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生》岳小唯

4、半梦半生之四

　　回到Y城，天色已晚，张子昕和夏半梦坐在宿舍里，半梦从海边跟她到了火车站，再由火车站回到了Y城。，她始终没有说过一个字，张子昕不知道该怎么说，想着晚上还要去上班，不由得拿起了镜子，看着哭肿的眼睛，叹了口气，化起了妆。半梦脑海里时刻翻滚起汹涌的关于记忆的浪花。韩彻爱她吗，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是只是一个玩笑。“半梦，你也别难过了，好好休息吧，我得去上班了，陈宇那里还等着我的钱，我，不能陪你了，你一个人不要乱想。”张子昕化了浓妆，从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包，回头嘱咐到，半梦满脸泪痕的点点头，张子昕担心得望了她一眼，低头了了出去。

　　半梦想起自己从小没了父亲，在母亲梅玉平的教导下长大，梅玉平出身工人家庭，后来遇见了自己的父亲，夏正凯。夏正凯终日赌钱喝酒，梅玉平本身性格温良，但随着夏正凯一日日的摧残，梅玉平开始了和他终日的打击报复，家里始终弥漫着烈火熊熊的吵架味道，半梦记得有好几次他们吵架都报了警，半梦始终冷眼看着。觉得两个人都像极了跳梁的小丑，后来夏正凯死于酒精中毒，梅玉平一个人辛苦的把半梦拉扯大，半梦功课不是很好，却也还争气，出落得亭亭玉立，她原以为对爱情婚姻死了心，没想到遇见了韩彻，她永远记得韩彻第一眼看见她时微微扬起的嘴角，想到这里，想到现在韩彻的背叛，发誓不再哭的半梦，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半梦读完了两年的师范中专，张子昕签订了毕业协议，剩下的三年不再读了。半梦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是为了韩彻，熬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也不想再读书，可是不读书能去哪里，人生的路自己终究要掌握一些，于是半梦也签订了毕业协议。两个人搬到了学校不远的一座茶楼上面的单间里，一个月300元租了下来，半梦用退了的学费给自己买了一个最便宜的手机，可以联系妈妈，代真，至于那个负心的人，忘了他是半梦给自己的命令。剩下的钱留了点生活费，还有些直接给妈妈打了回去，她要靠自己，小单间的阳光很好，有个小凉台，可以自己做饭吃。“子昕，以后我给你做好吃的吧，我做饭可好吃了。“半梦笑嘻嘻的跟着子昕屁股后面转悠，”好啊，反正我是什么也不会，下方便面都会糊锅。“张子昕大咧咧的性格是半梦最喜欢的，“你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你的心中满是伤痕、、、”半梦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喂，妈。”“半梦，我白养你这么大了，你这个白眼狼，你上学从小到大花了多少钱，你知道吗？！你现在退了学，你以后打算拿什么还我，我问你，你打算拿什么还我上学供你的费！！！！！！！”玉平一听到女儿退学的消息，恨铁不成钢，打过电话来痛骂了半梦，“妈，我尽快工作，还你。”半梦身心俱损，听不到母亲的安慰，却也只能装作平静，“滚，没有你这样的女儿。”梅玉平一声挂断了电话，半梦心里防线崩溃，一下子崴到了在了地上。“半梦，你从小上学的钱是你妈借的吗？”张子昕无法理解一个母亲对女儿竟有如此大的要债心里，试探着问道。半梦无奈的笑笑，梅玉平最爱的确实是钱，原本是个老师的她，为了照顾半梦辞职在家，又摊上夏正凯这样的丈夫，她穷怕了，所以每在半梦身上花一分钱，都是要万分回报的，半梦理解母亲并非不爱她，所以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子昕，我跟你混吧，带我去上班吧。“半梦心想着就这样吧，糊口最重要，一个中专生能干什么，子昕一个晚上陪唱可以赚半个月的房租，她如果去工作了至少可以尽快让妈妈在老家过上好日子。不用再抬不起头。而自己此生恐怕都不愿意再回去了吧。张子昕惊讶的看着半梦，自己若不是迫不得已，也不会这样沦落风尘，第一眼看见半梦，就知道她不是风尘中的女子，也不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女孩子，让她下海，张子昕实在是于心不忍，“半梦，你要不是太紧张，可以不用这样，你不用非做这个，这么多的好工作、、”“子昕，求你了，带我去吧。”半梦急于摆脱现在这样的环境与心情，巴不得马上换种人生，张子昕看着她，无奈的点点头。

　　零点KTV是Y城比较大的娱乐会所，里面的女孩一般穿着暴露，长得也是各种妖艳。

　　张子昕和夏半梦在这里面算得上亭亭玉立出水芙蓉的美女，半梦挑了一件黑色吊带的贴身小天鹅短裙，配上黑色蕾色的高跟鞋，头发随意的散在一边，别上个蝴蝶结的小发夹，显得别有一番韵味，妈咪是个体型微胖的中年妇女，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烟渍牙，

　　她笑眯眯的看着半梦，说道：“你来了起个艺名吧，别叫真名，半梦虽然好听，别到时候有人传出去了。”半梦心里想着自己叫什么。问子昕：“你叫什么”“落雁。”子昕一眨眼，半梦心想确实够别致，可是自己叫什么呢。算了，“我叫依然吧。”妈咪笑着点点头走了出去，不一会，就有少爷推门进来：“姑娘们准备一下，来客人了。”半梦不由的紧张起来，开始不断的捏裙角，手心里都钻出冷汗，张子昕一把拽起她：“来了就好好好的，这些人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只想挣钱，别想别的。”半梦点点头，硬着头皮跟着她们进了一间小包。，包间里摇曳着五彩的灯光，坐着几个彪形的大汉，“来吧。落雁。”其中一个留胡子的人一把拉过子昕，半梦看着她被拉过去，被那人搂在怀里，“哎呦喂，赵哥，好久没来捧我的场了，今天想起带哥们来了。”子昕一入座就显出老练。“可不是吗。，想听你唱歌了。来。老李，抓紧选一个。”赵哥推着旁边的男人，看着她们说道。“来。，你是新来的吧。”老李指向半梦 ，半梦一惊，妈咪连忙笑着说：“哎呦，您真有眼光，这都是水灵的学生，十几岁。您可好好玩啊，”说着把半梦推在了老李身边，半梦笑笑坐下，故作镇定“李哥，多关照。”李哥笑着点点头。半梦就此开始了这样的错误选择。

　　几天下来，半梦已经逐渐习惯了夜场的生活，那样的灯红酒绿，那样的笙歌艳舞，那样的吴荣软语，那样的浓妆与迷离，好像不是夏半梦的人生，而是依然的，是另一个自己，这种颠倒黑白的刺激让半梦逐渐沉沦。

　　这天晚上，半梦的心情格外低落，张子昕去给陈宇送医疗费，没有和她一起来，好歹半梦也习惯了，可是这样一个夜晚，韩彻大婚的夜晚，让她如何能够不暗自神伤，想着自己死掉的孩子，她把心一横，干脆喝个烂醉。她正在补妆的空当，妈咪一下子钻进化妆间：“哎呦，亲爱的们，今天可来了个大财神，你们得给我服务好了，”一旁的兰兰细心问道“是不是他来了啊。”妈咪兴奋的点点头：“就是。你们可得好好表现，我先去安排了。”半梦听着有点意思，抿嘴一笑，继续化妆。

　　不一会，少爷来叫，半梦第一次去了零点的VIP，这个样子的房间在零点只有两间，不是身份尊贵的人不可能坐在这里。妈咪说有钱有权有势的人来了才会坐在这。半梦低着头最后一个走进去，“城子。你看，有新面孔。”半梦听着这个花里胡哨的声音有点耳熟，不由得抬起头，一眼看见了沈青城。沈青城还没看见她，正在好奇的打量着他面前的几个。半梦想走，不想这么尴尬的重逢，妈咪挡在门口，看见了半梦的状态，低声说道：“可别乱来，这人不好惹。”半梦只得打消了“逃走”的态度，“我做梦的那个人。，过来吧。”沈青城话音一落，半梦狠狠的看着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半梦僵直了身子，妈咪看出了端仪：“还是旧相识来着呢，哈哈，快坐去吧。“半梦踉踉跄跄的走到沈青城身边，看着这个一表人才的男人，半梦轻蔑的自我嘲笑了，前几次见面自己在他眼里是天使，今晚一下子就成了婊子，这种落差，怎么能不可笑。沈青城拉过她坐下，招呼妈咪等人退出去，他一直没说话，只是让半梦帮他点歌。倒酒。半梦举起杯子：“城哥，我敬你吧。”半梦没忘记要一醉方休的誓言，想着心爱的人和别人洞房，心里就痛的要命。眼睛又成了水样，沈青城看着她的泪光，多年的男女经验告诉她，半梦一定是受了伤，但是此刻如果趁人之危，就不是个正人君子，半梦端着杯子，泪一滴滴的落下，她一饮而尽又倒一杯，沈青城不阻拦，看着她喝，半梦把自己灌到第五杯的时候，沈青城看不下去了：“你别喝了，行不行。“半梦夺过酒杯：”我陪你喝你不喝，是什么意思。””我问你，你为什么来这里，“沈青城看着半梦，夺过杯子，压低声音问道。半梦坐直了身子，眼神中透出冰冷：”我的事，与你无关。“沈青城一把拉过她，半梦歪倒在他怀里，虽然在这个场合搂搂抱抱很正常，而这次半梦挣扎着不让沈青城碰她，沈青城强行摁住她：”哥的忍耐很有限度，你不要来挑战我、“半梦只好乖乖倒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搂着自己，想到韩彻，她开始哭泣，沈青城递给她一张纸巾，半梦就开始抽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梦一直醉眼微醺的歪倒在沈青城身上，中间不停的有别人的女伴来敬酒，沈青城喝了这么多，却也没有醉意，真是好酒量，“城子，我说今天你不大对。”那个油腔滑调的声音传了过来，“呵呵，去。”沈青城低头看了一眼腕表：”走吧，超。“话音一落，就有人鞍前马后的开大灯，拿外套，半梦挣扎着坐起来，顾不得自己的一身凌乱和酒气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沈青城拉住她：“送你回宿舍。”半梦一听宿舍两个字，不由得苦笑，她用嘲讽的眼光看着沈青城：“宿舍？我已经不住那里了，懂吗。”说完便苦笑起来，笑自己。沈青城眉头一皱，想再问却不知道问些什么只能说了一句：“那你住哪，送你。”“不用，我还得上班，”半梦冷冷的答了一句。沈青城看着她，好像感觉已经不是那个人，他犹豫一下，点点头，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钱递给半梦：”早点回去。“半梦熟练地接过钱掀开已经极低的裙领，把钱塞在了内衣里面，拿起自己的手机，正要出去。沈青城叫住她：“留个联系方式吧。
　　”一旁被唤作超哥的男人听见这句话走了过来，拽了一下他：“城子，你有毛病啊。”半梦轻蔑的一笑，走了出去。是，已经踏入了泥泞，还打算在他眼里那么玉洁冰清吗，谁会要这里工作的女孩子的电话，哪怕是要了，也只是为了情色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