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二十五]事不关己请挂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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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正看到张良站在房门口，身后是韩媞，两人都是微微皱着眉，大人看惹事的小孩子一样的眼神。
“三师公。”祁江几个人纷纷问候，我则是愣在那里没开口，胸口有点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张良一步步走了过来，其间，他的视线似乎将我从上到下都扫了一遍。
“包围圈”在张良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打开不少，因此，张良轻而易举地就站到了我面前，第二次开口问我：“发生什么事了？”看起来隐隐不悦。
然而他不高兴个什么劲==。
我垂眼，声音闷闷的：“没什么事。”然后，稍微迟疑了一下，适当地卖了个乖，“多谢三师公关心。”
气氛突然有些奇怪，四周的人暂时都没出声，我皱眉，正在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这，手腕忽然被人抓住，吓了我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想把手抽回来，不料对方似乎早有预料，先我一步使力，愣是没让我成功抽手。
我抬起头，果然看到自己右手的手腕正被张良抓在手里。
这下，四周几个人的眼神更迷惑了。
我僵着脸，努力想扯出一个正常的笑容，张良已经自顾自把我的手腕抬起，翻转，食指和中指已经搭在我的脉搏上。我反应过来，心里虽然有点抗拒，但也识相地沉默配合。
“虚风。”张良淡淡地丢出两个字，然后就松开了手。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是一副若有所悟的样子，我就继续低头沉默做温顺状——好吧本姑娘没学过中医，所以并不知道他说的“虚风”是什么鬼。
张良瞟了我一眼，也不知道有没有看穿我的不懂装懂：“日后多注意饮食和休息。”我点头：“多谢三师公提点。”然后，继续低头，闭嘴。
顾不上气氛到底哪里不对，我只知道自己现在有点累有点不想说话。
然后我突然感觉到一只手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头还晕吗？”张良无视我愕然的目光，好看的眉微微皱着，问我。
坦白说本来不晕的==。
“有点。”我诚实地点了点头——所以啊快放我回去休息吧……
张良的眉毛似乎拧得更紧了一点，手却放了下来，目光一转，落到我身后的地面上，突然风马牛不相及地说：“临冰，你怎么把那套《山海经》也拿出来了？”闻言，众人齐齐一愣，转头。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张良再次出声：“子南，你把地上那卷《山海经》拿回书房。”“呃……”祁江虽然对于被点名似乎有些疑惑，但看起来没打算违抗他家三师公的意思——不过，还是有些迟疑地看了看我，估计是在考虑如果他松手的话，我有几成可能会站不稳摔倒。我眨了眨眼，微笑，正想说我没事，但一个“我”字还没说完，某人的爪子再次出现了……
张良自然地伸手扶住了我的一边肩膀和一边手臂，对我呆滞的表情的视而不见，只以眼神示意祁江那卷《山海经》的位置。祁江见我有人看顾，也就放心地松开手，按照张良的指示，收起几卷书，转身朝书房走去。
被张良扶住后，我稍微转了个角度，这下正好和一直站在门口朝我们这里看的韩媞正面相对，那种好像什么都没有但又好像藏了什么的眼神，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稍微动了动——结果，张良按着我的手也跟着加大了力道。
我在心里泪流满面——三师公其实你不用抓得那么死的毕竟我现在是没有勇气当着这么多人尤其是二师公的面让你下不来台的……
“师兄怎么来了？”张良语气从容地开始和站在我另一边的颜路寒暄。颜路的眼神似乎有短暂的飘忽，但一瞬间便恢复正常，温和笑道：“丁掌柜和石兰送了晚膳上来。”说完，抬了抬下巴，指向院门口。我跟着扭头往后看，这才发现丁掌柜和石兰两个人都正提着食盒站在门口，见我们转头，就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前者笑呵呵地跟我们微笑失意，后者依旧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然而我还是怀疑就在我转头那瞬间这两人都意味莫名地看了我一眼==。
“多谢师兄了。”张良笑道，那笑容姑且算得上乖巧——于是三师公你说你有这么个师兄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颜路却微有迟疑，转头看向韩媞那个方向，道：“不过，韩姑娘的……”“哎呀，小圣贤庄什么时候又多出来这么一个漂亮姑娘了！”丁掌柜咧着嘴笑。韩媞微怔，扯出一个极轻的笑，略一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颜路看向丁掌柜，淡淡笑道：“丁师傅请慎言，这位韩姑娘，是……”说到这里，颜路略停了一停，隐约还看了张良一眼。而此时，祁江正从书房出来，顺口接了下去：“是三师公的未婚妻子。”
“啊？！”丁掌柜瞪大了眼，目光从祁江身上移到韩媞身上，转眼又落到了张良身上，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顺便——还看了我一眼，就连一向超然物外的石兰也抬头，把包括我在内的三个人都掠了一遍。
然而这件事和我有半毛钱关系吗==。
作为被关注的焦点之一的张良没什么反应，大约也是不想成为别人八卦的对象，于是十分明智地岔开了话题：“辛苦丁师傅和石兰了。”“呃……没什么没什么……”丁掌柜一愣过后，知趣地没有继续纠缠这件事。
“子南。”“啊？”第二次被幸运提名的祁江再次愣了愣，然后，就听到他家三师公温温和和地指示：“还不快帮丁师傅和石兰提着食盒？”“哦……”祁江讷讷，转了个方向，走向丁掌柜。
我只能说我目之所及看到的几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了点意外之色——包括颜路在内。
也难怪，明明随侍的许澈就在旁边，张良还屡屡使唤祁江做事——╮(╯▽╰)╭难道说他早已洞穿了祁江为他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惜的一腔崇拜之情吗……
“既然饭菜已经送到这里来了，大家就在我这里吃吧。”张良微笑开口，接着，转头看向韩媞，“韩姑娘是女子，不便与我们同食，便单独为姑娘留一份，如何？”“便依子房之意。”韩媞微微一笑。
我能说我也是女子我也不便与你们同食所以可不可以放我回去嘛……
“临冰，这件事交给你。”张良吩咐道。许澈依旧没什么表情，点头称是。
——突然很好奇这孩子有没有对张良说过“不”呢……
这么想的时候，我正在张良的“扶持”下朝某件厅室走去——张良先生其实我已经不晕了啊……
掩面而泣——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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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不言，寝不语——所以，这顿饭我吃得基本安宁。
“子房，”颜路搁下筷子，开口，“你打算如何安置韩姑娘？”闻言，我们其余人的耳朵纷纷竖了起来。
张良随即放下筷子，语气淡淡，答：“暂时住在我院中吧，便于照应。”
孔夫子说过的“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啊……三师公你多保重。
“子扬你发什么呆啊？”坐在我右手边的祁江突然低声问，碰了碰我的胳膊。我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筷子已经戳在一盘菜上有一段时间了。
这话一出，我明显感觉到左边有一道目光朝我看来。我眨眨眼，好整以暇地把筷子收回来，放下，偏头对着祁江微笑：“有吗？”
祁江：“……”
场面有些僵，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三师公。”
听到这声音，我一愣，张良已经起身，开门。见状，我们其余人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向门口。
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是慕风。
“子尧，何事？”
慕风的视线越过张良，落在我身上，不过很快又收了回去，朝张良浅浅一揖，说道：“是这样，刚才顾伯问我有没有看到子扬，我猜子扬可能还在三师公这里，所以来看看。”
顾伯，负责小圣贤庄卫生总务的面瘫大叔是也——但慕风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我也差不多时候该去找顾伯领任务了。
这岂不是意味着我可以离开这个院子了？
我心中一喜，正要走上前……
“子扬今日身体不适，暂时留在此处，子尧替她请个假吧。”张良淡淡道。
我：“……”
“子扬身体不适？”慕风皱眉看向我。我脸色僵硬，一阵踌躇后，还是只敢含蓄地笑了笑：“没什么大碍，子尧不必担心。”
虽然我真心不想留在这，但张良今天也是明摆着要把我和祁江几个扣留在这。假如我贸贸然拆他台，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搞出什么幺蛾子？
慕风略一迟疑，终是点了点头：“那……子扬你注意休息，我替你向顾伯请个假。”我略一点头：“多谢子尧。”“不必客气。”慕风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看向张良，“对了，三师公，之前，掌门师尊吩咐要整理藏书阁一事……”张良微一沉吟：“今天就不去了，我会向掌门师兄说明的。”“是。”慕风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我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转了个身，打算往里走，不期然正和张良凝定若渊的眼睛对上。
一瞬间的恍惚后，我回神，冲着他亮出一个乖学生式的笑容，问道：“不知三师公接下来还有何指示？”该来的躲不掉，横竖都得受，挑个潇洒一点的姿态吧……
张良微笑，答：“曜曜。”我嘴角一抽，想起了那只不知死活的小狐狸……
其他人都是一副懵掉的表情看着我们。
“临冰，你和子南、子希继续晒书；子扬，你随我去一趟书房。”张良一一吩咐，接着看向颜路，“师兄，你……”“我那边还有点事，先走一步。”颜路浅浅一笑，告辞离去。
进了书房，分宾主落座，张良开门见山地问我：“小狐狸还没找到？”“嗯……其实也算是找到了。”我吞吞吐吐地说。张良略一挑眉，显然有些意外，却没问，等着我自己说。我硬着头皮，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但是，它跑进了竹苑，被荀夫子看到，然后……就被收留了。”
好吧……根本就是扣留(─.─|||。
闻言，张良的嘴角隐约一抽。
“这狐狸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张良的心情貌似有点愉悦，但没等我对他这句话表示赞同，他又补充了一句，“难怪会喜欢子扬。”
怔了一秒钟后，我反应过来，整个人顿时不好了——物以类聚是吧？我是哪里又惹到您老了没事损我作甚？！我和小狐狸一样命苦才是真的好吗它前脚被师叔扣留我后脚就被师侄扣留这难道是我们的错吗？！
在我炸毛之前，张良岔开了话题：“它在师叔那里应该很安全，不过，要是子扬不愿意，我或许可以试着帮子扬把它要回来。”顿了顿，他挑眉，微笑，“所以，子扬意下如何？”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凑满三个人情？”打死玄机我都不信张良会这么好心地无偿帮我。“咳……子扬对我的戒心很大。”张良明显正忍着笑，“不过，这一次，子扬尽可安心。”“嗯？”我稍稍皱眉，疑惑地看着他，等一个合理的解释——别说什么善心大发……这种话哄哄天明那种孩子都不一定有用。
——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礼尚往来是为君子之道。”张良淡哂，“子扬之前为子明子羽多有劳累，我为子扬将狐狸讨回，权当报答子扬这番苦心。”闻言，我浑身一僵，掌心里渗出冷汗——这几句话信息量略大啊容我消化消化……
“三师公客气了。学生帮助子明子羽胜了公孙先生，也是为了小圣贤庄。义务所在，不敢求报。”我勉强笑了笑。
不管张良是不是已经看出了我的目的和天明有关，不管张良是不是已经发现我知道那两个孩子的异常，不管张良是不是已经意识到我知道他和天明少羽的特殊关联……眼下，我还是继续装傻比较好。
想到这里，我顿时觉得心塞——明明暗渡陈仓的人是他啊是他啊是他啊！为什么现在变成了是我在他面前装疯卖傻了呢！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了喂！
“是吗？”张良笑得我毛骨悚然，“如此说来，子扬是不打算接受我的诚意了？”
诚意个鬼==。
我嘴角一抽正要继续推辞，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醒悟——张良这种说法，算不算一种变相的“封口”？
重点是如果我继续推辞，说不定这厮还会觉得我另有所图然后再搞出点什么让人措手不及的东西，所谓先礼后兵什么的……
“学生不过是怕麻烦三师公。”我笑道，“现在既然三师公愿意帮忙，学生感激不尽。”“如此，甚好。”张良弯了弯唇角，伸手替我们两个各倒了一杯水，接着，语气漫不经心地说，“子扬还有什么疑问吗？”我正在喝水，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一句“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差点脱口而出——但，按照正常套路，这是谈话接近尾声的节奏？
“没什么疑问。”我放下杯子，微笑。闻言，张良的目光从我脸上一掠而过，意味难明。我有点疑惑，不自觉地摸了摸脸，但也不想再多问其他，毕竟知道得越多，越容易惹麻烦。
张良微笑，放下杯子，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继续之前的事。”
……啥？
我一脸茫然，接着，就看到张良颇有几分愉悦地伸爪，四根洁白修长的指在我眼前一晃：“第四个问题。”
卧了个槽……您记性真好啊呵呵……
我叹了一口气：“请便。”
“子扬以女子之身，乔装进入小圣贤庄，目的何在？”张良仍是笑着，眼中却有了锋芒。
说实话您能把这个问题留到现在才问也是够有耐心的……
“这个问题，三师公已经问过一次了吧？”我无奈地笑了笑，“现在看来，三师公并不相信我之前所说的话。”张良淡笑，不置可否。我默默叹口气，语气颇为幽怨：“学生确实与友人离散。进入小圣贤庄，为的是等人。”只不过，等的人不是失散的人……
张良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换言之，如果子扬等到人，也就是子扬离开小圣贤庄之时？”我迟疑了一下，没敢说谎，只能偷换概念：“诸事打点完毕后，自会离去。”瞥见张良若有所思的神情，我又补充了一句，“所以，请三师公放心。小圣贤庄之事，学生无意插手。”闻言，张良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哦？但子扬刚才不是说，为小圣贤庄做事，是义务所在？”
我：“……”
果然和他比偷换概念语言技巧什么的纯属给自己找虐……
我有点不自在，嘴角一扯，避开他的目光：“学生言尽于此，信或不信，三师公自有决断。现在，不知三师公还有没有其他疑问？”“暂时到这里吧。”张良起身，朝外走，语气淡淡，“我们也该出去了。”
所以这是要分期付款的节奏吗……
我默默叹气，也只能乖乖地跟在张良身后，走出了书房。
听到开门声，院中忙着搬书晒书的三个人都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过来，除却面无表情的许澈，余下两人打量我的张良的眼神多少有些好奇。我再想起前一刻书房里几番对答，略感心塞，索性低头看地面。
“时间不早，你们三个都回去吧，今日辛苦了。”张良笑道。祁江和陆凡微愣，不过转眼就反应过来，俯首称谢。张良脸上笑容收了收，却说：“关于韩姑娘的事，你们三个不可多嘴多舌，明白吗？”
“……学生明白。”
我弯身行礼，对张良的态度，有些迷惑。
不过总算能离开这个阴森森的院子了啊掩面叹息……
所以和我没关系的事情就不必多操心了嗯……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二十五]事不关己请挂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