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踏尽长安花》兰诺之眼

1、引子

　　景阳镇。
　　远处隐约传来战马铁蹄敲击大地的声响，硝烟弥漫，掩盖了这个小镇昔日的繁华记忆，早已找不着旧时的影儿。寒风兀自卷着落叶，在鲜有人迹的街道上打着旋儿。昏黄的夕阳挂在地平线上，缓缓的收敛了光芒。一夜之间，仿佛入了冬似的。
　　一个老汉晃晃悠悠地从街角拐出来。他衣衫褴褛，手里提着个酒葫芦，大声哼唱着民间的小曲，时不时灌一口酒。偶有经过的路人都匆匆掩鼻而过，心里暗骂着这个浑身上下沾满酒气的糟老头子。
　　这种景象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遍。镇上的人都知道，这老汉曾经参过军，拿过饷，听说官当的不小。后来不知怎么回事，退伍后回到家里，性情大变，从前老实巴交的乡下人变成了天天以酒浇愁的老兵油子。
　　老叟踉踉跄跄地走到墙根蹲下，年高使他不胜酒力。半眯着眼，他也不在意破旧的单衣是否受得住风寒，只管袒着胸歇息，望着灰蒙蒙的天直出神。
　　“老爷爷！”一个清脆的童音在耳边炸响。原本已经半梦半醒的老汉，酒劲登时去了大半，睁眼来瞧是谁扰了自己的清梦。一个青衣小童正立在一侧，笑吟吟地望着他。
　　老汉见他生的清秀，心下不由暗暗称奇：现在兵荒马乱的，这个小家伙倒穿得齐整，偏生又没有大户人家公子哥儿的娇气，稀奇得很呐。他是见过世面的，当下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破衣裳，哑着嗓子问：“小哥儿找老儿什么事？”
　　小童见他醒了，脸上笑意更甚。径自坐在一旁的土堆上，朝老汉施了一礼：“老爷爷，我看你衣裳单薄，睡在这儿会着凉的。怎么不回家去？”
　　老汉自嘲一笑：“呵呵，老头子无家可归了。”
　　小童听了沉默良久，才叹气：“战火连天，确实不好过。”
　　老汉见他年龄不大却说出这样体恤民生疾苦的话，不由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小哥儿可还有事？若没有，老儿便自歇了。”
　　“别。”小童向他笑，“没人陪可无聊呢。老爷爷，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老汉看了看小童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拿自己开心，才开口：“你想听什么？”
　　小童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朝镇外的群山一指：“听闻贵镇山里有道涧，名为白马，可是有什么来历？”
　　老汉气息一滞，面色有些阴晴不定。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回答：“好。”
　　白马涧，旧无名涧也。其地势险峻，大石侧立千尺，遮天蔽日；奇石怪松，盘于绝壁。素乃兵家之绝地，乱贼之巢穴。史曰：元丰二十四年元月，明威将军颜凯发配边疆。途经此地，险遭押送小吏毒手，幸遇白马相救，后不知所踪。故得名曰：白马涧。

作者有话说

　　目前三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