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雪瓷》晨欲曙

8、第 8 章

　　黛雪莞尔一笑道：“朱元璋是天秤天蝎，这一区向来以神经质著称，为人性格古怪，自私狠毒，想想他的种种残忍举动，也就不奇怪了，而我相信皇上可不是朱元璋，他可比尧舜，我既幸逢尧舜，当然不惧比干之诛。”

　　宁王深为折服道：“听说你来京都不久，京都又湿又热感觉还好吗？”

　　黛雪道：“是让人些许不适，但美丽的植物却非常喜欢这种环境，非此不能成风光之佳。但受不了京都的是，所有重大活动都要争要抢，幸好它不是经济中心，否则气焰岂不更加嚣张。”

　　她又道：“京都居民说，十一月叶子都掉光了，有的活动怎么看呀，即使贵阳这样的边陲城市，风景也美过京都千倍，大型活动还不让位于条件更好的地方，真是一点都没有首都的风范与气度”

　　宁王觉得她很特殊。

　　行至鸭蛋山巅波斯寺，黛雪道:“公子一道去求福阿好？”

　　宁王道：“怎么你笃信景教？”

　　黛雪道：“非也，只是知道这寺，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在阅经沧桑后饱经沧桑，访古罢了。”

　　宁王目光移到她身上道：“正是，波斯寺是仙界净土，京都是人间红尘，许是做人太累了，所以想到成仙，也许成仙太苦了，所以依旧做人。芸芸众生就在歌薰街上来来往往。”

　　宁王见寺中有请愿帖，便拿过笔写道：世间度人生，品人情，悟人意，从浅入深，感慨翩翩起。

　　“不知姑娘可否愿意打个赌？”宁王道。

　　黛雪道：“哦，请公子说来。”

　　宁王道：“若姑娘对不上这下联，便答应做我朋友可好？”

　　黛雪道：“好啊，若是我赢了，公子也要答应我一要求。”黛雪灵机一动道。

　　“小姐请讲。”宁王说。

　　黛雪道：“我初来京都，就遇强盗，盘缠藏得好的剩下不多，暂住西市波斯邸乘骝楼，支撑不久，可否借助公子家？待一段时日后，家乡仆人将信物送来，我便去柜坊取够钱财答谢公子。”

　　宁王突然警觉，不知黛雪是何用意，他早知京都各大臣家中颇多细作。

　　他心里盘算若这黛雪是细作，不妨以退为进，引蛇出洞，再一网打尽，便笑道：“没问题”。

　　黛雪想了一下脑中闪过思路补道：

　　西湖看花雨，赏花落，盼花开，由秋到春时光年年逝。

　　黛雪观察宁王，见他眼中掠过几乎短暂不易察觉的惊讶，心中暗喜。

　　黛雪心想在乘骝楼这样费心思学习可不是白瞎的。宁王伸出大拇指做个手势道：“姑娘赢了”

　　宁王道：“我是宁王李彬，你现在即可搬来十六王宅的宁王宅。”

　　黛雪假装吃惊行礼，叹气道：“过去总想，不在父母身边，自由万分多好，如今却觉得苦海无边，回头也见不到岸，我想家了”

　　宁王心中虽有疑虑，却有些心动，安慰起她。

　　黛雪又道：“可否将我的贴身娘姨与丫仆一并接纳，与我为伴，若能得此，我必念宁王大恩！”

　　宁王道：“这是自然。”

　　黛雪便告别宁王回到乘骝楼，柳忆忙问情况如何，黛雪大呼道：“大丰收，我们可以进王宅了”

　　柳忆兴奋之余，帮她们准备好行李，又嘱咐一些话，苏娘姨，醉儿便同黛雪一道进了宁王宅。

　　她们被一个头上戴着步摇，身着团花纹衣的极瘦的女总领，和几个上身着蓝衣，下身着白裙的丫鬟带了进来。

　　过了一木雕牌坊，四下望望，一面大的马头墙后是高低错落的屋宇，飞檐屋下，廊中树上皆挂满各式为元宵准备的彩灯。

　　有小蜻蜓，大螳螂，狮子舞球，玉兔杵药，太白醉酒，敦颐爱莲，许仙游湖借伞，梁祝十八相送以及诸葛草船借箭，木兰代父从军，孙猴大战红孩，包公智断狸猫案。

　　进得园林，青林翠竹，泉水激石，泠泠作响，好鸟啁啾，嘤嘤成韵。

　　一枫潭边正红，龙柏似窜天的绿色火焰，柳则仿佛对镜，搔首弄姿梳理自己迷人的长发，往来的仆人个个低头而行，琉璃盘装的是三鲜水八仙，松鼠鲥鱼，玛瑙盅乘的是甜酱烤鸭，梅菜扣肉。兴凯湖白鱼，塞上炒面，西域驼掌，南国荔枝无所不有。

　　三重阙下，几株粉紫薇旁，恰如前人所写，白荷如雪如玉，纤尘不染。红莲似火似焰，舞姿翩跹。鸭戏清波，鹅鸣花丛，人至其处，衣薄风香，新凉涤心。

　　第二日晨起，仆人早已将早点准备毕，是形如如意芽的馄饨。

　　黛雪咬了一口馄饨，则觉不同常味。传统陷常用韭菜，芹菜，但弊端是两种菜有怪味，若是改用荠菜，不但无味而且天然鲜，配以猪肉，虾仁再加入口感极佳的冬笋丁，榨菜丁，和少许香菇及海带粉，很好吃。

　　黛雪觉得仿佛身在会随时醒来的梦中，她观察，就连这盛食的小碟，龙鳞不足专其莹，蝉翼安能拟其薄。倘徵其形，王母之宫可匹，若语其巧，大秦之璧焉如？

　　黛雪食后，按国中礼节要拜访宁王宅中其他成员，即老王妃和宁王的家眷大妃二妃。

　　苏娘姨道：“我今日打听了，大妃跋扈，二妃人倒和善，现在她们人在大堂。”

　　黛雪进了大堂，仆人介绍黛雪后，又向黛雪介绍了大妃和二妃，黛雪以为他们在闲扯家长里短，大妃任晴绮，鹰嘴鼻，兔子牙，二妃孙烟八字眉，红脸蛋。听了半天他们聊的竟是水浒三国。

　　黛雪自小对战争英雄题材特别不感兴趣。什么主公好汉，那一类一刻都坚持不了，看着看着会睡着。

　　她叫仆人传了话后，大妃半扭着头，看了她两眼道：“没见过更赖的就不知道好东西的好。王爷一贯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怎么这回。。。。。。”

　　大妃道：“坐吧。”

　　黛雪坐下后，她又道：“总归还是大户人家嫁妆多到爆，出手阔绰。随便就万缗，不似没落的蛮夷，想法设法占便宜，素火腿做得再像，也不是真的，牙呲的嘴咧的，举手投足小门小户小家子气，没一丝大家风范的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