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尔来》东觉

40、第 40 章

　　夜色四合，窗外一片纯净的宁谧，清醇得像一杯埋藏了无数岁月的秘酿。
　　寝室中，泛白的灯光此时也显得有些暧昧。楚枫搂着言桐坐在床上，两个人似阔别重逢的旧友一样聊着，分享着空白的那三年。也都很默契的只讲那些比较好的事。
　　夜渐深，灯光还亮着，还时不时响起这间寝室之前所没有笑声。
　　最后楚枫和言桐挤在一张床上，拥着言桐不知不觉睡过去了，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还有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满足。而言桐因为一直被楚枫抱着，所以也没吃安眠药，现在还很清醒。看着楚枫睡着后也不敢乱动生怕吵醒他，而且还被他搂着自然也不可能起来吃药。
　　然而他已经依赖上药物入眠了，虽然他此时一动不动的躺着可却是极其害怕和恐慌。窗帘之前被楚枫拉上掩住了月光，黑暗不见五指是言桐现在的情况。此时的他就像被丢进了一瓶黑墨水中，除了纯粹的黑暗还是黑暗。心中那些负面情绪像种子一样在这不见光亮的环境下受到了滋养，生根发芽，长出了黑色的枝蔓，慢慢地缠上一颗弱小的心脏，一点一点勒紧。
　　半夜楚枫是被怀中一阵阵颤抖惊醒的，伸手开了床头灯，言桐蜷缩瑟瑟发抖的模样生生撞进了楚枫的眼眸。
　　言桐像一只迷途的羊羔一样显得无助害怕，连嘴唇都在轻颤，双臂环抱着自己，眼睛挣得大大却像死了一般无神，没有焦点，细长的头发散乱的垂在了额头和脸颊上，明明天那么冷却还沁出不少冷汗。这任谁看了都不禁心疼，何况是楚枫。
　　楚枫心中说不出滋味只知道心很疼，一边理了理言桐的头发一边慢慢搂住了言桐，问道：“怎么了？”
　　言桐依旧两眼无神，嘴里念叨着：“不要，不要。”
　　看到他害怕的神情，楚枫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中却是一惊，更是紧紧搂住言桐，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安慰他：“没事的，小枫在这呢，你的小枫在这呢，我会陪着你的不要害怕。”
　　重复了几遍，言桐才渐渐平静下来，然后用尽全身力量一样紧紧抓着楚枫，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
　　“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不会离开的。”楚枫像安抚一个刚受过创伤的小孩一样轻拍着言桐，声音温软，似雾如云的包裹着言桐。
　　之后楚枫问了言桐发生了什么，他却闭口不提像没发生过一样，只是一味的往楚枫怀里靠，像寻求一方庇护的港湾一样。楚枫无奈的搂着他，心疼却写满了那张俊逸的脸。
　　但言桐往他怀里靠却没有丝毫要睡的意思，水润的眼睛依然睁着，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清冷，看着很不相称。
　　楚枫清楚怀中的人是在害怕虽然不知为何，而那种眼神更是自己前所未见。这样的眼神他绝不应该拥有，他只想要他一直保持着从前明亮如阳光的带着春光灿烂般的眼神。
　　“睡吧，我守着你。”楚枫温暖的指尖轻抚过言桐的睫毛，示意他闭上眼睛。因为这样的水灵的眼睛实在不该有这样的眼神，他看得像被攫住了心一样。
　　言桐听话的闭上了眼睛，睫毛在微若的灯光下若有似无的泛着水光，好像是从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眶中带出，看着却有种淡淡凄伤和厚重的悲凉。就像一出旷世哀伤的戏剧，落幕后赚足了世人的眼泪，可终究抵不过戏子流下的一颗晶莹泪，因为他演的不是戏而是自己的现实。
　　楚枫极其轻柔的抚去了那些湿润，却不知自己也已经水雾迷茫。
　　言桐其实没睡着，总会时不时睁眼看看楚枫是否还在，然后闭眼，再然后又睁开确定。反反复复十几次才在楚枫的强迫下闭眼假寐，没有药的夜晚他已经无法入睡了。
　　而楚枫被言桐惊醒后就再也没睡，后半晚一直静静看着言桐，细微的发现不在他身边时的点滴变化，轻轻让指尖滑过他的头发，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因为这样，大清早起来时，两个人看着对方的黑眼圈相视而笑。
　　一个知道他只睡了前半夜就没睡，一个天真地认为他睡了后半夜，却不知他其实假寐体会着他一遍又一遍的轻抚细发和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