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千机［张良同人］》甘蔗羽荒

34、[三十三]祸不单行

　　【第三十三章】祸不单行
　　张良眼睫一闪，避开我的视线：“我非有意。”
　　非有意……却已经成习惯了是吗？
　　我发现自己除了苦笑，已经没有其他表情。
　　其实我知道不能怪他。
　　我既然疑点重重，按他对我习惯，怎么可能不起疑心——既起疑心，与其假装毫无所察，不如直言。
　　而且，张良确实只是告诉我藏书阁钥匙丢失，如果不是我自己反应过度，也不至于暴露什么。
　　“我只是知道藏书阁很重要……”我试图解释，但很快被张良打断了：“不必解释了。既然你有苦衷，等你愿意说再说不迟。”顿了顿，张良说回正题，“虽然钥匙没有找到，但钥匙不见了，却是事实。”
　　“这会和子钟的死有关吗？”我觉得整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难道对方就为了一把钥匙杀了子钟？”想到这，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凶手到底有多残忍，居然为了一把钥匙就……
　　“你想过没有，如果钥匙真的是凶手拿走的，为什么凶手会知道钥匙在子钟身上？”张良的语气有些凝重。我一愣，反应过来后，顿觉后背发凉——知道这件事的……必然是庄里的人！
　　“藏书阁的钥匙总共有五把，荀师叔、两位师兄还有我身上各一把，剩下一把就在子钟身上，藏书阁平时的人员进出及经书出入，子钟是主要负责的人。”张良坐了下来，倒了杯水，琳琅水声里音调波澜不起，“如果凶手是为一把钥匙杀了子钟，或许有些不合常理，但如果，是为了避免暴露身份呢？”说完，他看向我。
　　我皱了皱眉，虽然理解张良的言下之意，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假如凶手确实是庄里的人，偷钥匙的时候被子钟发现，为了避免暴露身份，确实可能杀了子钟。但是……
　　“但他不应该拿走钥匙。”我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钥匙失踪，等于将我们的注意力引向藏书阁，假如对方真的是冲着藏书阁来的，应该把钥匙放回去，以免打草惊蛇才对吧？”
　　“没错。”张良点了点头，却又轻叹一声，道，“但，兵法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默然半晌，我也长叹了一声。
　　张良说得没错，谁知道对方到底意在哪里？
　　而且，最古怪的一点——我的血遇到寒枯草的汁液，为什么会呈阳性？
　　“我已经请二师兄帮忙查阅和寒枯草有关的典籍，看看是否存在其他导致凝血的原因。”张良说着，把一个包袱推了过来，“这是你的衣物，我帮你带来了。”
　　我接过包袱，其上似乎还残留着温度，想到张良刚才说我的行李是他检查的，再想到包袱里面的某些东西，莫名地，觉得脸上有点烧==。
　　“嗯，多谢三师公。”
　　“嗯，那你……收拾一下，早点休息。”张良似乎也有点不自然，站了起来，说道，“我先回去了。”
　　等到张良关门离开，我打开了包袱，翻找之前准备好的月事带，一不留神碰开了一个小布包，看清里面的东西后，不由得愣住。
　　两枚一元硬币和一串现代的钥匙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昏昧烛光下闪着青色的光。
　　莫名地有些恍惚。看着它们，我脑子里冒出了以前读过的一句诗词：“梦里不知身是客，樽前俱是异乡人”。
　　但此时此刻，梦耶？实耶？
　　周围的一切真实到无以复加，我碰得到看得到听得到，如何怀疑？
　　但我正在经历的事情又太过诡异难懂，超出我能理解的现实。
　　而我所执着的回归，到底，该如何？
　　也不知道出了多久的神，小腹突然又是一阵坠痛，彻底把我拉回了当下。
　　==算了，不管是梦是真，眼下，还是先解决生理问题吧。

　　十分钟后，我换好衣服，抱着被子蜷缩在床上。
　　之前张良输入我体内的内力经过这近一个小时的消耗早已连渣都不剩，而痛经的福利就是可以让我在大夏天里体验一把浑身冒冷汗是什么滋味。
　　这次疼得我简直想爆粗——像有人揪着我的小腹往下拽，拽的同时还搅着揉着，酸疼起伏如潮汐涨落，一次比一次更加剧烈，力气也随之抽离，反胃的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又十分钟后，我终于还是扒着铜盆吐了个天昏地暗。
　　真是很怀念张良的内力入体时的那种舒服熨贴的感觉……可惜，毕竟不能长久。
　　就像我宁可忍着痛也不愿意吃的止痛药——一旦依赖了，恐怕再也离不开了。
　　我苦笑了一下，挣扎着站起来，拿了水壶，打算去水房舀点水漱口。
　　一抬头，又是一抖——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映着一个人影。
　　只是，似乎……不算陌生。
　　我看到那个人影抬起手，敲门声随之响起，而后，果然是那个熟悉的嗓音：“子扬，你还好吗？”
　　不好。
　　我怔怔地握着水壶杵在原地，心底有些茫然，第一反应竟然是不想出声回应，装作自己已经睡着了就好。
　　不过，点了灯装睡的蠢事我还是不要做比较好==。
　　我打开门，勉强笑了一下：“三师公，你怎么过来了？”“我听到你这边有声音，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张良一边说一边皱眉打量我，脸色渐渐也有点沉，“很难受？”我本想说还好，但转念一想，自己的脸色大概就足够说明情况，于是也懒得掩饰了，坦荡地点了头：“是。”话音刚落，他皱了皱眉，又来抓我的手。我躲不过去，也懒得躲，只是看着他，提醒他说：“输内力缓解疼痛只能维持一刻钟左右而已，一刻钟过后，我还是要靠自己的意志抵御疼痛。”张良的动作顿时僵了僵。
　　我抽回手，垂眼，没什么意味地笑了一下。
　　然后，我听到张良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那如果我……”
　　我指尖一颤，明明没听到后面的话，心跳却蓦然变得急促，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他。
　　似乎有迷茫之色从张良脸上一闪而逝，当我细看时，却只剩下温和笑意：“我去帮你煮点热水。”
　　“……”
　　张良面色如常地从我手里拿走了水壶，顺势握着我的手又给我传了一次内力：“你先回榻上休息，等我一刻钟。”
　　说完，转身离开。
　　或许，人在身体虚弱的时候，总是倾向于随遇而安？
　　我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一边慢腾腾地挪回床上——动作幅度不能大，否则总会引起新一波痛潮。
　　感受着在自己身上肆虐的痛感，我忍不住再次对自己的性别和体制产生了深重怨气。
　　每个月，我总有那么一两天会疼得几近虚脱。
　　可是林菱和我不同——这厮属于在头三天跑八百米无压力的一类人。
　　而每次我疼得脸色发白，林菱总是一边说着风凉话一边恬不知耻地凑上来，八爪鱼一样抱着我，笑得贱兮兮的：“嗳，宋宋，我可是在你未来老公之前摸遍你全身的人哟~”
　　“……给本小姐去死……”
　　“你说他以后知道了会不会对我羡慕嫉妒恨呢哈哈哈哈哈！”
　　“不，他不会的——毕竟你不是第一个摸遍我全身的人。”
　　“呀？！告诉我，第一个是谁！”
　　“佛曰不可说……”
　　随后，声音忽然变了——是有些低沉却透着亮色的独特嗓音：“哦？连我也不能说？”
　　我抬头，望见张良近在咫尺的脸。
　　容颜如玉，浅笑如兰。
　　……然后我被吓醒了。
　　……
　　我躺在床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梦里那一幕记忆犹新，尤其是被人抱着时周身都泛着暖意的感觉，简直太真实……呃，真实？
　　“醒了？”一片朦胧中忽然有人开口，吓得我浑身一抖——这一抖，才发现自己的手正被人握着，而热量正是由掌心不断传到的体内。
　　我试图把手抽回来，未遂，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三师公。”
　　“嗯？”
　　“你放心，我不会痛极而死的……”所以不用这么关照我，真的==。
　　说完我就死死垂着眼，简直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张良不动声色地抽回手，侧过身去，语气淡然，“醒了正好，水还是热的，起来喝点吧。”
　　我仍然处于刚睡醒意识混乱的状态，乍一听到这句话便有点懵，只听到耳中传来清冽水声，下意识看过去，张良已经执了杯，转回来看着我。
　　他蹙眉：“起不来吗？”话音刚落，便朝我伸出手。
　　我如梦方醒，连忙自己支着坐了起来，不料，这一动，小腹又开始闹。
　　忍不住皱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张良笑了笑：“谢谢。”说完，腾出一只手去接杯子。
　　然后我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杯子连同张良的手生生往后移动了一公分。
　　“……”
　　我嘴角一抽，咬着牙去看张良的表情——没人告诉过我张良有这么个熊孩子气质啊？！
　　张良的表情出乎我意料地……没表情。
　　看得我手一僵，又是一抖。
　　莫名其妙我有什么好心虚的啊喂？！
　　正欲开口，张良突然一言不发地动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人已经坐到了我身后。
　　“！”
　　后背贴着一片热源我简直不敢动，勉强维持最后一丝清明结结巴巴地开口说了一个“三”字，还被打断：“喝了。”声音在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
　　盛着热水的杯子就在我唇边，热气袅袅，昏黄烛光透过水雾折射呈现出奇异的斑斓之色。
　　我觉得心脏好像有点不好，但是莫名地失去了推拒的力气，乖乖地埋头喝水。
　　热量随着水流注入体内，疼痛略缓。
　　三杯水后，他终于没再继续倒了。
　　“既然难受，就别硬撑着。”张良一边说，一边把杯子拿开。我不知道该回他什么，想着自己之前每次痛得死去活来难道不都是硬撑着熬过来的么……但直觉此时不宜与张良争论何况我也没力气争论，于是，规规矩矩地吱了一声：“哦。”
　　张良扶我躺下，帮我盖好被子，视线从我脸上掠过，表情没什么变化，我也淡定地控制自己的表情，假装没发现脸上的热度有点不正常。
　　“你休息吧。”
　　我默默地点头——这已经是张良今晚第三次说这话了……但愿我真的能休息了。
　　然而，我突然，发现有点不对。
　　“三师公，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张良抬头扫了一眼窗户，眼神也隐约有点无奈，“卯时将至。”
　　我嘴角一抽——尼玛都已经快五点了我还睡个毛啊？！我说光线怎么好像亮起来了呢敢情都快日出了啊？！
　　张良轻咳一声：“好在你今天不用去上课，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郁卒地抓着被子点头，一时悲喜交集——如果不是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我现在应该在寝室吧？这要是万一被谁发现我脸色不好再叫个谁来替我把脉……嘶……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但是，一个小时之后，我终于明白了何谓祸不单行。
　　“叩叩叩……”
　　我被一阵夺命连环叩门声硬生生吵醒，心情不是一般地暴躁，一时连自己在哪里都忘了：“谁啊！”
　　敲门声立止。
　　我心不甘情不愿，半闭着眼，坐起来掀了被子正要下床时，才猛然记起来——我这是，被张良软禁在这里来着……
　　所以外面的人……
　　正万分懊恼地想着过去开门顺便道歉，外面却传来了祁江的声音：“子扬！你快醒醒！”
　　我感到惊讶又困惑，按下满肚子疑问急忙过去开门，却见祁江和陆凡两人都站在门外，顿时更加诧异：“你们怎么会来？”
　　陆凡脸色难看：“子钟家里来人了。”
　　一听这话，我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也不知道怎么就今天来了。”祁江有点烦躁，“他们一听说子钟死了，立马哭着喊着要我们把凶手交到官府。”
　　一股寒气瞬间窜遍四肢百骸，我脚底一软，差点站不住，手紧紧地扶着门框才没倒下去，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官府……
　　历史老师说秦朝以重典治国……
　　“子扬，你听我说。”陆凡忧心忡忡地扶着我，“现在子钟的家人在前堂闹着要师公们交人，三师公没办法，就让我们两个来……”
　　我大脑一片混沌，根本没怎么听清他说的话，甫一抬头，却隐约看到，有个黑影从祁江和陆凡身后闪现……
　　心脏一紧，尚未来得及出声提醒，他们已经一人一个手刀，被砍晕在地。
　　我愕然地盯着突然出现的慕风：“子尧？！”
　　慕风的呼吸有点急促，发髻微乱，却毫不迟疑地向我伸出了手，说道：“子扬，快跟我走。”
　　我呆呆地看着慕风向上摊开的手掌，又看了看他，半晌，只能发出一声：“啊？”“再不走，你真的要被送到官府了！”慕风神色急切，见我还愣着，索性直接拉了我的手就要把我拖走。
　　我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扣在门上：“等等，这、这怎么回事？”“三师公被子钟的家人逼得没办法，只好让子南子希带你过去。”慕风解释，顿了顿，大抵是觉察到我的脸色不妙，补充，“三师公也是迫不得已……”“我明白。”我打断他，笑了笑。
　　慕风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难受。
　　可是……我有什么好不平的？
　　张良有什么理由为了一个来历不明形迹可疑的弟子去毁了小圣贤庄的百年名声？
　　我挣开慕风的手，靠着门站好：“既然是这样，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慕风轻叹：“子钟之死过于蹊跷，我相信你不是凶手，想必三师公也不信。”
　　听到这话，我沉默不吭声。
　　慕风的视线在我脸上一滞，随即，移开：“但即使你是清白的，一旦进了官府，按朝廷的手段，你肯定会受皮肉之苦。”
　　我咬唇，觉得心口越发凉。
　　小腹依然幽幽地疼着，浑身的力气都在流失。
　　真是……绝望。
　　“为今之计，只能暂避。”慕风靠近我，轻轻按住我的肩，“子南和子希都已经被我打晕，你现在立刻暗中离开小圣贤庄，下山去，我也悄悄回去，这样一来，你既然是自己逃走的，子钟的家人也没法怪师公们。虽然……”他顿了顿，眼神含了一丝怜悯，“这对你名声不利……不过，只要查明真相，也就能还你清白了。”
　　我眼睛酸涩，嗓音控制不住地有点颤：“但如果，查不出真相呢？”
　　“那，慕子尧拼尽全力，也要护子扬平安。”慕风定定地看着我，随即，从腰上摘下一枚玉佩，塞到我手里，郑重其事道，“这是我家传之玉。我知道，你不是桑海人士，现在下山也是无处可去。趁现在，大家都聚集在前堂，天还早，路上没什么人，子钟的死讯也还没有传开，你拿着这玉，去城东找慕氏糕饼店，那里的人自然会收留你的。”
　　玉佩在手，式样古朴，当中刻着一个篆体的“慕”字，温润微凉。
　　我几近哽咽失语：“子尧……”
　　“快走吧。”慕风打断了我，语气有点急切，眼神却实在……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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