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新娘》夏镯

8、鹿角

　　她低眉顺眼盈盈而立，那恰恰是春日晴好的季节。她的枝干随着呼吸起伏，抽出枝桠，来日兴许更有小花傲立枝头，点染枝干。她甚至感受到汁水充盈，流转体内。
　　“嗯……那是什么啊。”无霜揉揉眼起床，竟然梦到自己变成一棵树。奇怪。不过，如果自己是树的话，最好是苹果树吧。枝叶清芬，更有白花姣姣。啊不要乱想。头为什么有点涨，莫非当真长起树枝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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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顺着脸庞温婉的弧度摸上去，头顶包裹着微微胀痛的坚硬突出。像抽枝发芽一样势不可挡，向四周延伸。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对鹿角，是她不止一次引以为傲的鹿角。
　　在出生以来的十五年里，她常常有意无意与旁的鹿儿相比，总觉得自己的角长得好看。在末端扬起一个多情的弧度，像一棵待放的安静纤长的花树。为了这样一双好看的鹿角，无霜已经习惯猎人的追杀，习惯奔跑时承受沉重的胀痛。“人类所追逐的荣华富贵，大概也是这样曼妙又使人疼痛疲劳的东西吧。”无霜这样想。
　　自那日被柳雾追赶以来，千钧一发的关头竟然变成人形。但幻化人形的方法，无迹可寻，无人可问，到底是一桩悬案。大概是十五年来吸收日月精华，吞吐清浊万物，难免有了一点灵性。但究竟何时会变回去呢，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如今鹿角既重又抬头，想必变了兽身也是这几天的事。
　　不过话说，如果自己又变成一只鹿儿，他一定还会索取自己的双角吧。伤口已经趋向愈合，只是偶尔在落雪的时候会感受到一丝冰冷的隐痛。若是此时再跑到荒郊野外，怕也是时日不多。
　　这样一想，无霜就觉得无所依傍的害怕。
　　“嗯？你的角长出来了嘛，很好看。”柳雾不知何时醒来，不动声色地抚摸那双鹿角。
　　纤长骨节的覆压把料峭梅枝般的鹿角包裹出干燥的温暖。初雪消融季节一般的，不很温热，却亦能驱走寒冷。她突然发觉自己很贪恋尘世的温暖。这样清苦寒素的生活，总好过一人自负独行。何况鹿是不会讲话的寡言动物，变了兽身，再没有这样一个日夜讲话作伴的好友。
　　无霜只字不提，一言不发，穿衣出门。
　　迎面赶来的张尊震惊了：“鹿娘子，你的鹿角真是有魏晋之遗风啊。不如你和我回家，让我给你画一张。”
　　无霜：“不！”
　　“给你吃这个肉烧饼。”
　　“好的。”
　　于是小鹿美人儿为肉烧饼折腰，引出了一段丹青佳话。
　　【三个小时后】
　　“你好了没有张尊。”
　　“啊别急——你看这不是画好了吗。”
　　无霜有点迫不及待还要故作矜持地去看自己如何被描画的貌美如花眉如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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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你只画了一双鹿角！！！！”
　　“咳咳别急，画鹿角可是我弱冠之年就有的梦想啊，只是鹿儿未免跑得太快些，今日终于如愿以偿啊。”
　　“气死老娘了我要和你拼命！”
　　“我会怕你一介武夫吗，我可是人送外号英俊邪魅张大才子！”
　　[江湖月报报道：失踪多年的才子张尊近日被曝和一头戴鹿角的神秘女子恶斗，爆料人郑妄不愿意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
　　“这是一场真正高手之间的对决。当四目相对之时，双方心底都难免升腾出一种奇妙的情感。寒意，寒到深处就现出仿若春深时节的温暖。恐惧，心有戚戚，并且甚至隐隐的兴奋。没有一个人先拔剑，鹿无霜和张尊站在旷野之中凝视着对方，剑气已然先出鞘而飞驰。”江湖月报记者八卦子飞快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那个……你们能开打吗，我待会还要回家包饺子。”围观群众阿竹娇羞地说。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于是在围观群众的期许之下，张尊抖着腿就往前扑：“哎呀天啊老子和你拼了！”
　　“啊——”张尊倒地不起。
　　“剑法真是凌厉到了极点，甚至没有人看出无霜的出招。”八卦子继续编造头条。
　　“你们能负责一点吗，她只是用鹿角戳了一下……”郑家娘子黑线。
　　总之，这样精彩的恶斗最终以无霜的神秘武器出手，一击致命，宣告了结束。
　　“嗯……这样想来，其实鹿角还是很有用的嘛。”无霜拿着张尊的肉烧饼，走在回家的路上。

作者有话说

　　我简直有弃文的念头惹,你们这些坏人评价一下又不会死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