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番外六]溯游从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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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真的会有穿越这种事吗？”
吊扇在头顶嗡嗡转动，晚自习课间铃声响起，坐在身边的女生打了个哈欠，顺手把桌上的课本竖了起来。
林菱心中毫无波澜，面无表情地翻过一页英语习题册，一边勾选了一个C，一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有没有，我怎么知道。”
气息凑近，女生勾住了她的脖子，声音轻快：“可是林妹妹你不就是穿越来的吗？怎么会不知道呢？”
一切的声音在这一瞬间彻底湮灭，林菱僵硬地转过视线，看到了宋翎那双清亮剔透的眼。
“知道，是A，不知道，是B。”宋翎语调轻柔，指尖在纸上游移，笑吟吟地落在最后一个字母上，“自欺欺人，是C。林妹妹，你选什么？”
林菱彻底发不出声音，喉间仿佛塞了一团棉花，膨胀至无法呼吸。
……
她猛地睁开眼。
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路灯透过玻璃窗投射进来的昏黄的微光。
距离宋翎消失，已经过了半年。
林菱入学T大也已经过了三个月。
有时林菱也会陷入迷茫，怀疑自己关于另一个时代的记忆是否只是自己臆想而已。与那个计划有关的人和物都已不知所踪，仿佛她当真只是一个在此世安宁长的女孩，正青春年少，未来有无限可能。
是她在到来前无法想象的人生——原来世界可以用这样的形式运转，原来人还可以这样。
那些沉重而阴翳的过去有如梦魇，与记忆一并搁浅。
林菱叹了口气，心情复杂，翻了个身。
于是，对上了一双居高临下的幽蓝色眼睛。
林菱：“………………”
有人站在床边。
看着像极了当代志异故事里的非人类存在。
那次主播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当作看不到。
林菱稳住呼吸，闭上眼睛，缓缓又翻了回去。
我没醒。
我什么都没……
“你瞎了？”冷冰冰的声音在房间里炸开，一股凉气直冲林菱脑门。
她思绪空白一秒，怀疑自己在做梦。
“还是聋了？”那声音又补上一刀。
林菱用力闭了一下眼，确定了——做梦没有这么丧病的。
她抹了把脸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按下了床头的开关。刹那间灯光亮起，来人的脸被照了个清清楚楚。
一瞬间，星魂眼中杀意顿生。他抬头盯住头顶灯源，惊疑不定：“这是什么东西？”
“……”林菱双手抹了把脸，整个人还是很恍惚，“您……您怎么来了？”
星魂盯着她，面沉如水，从内到外寒气四溢，缓缓出声：“我的属下，擅自作主，消失三年未归。我难道不该亲自来看一看？”
林菱闻言一僵，整个人都清醒了。
三年过去，差点忘了自己原本是谁。
她直接从床上滑了下来，单膝跪地，低头开口：“是属下一时疏忽，办事不力。”
半晌寂静后，星魂冷哼一声：“起来吧。说说这里是什么情况。”
林菱闻言正要应声，突然觉得不对：“大人你……不是来带我回去的？”
星魂默了默，把一个钥匙扣扔到了她面前，道：“铃骨我带来了，但慕风已经不在人世了。”
慕风离世，借他之手开启的通道，自然也无法再打开。
林菱彻底愣住，抬头想问，欲言又止一会儿……最终咽下问题，重新低下头：“属下明白了。”
……
星魂的到来对林菱而言是个不小的麻烦——除了衣食住行之外，身份认证也是个问题。好在暑假刚刚开始，时间还算宽裕。
由于T大在北方，和林家老宅隔了十万八千里，林菱只能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打算和星魂一起搬出去。
第二天，林菱拖着几个行李箱往校外走，星魂换上了她临时买来的卫衣和长裤，头上戴着棒球帽，跟在她身后。
“林菱？”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齐齐止步，星魂有些不快地转头，就见到一个男生向他们走了过来。
是林菱所在院系的学生会部长之一，和她同一个部门，因为课题的缘故假期留校。
部长扫了星魂一眼后便看向林菱，笑道：“学妹，你一个人推着这么多箱子，搬家啊？”他本是开玩笑，不料林菱却乖乖巧巧地点了一下头：“是啊。”
部长一时怔住：“是宿舍出什么问题了？”
同在一个部门，两人也算认识，在部长看来，林菱虽然长相众出却并不自恃骄矜，做事一向沉稳靠谱，很难不让人心生好感。
林菱抿唇一笑，面上不露端倪：“没有没有，只是……”她目光从星魂身上一掠而过，叹了口气，“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家里出了点事情，长辈都不在了，只能来找我。我又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住，索性搬出来陪他。”
“原来如此。”部长了然点头，看向星魂，见这小孩一脸厌世，忍不住想逗一逗，“弟弟，你多大了？”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僵住。
部长敏锐地觉察到眼前这少年瞬间迸发的敌意，头皮当即一麻，收了笑瞥着林菱，无声询问。林菱感觉一阵头疼，连忙救场：“学长，他刚换环境，人也比较内向，有些……不适应。”
说归说，到底没敢多做解释。
毕竟星魂只是因为修练的功法才生长迟滞，先前没串好话，林菱不确定他要选择哪种设定，不敢替他回答，唯恐惹他不快。
气氛缓和了点，部长无意识地松了口气，说：“理解理解……那，我帮你搬吧。”他不边说一边伸手去拿行李箱，手伸到一半，却被另一支苍白的手拍开。
星魂一手占据一个箱子，盯着部长不屑吐出两个字：“不必。”
部长：“……”
林菱：“……”
然而星魂已经推着箱子往前走了。
林菱挤出一丝笑容：“抱歉啊学长，那个……改天再聊，改天再聊。”
部长回过神，尴尬笑笑：“没事没事，你去忙吧。”
林菱满面歉意地点了下头，转身赶紧追上星魂。
“大人，学长他没有恶意的，你别生气。”林菱谨慎开口。不料一说完，星魂的脸色再度一沉：“此人一看便知另有企图，你居然还为他开脱？”
林菱顿时一怔：“他……有企图？”
莫非是她离开过去太久，所以敏锐度过分降低了？
星魂冷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林菱：“……”
“以后少和他往来。”星魂说完，林菱却半晌没应。他不悦，扭头：“你有异议？”
林菱深呼出一口气，正色：“……没有。”
次日周一，林菱一大早外出打工兼职——得知此事时星魂难以置信，在知道如今阴阳家已经没落、而林菱必须像一个普通人一样赚钱维持生计时，他陷入了沉默。
林菱不敢让星魂单独出门——不是怕他因为不适应而遇到麻烦，而是怕他出门在外时被旁人惹怒后直接闹出人命——但也不好让星魂孤单留在家里，权衡一番，只好先带着他一起上班。
林菱兼职的地点在学校附近商业街的一家奶茶店，老板也是T大校友，毕业了四五年，经营得十分随性。林菱把星魂安置在角落的空桌处，让他自己看书。老板得知林菱今天带了个朋友来，有些好奇地走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呆住。
桌上那本砖头厚的，赫然是一本现代汉语词典。
老板抬头，无声地对林菱比了个大拇指。
林菱一脸无辜——让星魂用小学生课本学习现代汉字……她可没这勇气。
星魂瞧着两人眉来眼去，顿生不快，“啪”地合上词典，冷冷开口：“你有事？”
老板低头看他一眼，笑容儒雅：“没有没有，小朋友你继续学习，我不打扰了。”
星魂眼角的青筋顿时一跳。林菱直觉不妙，赶紧招呼老板过去：“老板，今天的菜单定了吗？”老板闻声记起这事，也就把星魂这边放下。
星魂抬起头，冷眼注视着在柜台后交谈的两人，扣着书页的指尖不自觉用力。
……
这天林菱轮的是早午班，星魂耐着性子等到了下午四点，林菱终于准备收工。
她觉得星魂的脸色不太好看，大概是在店中坐了一天看了一天书所致，心下琢磨还是要抓紧向他科普现世的生活方式，以便他能自由行动。
临出门时，又遇到一群年轻人进店。
“哎哟，林妹妹？”其中一个女生看到林菱，眼睛一亮，“你在这兼职？”
来的这五六人是林菱的同班同学，说话的女生正好和她在一个学期项目里合作过，关系还算不错。
林菱带笑应了一声。
另一个人见状笑道：“那就在这家吧，照顾照顾林同学的生意。”
“老板，员工同学有没有优惠啊？”又一个人嬉闹着朝老板喊了一声，其余人吩吩应和。林菱哭笑不得，没等她开口，老板已经慢悠悠地说：“林服务员现在要下班了，她要是能留下来加班，我就给你们打折。”
众人：“……”
林菱微笑看向自己的同学：“我听说小杨在隔壁街的咖啡店兼职，要不你们去那家试试？”
一干人顿时乐不可支。
然而，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忽然出现：“还不走？”
笑声戛然而止，林菱怔然转头，看到星魂山雨欲来的神情，心中一跳，唯恐他一怒之下生事，立时收敛了笑容，近乎毕恭毕敬：“这就走。”
话音刚落，星魂便抬步向外走，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
几个年轻人俱觉得方才那一幕有些诡异，纷纷回来看林菱。
林菱却又已换上正常的表情，似是替那古怪少年的失礼而抱歉：“你们玩得开心点，我先走了。”
……
一路上星魂身上低压环绕，林菱不敢吱声，决定回去就先把自己的手机贡献出来。
然而，一进门，没等林菱说话，星魂猛地顿住脚，猝不及防提掌运气，旋身击向她。林菱一惊，毫无防备下忘了应对，回过神时已经被星魂掐着脖子摁在墙上。
她眼神错愕：“大……人？”
星魂眼底有暴戾之气，因其难溯缘由而愈发不平。他撤回手，瞧着林菱，声音冷极：“不过三年而已，从前学的你倒忘了个干净。”
林菱正心有余悸地捂着脖子，闻言目光一僵。
星魂猝然出手，她确实没能及时应对。
“从前”，对林菱而言是一个无法轻易触碰的词，然而此刻面对星魂，她不得不小心收敛好波动的心绪，恢复成从前的恭谨姿态：“是属下怠惰了。”
静默，冷淡，一如既往。
星魂从前会满足于手下这样顺从的态度，但此时看到这样的林菱，他心中积攒了一天的躁意却不减反盛。
他想起了这两天的林菱——面对旁人时，平易近人的、亲切生动的林菱。
与他无关，与往日无关，似是生于此处，从以往的沉暗中蜕出的向阳之物。
而此刻如含鞘之刃的林菱，才是她短暂的伪装。
这种现象，应被定义为背叛。
“只是怠惰？”星魂盯着她，语气发寒，“难道不是沉缅于此处生活，打算抛弃过往？”
林菱脸色一白，立刻单膝跪下，压着头，条件反射道：“属下不敢。”
星魂拎起她一条胳膊，林菱下意识抬头，只见星魂眸色冷冽。
“口是心非。”他说。
林菱微微一抖，一时竟无话辩驳。
星魂看穿她眼底恐惧，情绪益加恶劣。
“你在痴心妄想什么？别忘了你生于何处长于何处，十多年来都做了什么，又是因何而来。”星魂冷笑道，“你和他们，根本就不一样。”
他每说一句，林菱的脸色就更白一点，到最后惨无血色。星魂的话像一把利刃，血淋淋撕开了她自欺欺人的假象。
她确实……那样渴望。
从认识宋翎之始，欲想便已滋生。
渴望自己和那姑娘一样，生于此长于此，从小与光为伴。
那些张扬明媚恣意放纵，本是用以迷惑宋翎，却不知不觉，习以为常。
习惯到不想再脱下。
当宋翎独自消失时，她惊惧之余，竟消然生出微妙欣喜。
连宋翎也不在，那么……她是否，能继续以假乱真地在这里活下去？
——但星魂来了，带着她的从前。
“属下……从未背叛骊山。”林菱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星魂目光沉沉。
他从她的举止来分辨真伪，也记得骊山的规矩是不留叛徒。但这一刻，愤怒之下，他却并无处置林菱的杀意。
蜕变的林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追到此处前也确实想过，若林菱已经背叛，他必要处置她——可真见到了从林菱，他的潜意识却又抗拒着将其拔除。
无论是彻底抹杀还是重新驯化，都无法安抚星魂此时的心情。
林菱的恐惧已经快要掩饰不住，星魂却猛地松开手，转身推门离开。
“砰”地一声，大门关上。林菱整个人滑在地上，背上一片冷汗。
她深呼吸一口气，埋着脸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让星魂孤身一人在外面待着……不管对谁来说都很危险。
……
下午五点，周冰从外面回学校的时候，意外地在校门附近的花坛边看到了一个人——是学妹林菱口中那个亲戚家的小孩。
十四五岁大的少年，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盘腿坐在石头上，眼神飘忽地盯着校门方向。
微长的黑发贴在脑后，看起来桀傲孤冷。
周冰心中一动，走了过去，一拍少年的肩，本想打个招呼，不料一个音节刚发出，那少年猝然抓住周冰的手翻了个一百八十度，周冰还没出口的话顿时变成了一阵痛呼：“哇哇哇疼疼疼……”
星魂定睛一看，认出来人，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又恶劣了一点，几乎想当场再教训一下这人——只是临下手时忽然想起这是林菱的同学，据她解释，与同门差不多的意思。
如果这个人出了什么事，林菱或许也会遭殃。
这念头让星魂不快地松了手，却又转过头，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周冰呲着牙，对林菱相当同情。
“小同学，”他揉着生疼的手，温和地开口，“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林菱呢？”
星魂不耐烦地跳了下来：“与你何干？”
周冰的表情僵了一瞬，紧接着继续用一种哄人似的语气说：“和我没关系的话，和你林姐姐有没有关系？”
星魂眼角跳了跳：“她不是。”
“……”周冰有点怀疑人生。
现在的初中生都这么难以沟通吗？
星魂却忽然盯着他：“你……对林菱有企图。”
是肯定句。
“……”他摸了摸鼻子，正想着坦白算了，眼前的少年却突然看了一眼他的手，而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容，吐出两个字：“废物。”
“……”周冰脸上的笑彻底挂不住了，“小孩子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星魂心想我要是没礼貌的话你早就躺在地上了。
时间不早，校门外就是大马路，此刻逐渐被下班的人潮挤占。星魂不喜拥挤，理也不理周冰，转身就走。
周冰的嘴角抽了抽，本是因恼怒而打算走了，然而再看一眼少年孤身走开的样子又还是放不下心，怀疑他是和林菱闹了矛盾跑出来的。
周冰叹了口气，一边拿出手机给林菱发了个消息，一边还是跟了上去。
“小同学，你想去哪啊？”他走到星魂身边，碍于阴影，没敢再和星魂有肢体接触。
星魂冷着脸不看他，沿着路沿向前走：“与你无关。”
周冰厚着脸皮继续：“你刚来这里，不熟吧？想去哪跟我说啊，哥哥告诉你怎么去。”
星魂被那两个字刺激得血气上涨，猛地停下了脚步：“你滚不滚？”他阴测测地盯着周冰——杀人不妥……打不死总可以试试吧？
周冰被星魂看得一个激灵，而后又觉得好笑——一个半大孩子放狠话而已。
他正要回应，星魂脸色突然一变，猛地抓住了一个刚从他身侧逆行过去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表情凶狠：“小屁孩，干嘛！”
周冰一头雾水，星魂冷笑道：“你从他身上偷了什么？拿出来！”周冰闻言瞪大了眼，说了一声卧槽后快速摸口袋：“钱包！”“什么钱包！胡说八道什么！”男人叫嚣起来。
星魂冲着他一个邪笑，随即一拳打在男人腹部。男人痛得弯下腰，周冰目瞪口呆：“小……小同学你……”他怕惹出事来，正想阻止星魂打人，那男人却目露凶光，抽出一根黑色短棍向星魂挥了过来。星魂瞥了一眼，勾了勾嘴角，神情不屑，徒手伸上去握那把武器。
他自小学习阴阳术，内外功兼修——然后，就在他握住短棍那一刻，一股电流骤然窜遍他全身。
这世间竟有如此可怕之物——这是星魂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
林菱得到周冰的通知赶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混乱的。
“他人呢？”林菱死死抓着周冰的衣袖。周冰心虚且内疚：“你别急，医生刚做完急救，现在他躺在病房里面呢，医生说很快就能醒。”
林菱胡乱地点头道了两声谢，松开周冰就冲进了病房。
少年躺地洁白的病床上安睡，看起来竟有些乖巧。
林菱放缓了脚步，走到床边坐下，一颗躁动不安的心终于稍微平定。
她看着少年安睡的模样，忽然觉得这一切荒唐至极。
为什么星魂会来这里，还差点因为她出事？
还有没有办法送他回去？
林菱心里很乱。
这是和过去截然不同的时代。她固然更喜欢这里，但也深知，比起过去，这并是星魂可以轻易掌控的世界。对他而言，这里更危险。
尽管她……曾那样隐秘地，欣喜过他的到来。
……
星魂睁开眼时，撞进了林菱的目光。
他微微愣住。
不是因为看到了林菱，而是看到了林菱看他的眼神。
柔软之后叠着隐约的悲伤，与向来的恭敬不同。
林菱看到星魂醒了也是一愣。她很快从个人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却还不记得掩饰另一部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星魂看着她，充满疑惑。
如果他没记错，分开前，他看起来，仿佛是要掐死她。
一生下属不少，但再怎么形形色色，也没见过这样不长记性的。
电击的后遗症让星魂一时没顾上回答林菱的问题。
林菱顿时慌了，看着星魂一脸的茫然，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你还认得我是谁吗？”刚走到门口的周冰一听这话直接傻了：“他失忆了？”林菱惶然无措：“我不知道……”
周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别怕，我……我去叫医生。”说完便冲出病房。
林菱呆呆地站地原地。
星魂本想解释，看到林菱这副样子……突然决定沉默。
他静静望着林菱，脑子里有些捕捉不到的东西。
医生很快来了，动手检查时星魂本想避开陌生人的触碰，眼角余光瞥见林菱的神情，又硬生生克制住了。
“电击后遗症，短时间失忆也不是不可能。”医生说道。
星魂闻言看了医生一眼，心中暗道庸医。
林菱不安道：“那多久恢复？”“这个，就看患者的个人情况了。”医生说完又记录了点东西，吩咐他们一些注意事项，而后便离开了。
病房中只剩三人。
“你在这做什么？”星魂看向周冰，表情冷淡。周冰一哽，还没开口，林菱却反应过来，起身谢道：“今天真是谢谢学长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周冰默了默，看看星魂，并不像需要多一个人照顾的样子，一时没了留下来的理由：“好，那你有事再找我，不用怕麻烦。”林菱再次道谢。周冰暗自叹了口气，告辞了。
林菱心烦意乱地转身，不料星魂正定定望着自己。她被这目光看得无措，但没等她开口，星魂已经出声：“你是我的姐姐吗？”林菱一愣，摇头：“不是。”“那……我们是什么关系？”星魂似是疑惑。
林菱张了张嘴，半晌，说：“以前……住得挺近，算……邻居吧。现在……你暂时住在我这里。”她有点心虚，错过了星魂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你叫什么？”
“林菱。”
“哦。”星魂抬眼，看起来，一本正经，“林菱……姐姐。”
树上一声雀啼，林菱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那少年的目光，恒定专注。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00章 [番外六]溯游从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