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湛十年桐》祈行

1、01

　　江瞳背上书包，从家里出来，林淼就靠在门外的砖墙上，认真的看课本，早晨的光线笼罩一切，模糊了轮廓，起码让人觉得这个世界还不错。
　　“早。”
　　“早。”林淼收起课本，像往常一样拍干净头发上的灰。
　　灰尘乱舞在光线里，明明是肮脏却制造出浪漫美好的假象，颗粒分明，让人觉得空气是有质感的存在，金色的浮游。
　　走出老旧的胡同，王记早点的铺子人满为患，新招的小妹冲着买早点的高中男生笑得格外甜美，虽然那男生旁边站着他女朋友。
　　“要吃什么”林淼问。
　　“我和你一起去吧。”
　　“人太多了，我去买就好。”
　　“蛋挞和豆浆。”
　　江瞳看着林淼穿过拥挤的马路，进到王记铺子里，在拥满的人堆里消失，墨色柔软的头发一同隐进无数颗脑袋里。
　　然后又出现。
　　新招的小妹笑得一样娇艳动人，像浓艳的花朵，散发出腐臭的气味，起码保质期还没过，甜得发腻。
　　江瞳想起昨天看的小说，不明白去哪里找那么多的不幸来在一个人身上发生。
　　林淼在过马路时出了车祸，被一辆公交撞得血红，倒在公交与前面那辆本田中间，新招小妹惋惜失去了一个勾引的对象。
　　“喏，你的。”一袋东西递过来，拉回江瞳的神志。
　　林淼站在她面前，手里那袋早点冒着热腾腾的水汽，熏着上方的空气。
　　活生生的。
　　江瞳在心里暗骂shit，自己居然想这种不吉的事情。
　　不过马路上像蜗牛一样的车速绝对撞不死人。
　　伸手接过早点，朝林淼笑笑，从袋子里摸出吸管，“嘣”的插进豆浆杯里。
　　林淼从袋子里拿出包子咬了一口，看江瞳一脸恍惚的样子：“你又想乱七八糟的事了，这回是什么？我出意外？”
　　江瞳默默在心里给林淼点了个赞，脸上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哪有，我在想那个卖早餐的小妹出了意外。”
　　林淼挑了挑眉，明显不信她。
　　江瞳只好在心里默默的再给了林淼一个赞。
　　走在他们前面的穿着新北中学校服的几个女生显然对开学很兴奋，毫不遮掩的讨论着一个男生，脸蛋上有掩盖不住的红晕。
　　高一了啊。
　　有种明显的和初中的分界线。
　　会成熟。
　　“我跟你们说喔，新北对面那个西中的男生才更好看呢。”上扬的尾音中带着些向往。
　　江瞳愣了下，笑了起来，居然连对面学校都这么清楚。
　　朝林淼看去，笑意便更浓了些。
　　摸出手机，快速的打了几个字递给林淼。
　　西中帅哥你好。
　　林淼眯眼看了江瞳一眼，修长的手指在按键上跳跃了一会然后递到江瞳面前。
　　新北花痴你好。
　　江瞳笑眯眯的将手机收好，继续跟在那些女生后面，慢悠悠的听这八卦。
　　阳光透过梧桐树叶，一地跳跃的光点。
　　不知不觉到了西中校门口，林淼停下脚步，双手插在裤兜里，“新北的同学，你进错学校了吧？”
　　江瞳被噎了会，一个玩笑至于么,“喂。”
　　林淼看了眼江瞳，挑了挑眉。
　　江瞳彻底无语了，伸手拉过林淼放在裤兜里的手往前走，“你在校门口站着想迟到么。”
　　林淼由着江瞳拉着走，不时指引一下路。
　　“诶，我们几班来着？”
　　“三班。”
　　“三班哪栋楼？”
　　“左边第二栋。”
　　“几楼？”
　　“……四楼。”
　　“哪个楼梯上？”
　　“……”

　　江瞳拉着林淼到达三班时，三班里人已经到了大部分，好位置大多被占了，江瞳有些苦恼的看向林淼，发现林淼黑着一张脸，“你怎么了？”
　　“你还真路痴。”
　　江瞳又噎了一会，“坐哪里？”
　　林淼看了看大概，拉着江瞳走到第五组最后一桌。
　　“干嘛坐这么后面？”
　　“只有这里是双人座。”
　　“喔”，江瞳想了想，”不过还是很后诶。”
　　林淼没理她，从袋子里拿出牛奶喝。
　　坐在他们前面两个女生和之前的新北女生一样兴奋的讨论着一个男生。
　　江瞳认真听了会，和新北那几个女生说的是同一个人啊。
　　坐她前面的女生拿出了一张照片递给另一个女生，“你看，超帅的吧。”
　　“哇，真的诶！”
　　江瞳很有兴趣的往前凑了凑，恩，长得确实蛮好看的。
　　江瞳眯了眯眼，看着林淼笑而不语。
　　林淼倒是没说什么，但脸越来越冷。
　　“阿淼。”
　　“恩？”清冷的语调，只是看着手里的书。
　　江瞳叹了一声，收回倾斜的身子，也从书包里摸出漫画看。
　　前面的女生注意到了江瞳，转过来露出笑容：“你好，我叫赵秩默。”
　　江瞳愣了下，也笑着说：“我叫江瞳。”
　　赵秩默旁边的女生笑笑：“我是谢荆澈。”
　　正想说些什么，赵秩默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说：“江瞳，你知道顾湛吗？”
　　女生的友谊，都以彼此的兴趣为基础建立。
　　特别是青春美少年。
　　江瞳心里叹了一声，露出一脸好奇：“诶，是谁？”
　　“顾湛啊，我们年级的公认校草啊，超帅的喔。”
　　江瞳笑眯眯的看了林淼一眼，问赵秩默：“真的诶，在几班啊？”
　　赵秩默自豪的说：“在五班，今早我刚打听到的！”
　　“今天才是上高中第一天吧，赵秩默你消息好灵通啊！”
　　赵秩默笑了起来：“那是。”
　　“厉害。”江瞳伸出大拇指。
　　“客气。”
　　谢荆澈无奈的说：“你们是江湖侠客吗？”

　　上午是新生入学仪式，下午则开始军训，江瞳左手支着下巴，坐在小礼堂里哀叹未来六天的辛苦。
　　台上新生代表正在发言，江瞳觉得有些眼熟。
　　坐在江瞳后面的赵秩默凑上来：“江瞳！那个就是顾湛！”
　　怪不得眼熟。
　　赵秩默冒着星星眼：“天呐，顾湛真是帅得惨绝人寰！”
　　江瞳捂了捂脸：“我真是交友不慎。”
　　“哪有！我那么活泼天真！”
　　江瞳和谢澈荆：“......”
　　赵秩默扁扁嘴：“江瞳我问你个问题行么？”
　　江瞳挑了挑眉：“说。”
　　赵秩默凑到江瞳耳边，小小声的问：“江瞳，林淼是你男朋友么？”
　　额？
　　江瞳瞄了瞄坐在她旁边的林淼，那家伙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上，江瞳笑了笑：“不是啦，他是我表哥。”
　　“哦~表兄妹之间不能说的故事！”赵秩默一脸大义。
　　江瞳强压下额头的青筋：“赵秩默，你再胡说八道我今天就写一封情书给顾湛，属你的名！！”
　　赵秩默欲哭无泪：“诶诶！江瞳我们有话好好讲嘛！”
　　谢荆澈笑了起来：“你们真是一对。”
　　江瞳和赵秩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