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姑娘要出嫁 ...
-
春香身披大红的喜服,坐在木椅上,喜婆按着肩头,梳上了新娘才有的发髻,带上头饰。春香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粉腮倩影,影影绰绰,心思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一大早就过来陪着的好姐妹春草见春香望着镜子发起呆来,怕她在这样大喜的日子想起什么伤心事,便嗔笑着,扬着笑声对春香道:“你呀,总可是比我领了先,先嫁了相公。”一股掩不住的羡慕之意。
春香听见这打趣声,怎么会不明白自家姐妹的心思,接着春草说完的落下的话,笑着逗春草:“既然如此,你这么心急,我们姐妹们可得赶紧向大奶奶进言,早早将你嫁了才是,免得我们这些早嫁的还遭了怨恨。”春香说完,自己先掩唇笑起来。
春香本来就天生丽质,这么一笑,眉眼娇俏,真是让春草这样的姑娘家都看得心里一荡,暗道,难怪那人会在意中意了这么久。
春香本来姿色就不是差的,在整个府里院子里都算得上上等的可人儿,不然大奶奶也不会将春香留到这个年纪。想到这里,春草心底暗暗的叹一口气。
春草面上未显,倒是又笑起来,她本想着插科打诨,逗春香开心来着,没成想反倒是将自己搭了进去,以往姐妹们虽然嘴碎,调笑的话也说多了,只是今天听见春香这么一说倒是觉得脸热,小脚一跺,面上便先红了脸。
春草与春香本是算得上最要好的,只除了一个人。所以,春香虽与自己说笑,但是春草哪能不明白春香的心思。
手里做活的喜娘,是府里的婆子,刚才自然也看见了坐着的俏人儿笑得花枝乱颤,心里觉得鄙夷,道可真是个狐媚子,笑起来都会勾人。但这婆子也在府里待过许多年,丫鬟小厮们大小的喜事均着手不少,所以面上也未显出不敬来。
那婆子手上动作,速度快的要挽出花来,听见这两个人的调笑声,也笑着逗新娘,插嘴道:“可不是,春香姑娘可是嫁了个好人家,以后出府去却是要享福的,可是让我们这群婆子都羡慕的紧啊。”
婆子面上带着喜气的说笑,但说完又暗暗撇嘴,心道,谁人不知,这丫头当年可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主儿,只可惜哟,怪自个儿没那个命!
命这个东西,最是玄乎,想当年谁人不知,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春香姑娘以后可是金贵的人儿,只是没想到最后还不是落得这样的下场。虽然,现在这样在一众丫鬟当中也算的上是稀松平常的结局。
但是被嫁到外面,那可是要吃苦的命哦!
自然是比不上在府里的生活,吃香的喝辣的,哪还能用为了生活奔波劳碌。
婆子想想,更是觉得解气。
这人,自己得不到的偏也不想别人好受。
春香在这样的环境中自小浸染,自然明白这人际关系中的曲曲折折,便没有接话,只是对笑着打趣的喜婆拿出新娘子的姿态来,故作娇羞的抿嘴笑了笑。
那喜婆见春香没有像之前待春草一样接自己的话,热脸贴了冷屁股,心里更是不痛快,心里嘟念: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被派了这样的差事,真是不如自己的那群老伙伴们,今天接的差事才是叫好,说不定表现的好了,得了今天那位新主儿的欢心,以后还能傍上小少爷那条路呢。
按说这人,真是斗不过命。以前想着金贵的没金贵成,没想着金贵的偏偏做了那凤凰。
喜婆想到这里心里得意,跟自己报仇解了恨似的,对面前的春香更是心生不满,心里不满手上便不由得使了劲。
这力道,让春香“哎呦”了一声。
春香不是傻的,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受了委屈自然是要说出来,不然就得一直被人欺负。
春草坐在旁边心底还在哀怨自己的姐妹命不好。
虽然春草自己面上如此说,是为了开解春香,但怎奈何春香却落得这样的结果。虽是不错,以后出了府过的是自己的生活,不用听主子的使唤,但还不是未脱了奴籍,比起以前让人羡慕的前途来,确实十分糟糕的。
春草猛的听见春香的一声叫,婆子在边上为春香束发,便明白了几分,佯笑着说道:“嬷嬷可得仔细些,再怎么说咱们春香也是大奶奶面前的红人,这大好的日子若为了这样的小事落下泪来,便是不好了不是。”
那喜婆听了,心里一紧,赶紧放宽了笑容,手劲也舒缓了几分,陪笑着答道:“这个我这做婆子的,自然是晓得的,姑娘若觉得咱家手劲儿大了,可是要说出来。待我为姑娘梳上头发便好了。说来这大喜的日子可是有不少的讲究,说起来姑娘和新姨奶奶原来还是好姐妹呢。唉哟,现在不知道我这老婆子的手劲可还合适?”喜婆边说边小心翼翼的样子问,生怕让春香受了半分委屈似的。
春草听见喜婆的这几句话,变了脸色,眼睛赶紧朝春香处望去,奈何她现在正好站在春香的背后,所以春香脸上的神情瞧得并不十分清楚,只能从对面的铜镜里看出个大概来,春草瞪了那婆子一眼,赶紧转了话题,对春香道:“说起来,春香头上戴的可不是大奶奶送你的那副簪子。”说完才又惊觉自己竟然又说错了话。
那婆子话里的新姨奶奶指的是谁,春香心里自然明白,面上也未露出什么不同的表情来,只笑着对旁边的两人说:“没关系呢,嬷嬷梳的头发真是好看,若是得了夫君的满意,可算得上是嬷嬷的功劳。说起这个簪子,正是大奶奶送的那副,今天搭我这身喜服真是增光添彩呢。”
喜婆听见两人的对话,手上的动作便慢了下来,她偷偷看了看这春香头上用的一双簪子,鎏金双鱼戏珠簪,在他们这样的出身面前,能得到这样的奖赏,真是不知需要多大的面子,得主人多看得起,越发觉得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赶紧应声赞道:“可不是,春香姑娘真是一身的贵气,本就是好命的女儿,正配得起这样的贵重东西,我们这样的奴才真是无缘呢。”
“哪里的话呢,嬷嬷也是咱们府里的红人呢,这个,哪个不知哪个不晓?”春草得了婆子的夸奖,很高兴似的抬手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高兴地说道。
喜婆听了这话,似乎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样,心里便愈发的舒坦,觉得春香、春草两个丫头,真是会说话的,真是说的叫人心里高兴。
要说这婆子,确实在府里算的上是有了名头的人物,只是这名头在平时并不显得出来,只是每次那个丫头、小厮嫁妇娶亲时才能被人想起来。
所以听完这夸奖的,那婆子面上也觉的有光彩。
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新娘上轿的时间,今天是春香大喜的日子,平时春香待人也是极好的,但是今天一早到现在过来送亲的姐妹却没有多少。春草暗暗叹了口气。
春香当做没有听见春草的叹气,面带欣喜的看着铜镜里的人。
春草见春香的面上今天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快来,暗骂自己,怎的在这样的日子里尽想这些东西,又打起笑脸来,笑着赞道:“要说这新娘子的发髻就是好看,本来春香就是个美的,这梳起来人便觉得更是美了几分。”
春香听见了,掩唇一笑:“要说,是嬷嬷的手艺好呢。”
婆子听见了,心里高兴,面上也笑出来,得意的说道:“这个怎么敢,是春香姑娘长得好。要说起来,咱这府里可是没有比我还会梳这新娘头的了。”婆子自己先笑起来。
一切规整完毕,几个人看了看春香的身上没有什么不妥之处,春草和婆子便陪着春香在榻上坐着。时辰未到,接亲的队伍自然也未到,按着府里的规矩,新出嫁的丫鬟要嫁到府外的,早起打扮完毕,便要等着主人家的赠礼。要说丫鬟的嫁妆自然是自己准备,得了主子心疼的,会帮忙添置几件。而在主子跟前得面子的也会得到不错的赠礼,这也算上是为嫁出府的丫鬟添置嫁妆的一件。
要说今天府里是两件喜事,一件是小少爷添姨娘,再者就是春香出嫁了。所以纵然春香在府里是人缘不错的,自然是不如主家的威慑大。这样的日子,自然是要赶着主家去的。
故而在今天春香这样大好的日子里,和往常的热闹相比,屋里便也只有三个人。
春香心里自然明白这些道理,人并不是趋炎附势,只是特定情况下的本能罢了。
春草不想让屋子里觉得冷清,便开口笑闹着说一些喜庆的话。要说那婆子的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屋子里从早上到现在只有他们三个人,再无外人出现过,虽然以前觉得让人眼气,现在也觉得春香可怜,也絮絮叨叨的嘱咐一些新娘子该懂的规矩。
春香明白两人的苦心,从早上到现在面上露的都是笑容。
这样的日子,自己当然该高兴。
几个人正说着,便听见静谧了一早上的院子外边热闹起来,有脚步声传来,春香坐正了身子,身旁的两人也都静下声等着外边的人进来。
却见,进来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穿着粉色连襟小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身后跟着几个同样年纪不算大的小丫鬟。本来清净的屋子,瞬时挤进不少人来。
那粉色小丫头见着屋子里的三个人,看见坐在正中间身披喜装的春香的模样,先是愣了一愣,便回过神来,清清嗓子,趾高气昂的道:“我们姨奶奶送赠礼来了,还不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