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如玉》桑陌沃若

4、茫茫白雪见故人（三）

　　剑阁旁树下
　　“玉姐姐，晓莲和真人说好了，有一件事想要告诉玉姐姐，但玉姐姐不可以生晓莲的气。”
　　“晓莲想说什么，玉姐姐怎么会生你的气。”
　　“晓莲想把红玉古剑送给真人，可玉姐姐别担心，玉姐姐还是自由的。”
　　“晓莲？你为何.........”
　　“因为晓莲担心，晓莲知道玉姐姐很厉害，可是还有很多更厉害的妖、魔或是别的什么晓莲不曾听说的，他们或许会知道玉姐姐是剑灵，他们或许会对玉姐姐不利，晓莲不想让玉姐姐受到任何伤害，所以希望真人可以保护红玉古剑，也就保护了玉姐姐，古剑在真人身边，要是玉姐姐有危险，真人一定不会见死不救，这是晓莲唯一能为玉姐姐做的了，恳请玉姐姐答应。”说着说着晓莲竟然跪下了。
　　“晓莲快起来，何必如此。”红玉急忙搀着晓莲起身，眉心锁起，不知到底作何打算。
　　“玉姐姐答应晓莲吧，晓莲看得出来玉姐姐挺喜欢那位真人的，看他的眼神都和看别的道士不一样，而那位真人也一定会好好保护玉姐姐的。”
　　“晓莲为何有这种想法，玉姐姐哪里不一样了么？而那位真人只是爱剑，又与红玉有什么相干呢？”
　　“玉姐姐不仅希望真人可以照顾古剑，还希望真人照顾玉姐姐么？这不是证明玉姐姐对那位真人另眼相看。晓莲从记事以来，第一次发现有人可以让玉姐姐这般看待，将古剑交给真人，便是晓莲最后能做的了。”
　　“玉姐姐并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只希望可以照顾晓莲，晓莲开心就好了。”
　　“那玉姐姐可不可以为了晓莲的开心，同意将古剑转赠给真人呢？”
　　“晓莲真的那么相信紫胤真人？”
　　“晓莲相信，晓莲相信玉姐姐也会相信的。”
　　“晓莲可知，我并不能永远离开宿剑？如果红玉古剑在天墉城，那玉姐姐也不能久离此地。”
　　“玉姐姐一定要和古剑呆在一处的么？可晓莲很少见玉姐姐栖息古剑之中啊？”
　　“晓莲不明白，虽不用一直呆在剑中，但也不能远离古剑太久。”
　　“那是多久呢？晓莲说要放玉姐姐自由，要是这样玉姐姐就又不自由了。”
　　“最多不过三年五载吧。”
　　“那该怎么办，晓莲也不知道了.........玉姐姐愿意每隔三年回天墉城一趟么？”
　　“..........”
　　“我知道玉姐姐不喜欢天墉城，可是真人不是很好吗？要是只见真人玉姐姐还厌恶吗？”
　　只见紫胤，那张脸庞似乎在脑海里刻了一千一万遍，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想起应该早被遗忘的面容。如果只是紫胤，红玉愿伴身侧。原来自己竟然........千年........却依旧........随心吧........
　　“玉姐姐？玉姐姐？晓莲让玉姐姐很为难吗？那晓莲再也不提此事了，玉姐姐答应过不生气的，不可以不理晓莲。”
　　“晓莲想到哪里去了，玉姐姐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玉姐姐答应晓莲，将古剑送与真人。”
　　“玉姐姐答应了？！玉姐姐愿意？不生气？”
　　“是的，答应了。”怎会生气，怕是心甘情愿吧。
　　“那晓莲这就去告诉真人。”
　　“晓莲莫急，玉姐姐和你一起，还有些事情要与真人言明。”
　　剑台
　　弟子们的早课终于结束了，可今天早课的那件大事怎么能够抛之脑后，一个个的都没了修道之人的端严，肆意的交谈着。
　　“那位红玉姑娘的剑舞真是太好看了，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
　　“我之前竟然还对红玉姑娘那么不敬，真该煽自己几巴掌！”
　　“对啊，不仅漂亮的像仙女一样，剑法也好的无话可说，比我们平时练得不知好了多少倍。”
　　“连执剑长老都说‘幸甚’，那我们能看到死也值了！”
　　“后来我好像都不在天墉城一样，看得都傻了，就看到红色的飘啊飘啊........三魂七魄都跟丢了........”
　　“看你们痴傻的模样，口水都要滴下来了，没见过姑娘家一样，真是丢天墉城的脸！素清只希望可以学得红玉姐姐的剑术，舞得和她一样就好了。”
　　“素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
　　“..........”
　　“就你们，基本功都练不好呢，怎么可能？不自量力！”
　　“那你们这些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红玉姐姐怎么也不会正眼瞧你们！你们还有那些非分之想！”
　　“你们不是也每天看着执剑长老发呆么？长老可曾注意过你们！一样痴心妄想！”
　　这敢情好，天墉城的男女弟子难道是要大战不成？
　　“都住口，成何体统！修道之人本该摒弃杂念，你们都在这里说些什么，不仅失了自己的身份，对执剑长老和红玉姑娘更是一种侮辱！”
　　“涵霖师兄装什么，方才你不也盯着红玉姑娘出神，还不知道有什么龌龊的思想呢，这会儿又来装什么清高！”
　　“涵棋你怎么对师兄这般说话！”
　　“不就是有幸被掌门真人收成弟子，有什么了不起，明明自己也有想法，还摆什么架子！”
　　“涵棋你眼里是不是完全没有我这个师兄，满嘴胡言乱语！今日就去戒律长老那里对峙，看长老要如何处罚！”
　　“师兄息怒，涵棋只是性子直了些，要是我们这些争吵被戒律长老知道，大家都免不了一罚，还请师兄思量。”
　　“师兄，涵棋本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嘴快了些，一时胡说八道，师兄千万别计较。”
　　“涵棋，你还不快给师兄道歉，真想害大家都受罚吗？”
　　“..........”
　　“师兄，对不起，都是涵棋失言 ，望师兄原谅........”
　　“你们可还要再继续妄谈红玉姑娘？”
　　“不敢........”
　　“那还不都散去！”
　　“谢谢师兄！”
　　我当真动心了么？只是太美，被迷了眼而已，绝不曾入心，涵棋从入天墉城那一天起，就潜心修道，绝无七情六欲之想，可是那道身影仿佛再也无法化去。多年以后涵棋方明白，这也是他要参悟的道。

　　执剑长老房
　　“晓莲不知为何如此信任道长，就连古剑红玉都舍得相托，红玉相信道长是爱剑之人，遂欲把古剑交于道长。”
　　“那红玉姑娘.........”
　　“道长亦知，剑灵以宿剑为生。红玉愿奉紫胤真人为主，除非剑灵消散，绝不悔改。”
　　“玉姐姐？”玉姐姐竟然愿意奉主？守护虞家千百年来，都只是一个承诺，从来不曾对任何人认主的玉姐姐，从来瞧不起这世间一切的玉姐姐，竟然主动要认眼前的这个真人为主人........
　　“能得千古剑灵赏识，实乃贫道万幸，但汝为千古剑灵，怎能被如此束缚，贫道绝不忍见此。”
　　“晓莲已经长大，红玉获得自由，再没有什么牵挂，天墉城清气环绕，适合剑灵修养，从此千年万载，留在天墉城安静度日，是红玉心愿，请道长成全。”
　　“红玉当真愿意留在此地，绝不后悔？”
　　“红玉愿以紫胤为主，绝不后悔。”
　　“........那就留下吧，若有朝一日你想离去，我自会还你古剑，放你自由。”
　　“主人........”
　　“勿再多言，你且下去吧。”
　　“是，主人.......”
　　带着无比惊讶的晓莲离开了房中，“晓莲，玉姐姐送你回家吧。”
　　“玉姐姐，你为什么肯........”
　　红玉摇头不语。
　　“玉姐姐从来都不会认主的，这次........”
　　“剑灵终会认主，一切皆有因缘。晓莲现在还不明白，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玉姐姐送晓莲回家之后就回这里吗？永远也不离开吗？”
　　“真人不是说了，如果我想离开了，就会让我自由吗？不过或许再也不会离开。可如果我想要去看看晓莲，也一定是可以的。”
　　“玉姐姐，是晓莲的错，要是晓莲不说起要把古剑送给真人，玉姐姐就不会认主了，就算真人再怎么特别，又如何当得了玉姐姐的主人。”
　　“晓莲何必自责，这一切都是玉姐姐自愿，和晓莲无关。”
　　“可是.......”
　　“晓莲，玉姐姐不会做自己不愿意的事情，留在这里也是玉姐姐的心愿。”
　　“那玉姐姐开心吗？”
　　红玉不言，却微微点头，脸上似乎带着晓莲从未见过的笑意，冰雪消融，春日辉华。
　　“这样........晓莲也很开心。”
　　“以后要是季氏夫妇欺负晓莲，一定要告诉玉姐姐，写封书信寄到紫胤真人这里，玉姐姐就会知道了。晓莲回去也该要嫁人了，城西头木家的二公子木易是个不错的人，对晓莲也一直锲而不舍，也算是有情有义，是个良配。如果晓莲也愿意玉姐姐可以替你告诉季氏夫妇，寻个吉日，晓莲也算有个着落。”
　　“玉姐姐怎么说起这些，晓莲.......晓莲........”
　　“晓莲可是害羞的紧，那到底是愿还是不愿？”
　　“晓莲不知道愿不愿意，他瞧着也不错，不过有时候呆呆的。还有，他连晓莲都打不过........”
　　“傻孩子，他哪里是不如你，分明是让着你。”
　　“是吗？........玉姐姐觉得他很好吗？”
　　“这是晓莲的夫婿，如何问玉姐姐.......要晓莲觉得好才行。”
　　“晓莲不知，可晓莲相信玉姐姐，一定是为晓莲好的。”
　　“那晓莲看到他觉得讨厌吗？”
　　“不觉得.......”
　　“那见到他会开心吗？想和他处在一起吗？”
　　“哪里会开心！一点也不想见到他！”
　　“这可是口不对心了，脸都通红了。”
　　“玉姐姐，这是喜欢吗？”
　　“是啊，晓莲有喜欢的人了，玉姐姐也可以放心的把你交给他。”
　　“那玉姐姐喜欢紫胤真人吗？所以才会.......”
　　“..........”
　　“..........玉姐姐是不知道吗？晓莲多问了。”
　　“..........确实不知道。”
　　“要是晓莲成亲的那一天，玉姐姐会来吗？”
　　“晓莲大婚，玉姐姐怎么会不来。”
　　“那玉姐姐会和真人一起来吗？”
　　“晓莲希望紫胤真人也一起？”
　　“嗯，有真人的祝福，晓莲一定会更开心的。”
　　“玉姐姐会帮晓莲转告，可如果到时只有玉姐姐一人，晓莲可不要不欢迎。”
　　“当然不会。”
　　“晓莲要多保重，婚期记得相告，玉姐姐走了。”
　　“玉姐姐.......”不可抑制的眼泪，晓莲扑向红玉，终究还是放开，飞快的跑入家门。“再见.......玉姐姐........”
　　天墉城剑阁
　　“主人。”
　　“这是剑灵古钧，与你一样，同为远古之剑。”
　　红玉对着壮汉微微一礼，双方点头致意。可红玉心里却不如表面那般平静，这十年来，他竟然还寻到了另一把远古之剑，其中剑灵也甘愿认其为主，果真不一般吗？
　　“我并不使双剑，红玉平日里不用待命，可自行其是。”
　　“主人，红玉尚有一事相问。”
　　“何事？”
　　“晓莲大婚之日，不知主人可否同红玉一起前去。”
　　“红尘之事未了，却为何回来天墉城？”
　　“.........”
　　“千古剑灵何以有情........”
　　“.........晓莲希望主人可以给予祝福。”
　　“何日？”
　　“？？”
　　“婚期何时？”
　　“到时会有书信寄来，再告知主人。”
　　“可。”
　　“多谢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