上必须抱着些什么东西才能入睡；不爱吃甜品，但是喜欢吃特定某家蛋糕店的cheese cake；吃水果必须是可以直接入口的状态，否则他特别喜欢把整个橙子或香蕉等水果洗净后连皮直接扔进榨汁机，见识过两次他榨果汁的过程后，从此准备饭后水果这一任务也变成李莫的日常事宜。
往事历历在目，可是面对眼前的成彧，李莫却不敢再往下想，怕深陷在名为成彧的沼泽地。
看着成彧把一根蜡烛插在蛋糕的中央，然后点燃，注视着他说，＂许愿！＂
李莫双手合十，默默许下心愿＂希望一切过去，云淡风轻！希望我和对面那个曾经深爱过的男人都能找到各自的幸福！＂
成彧把切下带着＂生日快乐＂巧克力牌的第一块蛋糕装盘放在李莫面前，这个风俗还是李莫曾经对他说的，生日的人最大，必须要把第一块蛋糕给他，而且一定要带着完整的＂生日快乐＂字样，这样才能在接下来的一整年都快乐幸福！记得当时成彧宠溺着把蛋糕递过来时嘴角不经意的上扬和李莫花痴的模样，这也是李莫第一次在他冰山般的脸上看到笑容，如果这算是微笑的话。
＂谢谢！好多年不过生日了，毕竟是过一次，老一岁了！＂
＂我说过要帮你过每一个生日，吃完我们去中央广场！＂
＂成彧，真的没有这个必要了。这件事情我想如果真有必要有人为我做，那也应该是我的爱人，也不会是你了。。。＂
说话被又一阵门铃声打断，适时地阻断了他们之间又可能发生的一场争吵。
李莫打开门后，看着这张年轻肆意飞扬的和他如此相似的脸庞，仿佛有点知道对方是谁了，等到成彧喊＂李西蒙＂的时候他就真正肯定了，眼前的青年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李西蒙。
当年李西蒙的出现间接切断了李莫童年的幸福，父母给的，以及成彧给的。
如今李西蒙又一次的出现又将来夺走他的什么呢，他又还剩下些什么可以被夺走的。
＂成彧，你平安夜那天失约也是来见这个老男人吧？＂气势汹汹地质问也只是换来成彧的一句＂嗯＂。
老男人？哼哼，李莫记得自己只是比他大了四岁而已，不，确切地说是三岁多吧。懒得和李西蒙计较，毕竟也算是亲兄弟，不过若是让他母后大人知道自己称他为弟弟，估计得直接暴走呢！
＂对不起！＂成彧对李莫说道。李莫不明白这句对不起的真正涵义，是为了他现任男友说话如此不礼貌而道歉呢，还是为他已经有了新的男朋友却依旧和自己纠缠不清而道歉，又或者是为了不能去中央广场而深感抱歉。李莫不care，只是希望自己不会成为他们俩战火中的无辜牺牲品吧。
＂你们是进来说，还是出去说？what ever？我待会儿要出门！＂李莫自认为潇洒地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佯装坚强的外壳沿着心口的破洞裂开，碎成一片片，心上原本以为早以愈合的伤口再次撕裂，原来里面早已腐烂生蛆。成彧，这真是一份最好的生日礼物啊，为他们早逝的爱情献上了最昂贵的祭祀品。
“碰~”听到关门的声响，随后整个房间寂静得都能听到他自己的呼吸声。李莫的身体如同痉挛般的蜷成一团，把头深深地埋在曲起的双腿之间，成为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就这样什么都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和过去的那八年一样，一个人静静地等待痛苦暂时过去。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站起来的瞬间眼前一片漆黑，麻木的双腿不听他使唤地颤抖。
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吧，总好过这么一个人待着，李莫想。
等李莫站定在中央广场的大圣诞树下望着树顶晶莹剔透的小天使时，他才醒悟到一切和那八年并没有什么区别，依旧是一个人站在热闹的人群之中，奢望着能够从他们身上汲取一点点幸福的味道，然后靠着这一点点的幸福支撑着自己走过下一年。
天空中又开始飘扬起片片雪花，这让广场上的人们都兴奋异常。不知从何时开始，大家都普遍认为，没有雪的圣诞节是不够完美的。纯洁的雪花是圣诞老人驾着驯鹿，哼着铃儿响叮当，散发给世间最美好的礼物。
感受着雪花降落在额头，慢慢融化，然后趟过眼角滴落在肩膀，冰凉却又滚烫。
“叔叔。。。圣诞快乐！叔叔，买支花吧！”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微红的脸颊和小小的鼻头，齐耳的短发上沾着零星的点点雪花，穿着朴素却整洁的大棉袄，手中拎着一个装着几朵红色玫瑰花的篮子，有点紧张地看着厘米。
“这些我都要了，多少钱？”每个人的背后都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呢，就像是这个小女孩一般，下着雪的圣诞节为什么又要出来卖花。
“真的么？”小姑娘细细地数了数篮中剩余的花朵，仰起头说，“叔叔，还有9朵，一共27元，可以么？。。。我卖得不算贵，真的！。。。而且这些都是奶奶一早刚从花市买来的，特别新鲜！”
“可以，帮我包起来吧。不过我有一个小请求，能陪我一起吃个冰激凌么？”看着她犹豫地神情，李莫又补充到，“我请客，我去买来后，咱们就在这儿吃！”
“叔叔，我能把我的冰激凌给弟弟吃么？”
顺着她的目光，李莫才注意到不远处台阶上还坐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一直紧盯着这边，仿佛在期待着他的姐姐能够早点卖完鲜花，然后就可以一起回到温暖的家中。
“你和弟弟的都有，去那边的长椅上等我！”李莫手一指，然后大步走向大寰百货的正门。
买了两个汉堡，三个冰激凌，快速赶回广场上时李莫特别害怕那小姐弟俩早已不在那里等候，就好像他们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想紧紧攥住。
对于寿星李莫而言，今天唯一的幸运应该就是遇见了这对小姐弟，看着小姑娘不停地说着谢谢，细心地用围巾包裹好那两个依旧热腾腾的汉堡，再从他手中先接过其中一个冰激凌，小心的打开盖子，插好勺子，递到她弟弟手中，又靠近他耳边悄声地说了些什么。小男孩一边听着一边微微地点着头，用几乎自言自语般的声音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始品尝着手中的奶油冰激凌，时不时还怯懦地看他一眼。
这一天，他们仨人成为了中央广场上一道独特的风景线，一个男人和两个小孩在雪中慢慢地品尝着各自手中的冰激凌，没有任何言语，却都是在追逐幸福。
李莫想回到很远很远的过去，然后不再长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