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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圣诞 ...
冰冷刺骨的寒风穿过单薄的玻璃,在房间里肆意游走。黑暗中,潘西缩紧肩膀,瑟缩在一张硬如铁板的窄床上。铁丝床垫凹凸不平的纹路刺痛着她的脊背,羊毛毯下透着潮气,散发着霉味与廉价肥皂混合的气息。
她的手指——苍白、细瘦——轻抚着藏在枕头下的小盒子,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其拿出,倒出里面珍藏的宝物:一块鹅卵石,一枚铜扣子,几根彩色丝带,一块怀表的碎片,还有一个缺了腿的小锡兵。
每一件物品都属于不同的孩子。每一件都是战利品。她特别喜欢那枚铜扣子,因为它属于艾米·本森,那个总是嘲笑她孤独的女孩。
“怪胎。”比利·斯塔布斯今天这样叫她,肥胖的脸因嘲弄而扭曲。“恶魔之子。”他抢走她的面包时这样嘲笑她。科尔夫人对此置若罔闻,只是用那种混合着恐惧与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她胸腔中的怒火翻腾,几乎灼伤她的肺。她可以忍受饥饿,可以忍受寒冷,但她绝不能容忍被轻视。
潘西悄无声息地从床上滑下,赤脚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她熟练地避开每一处会发出声响的地板,如影子般穿过漆黑的走廊。她已经能做到控制自己的力量了,即使没有人教她。她能让东西移动,能让人感到疼痛,能让动物按照她的意愿行动。当她愤怒时,奇怪的事情总会发生。
男孩宿舍最后一扇门微微敞开,一缕昏黄的月光从门缝中溢出。她推开门,一阵冷风吹过。比利呼呼大睡,圆润的脸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在他床脚的笼子里,一只白色的兔子不安地蜷缩着。科尔夫人的宠物兔,比利今天被允许照顾它。
潘西凝视着熟睡的男孩,一种冰冷的决心在心中升起。
就在这时,脚边有什么东西滑过。一条黑蛇出现在她赤裸的脚踝旁。它抬起三角形的头,红色的信子不断吞吐,漆黑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油亮的光泽。
“他们永远不会理解你的特别。”蛇嘶嘶道。
潘西完全理解这古怪的声音,仿佛那是她从小就懂的语言。她蹲下身,眼睛与蛇平视。
“他们害怕我。”她舌尖抵住上颚,以同样的嘶语回应,“因为他们知道我与众不同。”
蛇在地板上滑动,绕着她的足边划出一个完美的圆。“恐惧是力量。”它轻声道,“让他们明白轻视你的后果。”
潘西看向熟睡的比利,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在血管中涌动,在指尖聚集,就像某种电流,温暖而强大,等待释放。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向比利床脚的兔子笼伸出手。
“他今天拿走了我的东西。”她轻声说,声音冰冷,“现在,我要拿走他珍视的东西。”
笼子的门无声地打开。兔子似乎被无形的力量抓住,慢慢地、违背自然地浮了起来。它拼命挣扎着,眼中闪烁着恐惧,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潘西的心中涌起一种冷酷的掌控感,令她近乎陶醉。
兔子被引导着飘向房间一角的横梁。
“明天,他们会发现你,小兔子。”潘西轻声说,看着兔子被悬挂在横梁上,“他们会想知道是谁做的。他们会害怕,但永远不会有证据。”她的手指一点点收紧,“这是我们的秘密。”
蛇发出赞同的嘶嘶声:“你会征服他们所有人。你注定伟大。”
潘西感到体内的力量被释放了,如电流般游走全身。她不需要接触,不需要言语,只需要意念。
兔子在横梁上挣扎着,直到最后一刻。她看着生命从那双粉红色的眼睛中消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比任何糖果、任何礼物都要甜美。力量在她的指尖跳动,如同活物般欢愉地回应她的意志。
“这只是开始。”她柔声对那条蛇说,音调更加阴冷,“他们会知道我的力量。会尊重我。会畏惧我。下一次,我会带艾米和丹尼斯去海边的那个洞穴。我已经找到了一个特别的地方,可以让他们永远记住谁才是真正的主宰者。”
蛇无声盘绕在她的手腕上,潘西抚摸着它的头部。她想要更多,想让更多人在她面前颤抖,想让所有曾经伤害过她的人付出代价——她的手掌因这种想法而刺痛,渴望释放,渴望毁灭。
一阵剧烈的寒意突然从脊椎底部窜上,一路蔓延至脖颈。房间开始旋转、扭曲,墙壁如水波般摇晃。镜子。一面不知从何而来的镜子出现在对面墙上裂开的缝隙里,映出她的倒影:一个瘦削的黑发男孩,嘴唇薄而紧抿,肤色苍白如同未见过阳光。他的双眼漆黑如井,深处却燃烧着某种内在的火焰。
男孩的目光穿过镜面,与她四目相对。然后,镜中的面容开始融化、变形,宛如被无形的火焰慢慢熔化。他的眉骨变得更加柔和,颧骨渐渐收敛,下巴的线条变得圆润。黑发长了出来,如瀑布般从耳边垂落。那双眼睛仍然深邃,却变得更加杏仁状。
最后镜子里只剩下一张脸——潘西·帕金森。那是一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孔,眼中闪烁着与男孩如出一辙的冷光,同样的掌控欲,同样的对力量的渴望。
“我们将永不分离。”镜中的她与她对视,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潘西猛地从梦中惊醒,一声无声的尖叫哽在喉头。头发被冷汗浸透,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仿佛要冲破肋骨。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铁锈的味道,才确信自己已经回到现实。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过帕金森庄园覆霜的窗户,在墨绿色丝绒窗帘上跳跃。她眨去残留的睡意,目光落在床脚堆起的包裹上。圣诞清晨。有那么一瞬间,一种纯粹的、几乎被她忘却的童年喜悦在胸口蔓延,但随即被现实的阴影所吞噬。
她下意识地将手掌展开放到眼前,审视着空无一物的掌心,仍能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异物感,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藏在她的皮肤之下。即使在这里,距离霍格沃茨数百英里之外,里德尔的存在仍如影子般徘徊在她意识的边缘。
她叹了口气,缓缓坐起身,拉过放在床头的天鹅绒睡袍裹在肩上,盘腿坐在礼物前。
最大的包裹用细腻的银纸包裹,在晨光下如同流动的水银,顶端打着一个华丽的祖母绿丝带蝴蝶结,马尔福家族的纹章压印在角落,无需署名便宣告了赠予者的身份。
潘西小心地展开包装纸,打开盒子。里面,在黑色缎面上,躺着一条工艺精湛的银色手链。小巧的祖母绿蛇形坠饰镶嵌着钻石眼睛,盘绕在精致的链条上,搭扣做成一个小巧的银锁。
摆在最上面的卡片上是马尔福龙飞凤舞的笔记:“以此提醒你我们的约定。母亲从维也纳送来问候。属于你的,德拉科。”
手链精美无瑕,无疑价值不菲,但象征意义更为沉重。
潘西轻抚过冰凉的贵金属,将盒子放在一旁,没有立即戴在手腕上。
下一个包裹用深蓝色丝绒纸包装,没有多余的装饰。她立刻认出这是扎比尼的风格,一如既往低调而精致。拆开包装,一个六边形的小水晶瓶映入眼帘,里面的液体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珠光母贝色,在转动时泛着彩虹般的光泽。
附带的卡片上是那种流畅而略带锋芒的笔迹:“迷途之时,为清晰思考而用。谨慎使用。– B.Z.”
潘西微微挑眉,她认出了手中的东西。心明药剂,一种处于魔法部管制边缘的珍稀魔药,需要特殊许可才能获取。正确使用时,能暂时增强使用者的思维敏锐度和外部感知力。一如既往,扎比尼的礼物既巧妙展现了他的实力,又表达了他对她当前处境的犀利评估。她小心地将瓶子收进返校的箱子里。
达芙妮送了一套来自巴黎的高级美容魔药,米里森送来了一盒比利时特色魔法巧克力,而克拉布和高尔合资送了一盒硕大的蜂蜜公爵什锦礼盒。可能是马尔福提醒了他们,甚至代他们选择了礼物。
一个用旧羊皮纸整齐包装的包裹忽然吸引了她的注意,没有署名。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朴素的活页夹,装满了五年级所有必修课的笔记。那种过分工整的笔迹和系统化的知识分类足够让任何学习狂热分子为之倾倒。尽管没有附言,但毫无疑问这份礼物来自珀西,这份用心令人意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更让她惊讶的是下一个包裹,用鲜艳的紫色和橙色条纹包装纸裹着,刺眼得几乎让人头痛。包装上画着一只漫画风格的小蛇,戴着一顶滑稽的病人帽子,边上用闪烁变色墨水写着”愿病痛与你擦肩而过(或者至少看起来如此)”。
韦斯莱双胞胎。潘西轻轻摇头,伸手去解开那个夸张的蝴蝶结。每当她的指尖接近,蝴蝶结就会改变形状,滑向另一个方向。在她第三次尝试时,它发出一声愉快的“噗”声,然后自己松开了。
包裹里装着一个小盒子,精致得出人意料,紫色丝绒垫子上整齐排列着几个五颜六色的糖果,旁边放着一瓶标着「速效退烧魔药(保证让你看起来病得不能去上课)」的药水。附带的卡片上是两种截然不同但同样潦草的笔迹交替出现,一种尖锐跳跃,另一种圆润流畅:
“亲爱的绿手小姐,”
“你在湖边那天的惊人表演堪称经典!”
“我们从未见过如此优雅的落水方式!”
“我们认为你有品味欣赏真正的艺术!”
“以此助你省去期末想再度跳湖的烦扰!”
“放心,你的秘密在我们这里安全如金库!”
“祝圣诞快乐!– F&G”
“P.S. 绿色那颗会让你的头发变成粉红色,红色那颗则会让你打嗝时冒出彩色泡泡,建议你在特别正经的家庭晚宴上尝试。”
潘西的指尖在糖果上短暂停留,想着她如果吃下这颗后糖帕金森夫妇的反应,一丝笑意无法抑制地浮现在她唇角。希望双胞胎也会喜欢她的礼物。
接下来,她拿起一个用金色包装纸的纤细包裹。她立刻认出包装上塞德里克·迪戈里那种流畅而不失力度的笔迹。他的礼物从某方面来说也是意料之中,是一本精装的《高级空中机动:雄心勃勃飞行者的综合指南》,作者是前英格兰国家队找球手艾登·林奇。
一张小纸条夹在封皮和第一页之间,用深琥珀色的墨水写着:“为你准备好超越基础时。这本书帮助我获得了许多你还未见过的技巧。特别推荐关于高速俯冲和精准转弯的章节,考虑到你的体型优势,这些对你尤其适用。期待新学期能在清晨的球场再次看到你的身影。圣诞快乐。 –塞德里克·迪戈里”
翻开书页,她注意到某些段落被细心地用墨水标记,有几处甚至添加了手写的补充笔记,分享个人体会和实用建议。这礼物很贴心,显然经过深思熟虑,或许也委婉地蕴含着一种期待的邀请——那些清晨飞行课的延续。
她的沉思在注意到另外两个不同寻常的包裹时被打断。第一个用简单的红色彩纸和金色缎带包着,包装有些笨拙,显然是亲手完成的。她打开它,发现一支漂亮的金雕鹰羽毛笔和一小瓶特制的变色墨水。
附带的便条用那种略显匆忙但坚定的字迹写着:
“潘西,这支笔使用时会根据你的情绪微妙地调整力度,墨水也会随心情变换色调。希望你会喜欢。谢谢你愿意听我倾诉那些不能与其他人分享的事。有时从不同角度看问题比我想象的要有帮助得多。圣诞快乐! –哈利"
这份礼物有一种出人意料的敏感与体贴。潘西凝视着那个签名片刻,将笔小心放回盒中,这才去拆另一个包裹。
另一个包购用实用的棕色包装纸包裹,系着一条薰衣草色缎带,每一个褶皱都完美对称,折痕整齐得像是用尺子量过,里面是一本名为《古代魔法理论:现代咒语基础》的书。
“我注意到你最近在研究的书籍,我想你可能会对此感兴趣。它提供了一些关于魔法理论的替代视角。圣诞快乐。 –赫敏·格兰杰”
潘西盯着书,然后看着便条。她与赫敏在图书馆的交流不过寥寥数语,显然格兰芬多万事通那种过人的观察力再次得到了证实。
确认拆完最后一件礼物,潘西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西奥多·诺特什么都没送。
考虑到他们最近的紧张关系和那次地图事件后的疏远,这并不完全出人意料。她并未期待什么,但如此直白的缺席还是让她感到一丝微妙的在意。尤其,在几个小时后,她还会迎来他的拜访。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姐?”门外传来家养小精灵尖细恭敬的声音,“早餐在东暖房准备好了。夫人请求您的出席。”
“告诉母亲我马上下来,”潘西回答,从床上起身,将睡袍换成一件适合家庭早餐的丝质长裙。
梳理头发时,她的目光不自觉落在放在床头的那件首饰盒上。马尔福的银手链在晨光中闪烁,仿佛在无声地寻求她的注意。
潘西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伸手将它取出,然后将它滑上手腕。
有些表面功夫是必须的。至少暂时如此。
雪花轻盈地飘落了一整个下午,为帕金森庄园的正式花园盖上一层厚重的白毯。透过南会客室的高窗,潘西望着外面的景色,那些棱角分明修剪整齐的灌木如今变成了抽象的白色雕塑。蜿蜒的石板小径被家养小精灵的魔法精心清理着,留下深色的痕迹,像是白色画布上精心勾勒的线条。
室内的氛围和花园一样被精心控制。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橙红色的光芒在古老的银器和墙上挂毯上跳跃。尽管火光温暖,房间却笼罩着一种与十二月寒冷无关的冷意。银盘上精心摆放的点心几乎未动,茶具闪烁着剔透的光泽,谈话以一种谨慎的节奏流动着,每个词都经过精挑细选。
“魔法部最新的教育法令完全背离了正确方向。”塞隆·诺特说道,他握着一个装有陈年白兰地的水晶杯,杯沿偶尔触碰他的薄唇,“邓布利多的影响已经渗透进每一个缝隙。我们的古老传统被一项项限制,为所谓的…现代化让路。”
诺特先生高而瘦削,面容像是从苍白大理石中雕刻而成,全是锐角和深影。他的褐发在太阳穴处已添了几缕银丝,赋予他一种严肃的尊贵感,但那双深陷的眼睛却闪烁着不安定的光芒。与帕瓦西尔·帕金森散发的直接权威不同,塞隆·诺特身上有一种更为晦暗的特质,仿佛他习惯在阴影中行走,而非站在聚光灯下。
“确实如此,魔法部近来的态度令人忧心。”帕瓦西尔沉思着回应,“我上周在威森加摩的会议上提出了反对意见,但福吉似乎更在意讨好那些日益增长的’进步派’。”他脸上浮现出一种精心计算的失望神情,“可悲的是,即使是魔法法律执行司也开始推行那些包容性政策。”
他啜饮了一口酒,语气不快地批判道:“卢修斯告诉我,霍格沃茨董事会内部已经形成了两派。他试图阻止这些改变,但甚至连马尔福的金加隆现在也无法完全掌控局势。有传言说,邓布利多正在悄悄推动巨人和狼人的权益立法。想象一下,半种族生物与纯血巫师享有同等权力。我们的社会正滑向怎样堕落的方向?”
诺特先生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怒火。“我们的祖先会为此感到耻辱。萨拉查·斯莱特林恐怕要在坟墓里翻身了。”他停顿片刻,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雪景,“有时我想,也许我们需要的不是更多的会议和妥协,而是一种更加…直接的解决方案。就像过去那样。”
最后一句话带着不言而喻的暗示,房间里的气温似乎又下降了几度。
从在窗边座位上精心选择的位置,潘西静静观察着这场谈话。
帕金森先生和诺特先生保持着平等姿态的表象,但权力的真实天秤究竟倾向哪一边却很难判断。每当诺特先生说话时,她父亲那种在威森加摩养成的高傲姿态就会微妙地软化,甚至姿态都略微调整,像是无意识地表示认同。
艾丽莎·帕金森完美地扮演着纯血女主人的角色,如同一幅精美的背景画。她时不时补充恰当的评论,为宾客添茶,确保对话流畅。她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但随着下午的推移,那完美的面具似乎越发紧绷。
西奥多·诺特坐在潘西对面,姿态放松却一直保持着某种警觉。他长长的手指搭在扶手上,保持着几乎完美的静止。见面时,他以无可挑剔的纯血礼仪问候了她,行了标准的鞠躬礼,嘴唇轻触她手背的压力既不会显得过分亲密,也不会令人感到敷衍。“很高兴见到你,潘西”是他唯一的问候语。
如今他就这样坐着,保持沉默,表面上专注于成人间的政治讨论,但潘西能感觉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偶尔会以一种令人不安的精度锁定她,然后又像经过计算的猎手一样不动声色地移开。
菲尔尼斯确实留下来参加了诺特家的拜访,如他所承诺的那样。他站在壁炉架附近,一只手随意插在口袋中,似乎对一座雕刻着帕金森家族纹章的古董座钟产生了浓厚兴趣。他的姿态比其他人都要随性,有点不合礼节,却又恰好停留在可接受的边界上。他看似漫不经心,但潘西观察到他的眼睛虽然盯着钟面,瞳孔却在轻微移动,显然正在密切关注着对话的每一个转折。
“西奥多告诉我,帕金森小姐,”诺特先生突然打破了短暂的沉默,将他那穿透性的目光转向潘西,“你在学业上取得了显著进步。特别是在霍格沃茨标准课程之外的领域。”他在说「标准课程」时带着一种微妙的轻蔑,仿佛在暗示霍格沃茨常规教育的浅薄与局限性。
诺特和他父亲说了什么?
潘西难以察觉地挺直了身体,感到所有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小心地放下瓷质茶杯,确保它没有发出声响。
“您过奖了,诺特先生。”她的声音柔和自信,恰到好处地融合了礼貌的谦逊和适度的骄傲,“我只是发现某些魔法分支比其他的更引人入胜。”
“谦虚是迷人的特质,但对于真正的天赋而言并非必要。”诺特先生露出一丝薄笑,“天赋理应得到认可和培养。你在魔咒方面展现的能力,对于如此年轻的女巫来说格外令人印象深刻。”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贪婪的欣赏。
帕瓦西尔·帕金森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显然对女儿受到如此高的评价感到自豪,但眼角的细微皱纹却泄露了某种不安。
一丝微妙的紧张感掠过房间,如同一阵冷风穿过半开的窗户。菲尔尼斯的肩膀明显绷紧,他终于完全转身离开了壁炉架,酒杯被放置在一旁的小桌上,视线牢牢锁定在诺特先生身上。他警惕地眯了眯眼,眉宇间出现一道显而易见的忧虑皱纹。
“我相信全面教育包括进攻和防御两个方面,”潘西礼貌地回答,“在不确定的时期,必须为各种可能性做好充分准备。”
她说这话时表情无可挑剔,嘴角挂着一丝近乎狡黠的微笑,既是对诺特先生暗示的确认,又含有一种微妙的保留。
“确实如此。”诺特先生的笑容加深,脸上的纹路扭曲成某种令人不安的弧度,“西奥多有着相似的理解和天赋——这正是为什么他在特殊训练中表现得如此出色。也许你们两个可以拓展你们的…合作关系。”他略微停顿,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位年轻人,声音降低却更加热切,“你们在很多方面都有共同点。强大的魔法往往需要思想相通的搭档,不是吗?”
潘西下意识地瞥向西奥多,他的表情依然平静,但下颌微不可察的紧绷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光亮暴露了他内心的波动。很显然,无论他父亲在暗示什么,他对此的感受都远比表面看起来都要复杂得多。
艾丽莎·帕金森的手在膝上微微抽搐,她飞快地向丈夫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不确定’合作’准确描述了他们的关系,诺特先生。”菲尔尼斯突然插话,向前一步,他的声音轻快随意,但眼神锐利如刀,“据我了解,上个暑假是由您亲自指导这两位学生的。一些相当非同寻常的教学内容。”
帕金森先生的眉头因儿子的干预而皱起,眼中闪过一丝警告,但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不愿在客人面前制造更多的尴尬。
“菲尔尼斯。”诺特先生慢慢将视线从潘西转向这位帕金森的长子,温和礼貌下暗藏着某种冰冷的计算,“听说你回到家族中我很惊讶。帕金森家的浪子回头——多么感人的团圆场景。看来神秘事务司比我预想的假期要慷慨得多。还是说,你的工作已经变得…不那么紧迫了?”
“特殊情况。”菲尔尼斯回应道,他的笑容轻松自如,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话语中的讽刺,“家庭始终是第一位的。特别是在节日期间。我相信您也一样重视家庭纽带,诺特先生?”
“多么令人钦佩的情感,”诺特先生轻声细语,只是语气里没有丝毫钦佩的意味,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弱点,“忠诚于家族,这是一种正在消失的美德,不是吗?尤其是在那些选择更为现代道路的年轻人中。”
他若有所思地放下杯子,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菲尔尼斯的脸,仿佛在寻找某种痕迹。然后他突然转变话题,语气变得异常感兴趣:“说起你的事业,你的研究进展如何?据我所知,是关于时空转化的理论基础,对吧?相当深奥的领域。”
听到菲尔尼斯研究的方向,潘西垂下眼掩盖着内心的波动。
表面上这问题听起来无害,然而菲尔尼斯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一层面具突然冻结在他脸上。他的手指瞬间绷紧,又迅速强迫自己放松。
“部门政策禁止我讨论具体细节。”他流畅地回答,声音中的僵硬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注意到,“不过我能说的是,神秘事务司的研究工作通常在智力上非常具有挑战性,在道德上也同样要求严谨。”
“我想也是。”诺特先生的笑容更加收紧,在他刀削般的脸上形成一道几乎不自然的弧线,“学术理论与实际应用之间的界限本就如此模糊。魔法最深奥的秘密往往存在于最危险的边缘,而那些边缘,往往是最具启发性的领域。”他转头,意味深长地看向潘西,“我总是告诉西奥多,真正强大的巫师需要打破常规的束缚,需要特殊的理解力和勇气。我非常欣慰在帕金森小姐身上看到这样罕见的潜质。”
潘西察觉到父亲的不适,他的手指在座椅扶手上收紧又放松,显然在考虑是否应该介入这场谈话。
就在这时,艾丽莎以多年社交经验练就的完美时机介入。“也许年轻人会喜欢一些新鲜空气?东露台已经清除了积雪,温暖咒也相当有效。”她优雅地转移话题,“天气虽冷,但景色确实宜人。”
“绝妙的建议,亲爱的。”帕瓦希尔立刻顺势接话,“潘西,为什么不带西奥多参观一下冬季花园?我相信你们都需要暂时摆脱我们大人这些无聊的政治谈话。”
这不是一个请求。潘西立刻认出了父亲声音中那种不容拒绝的语调。他想要将她与诺特先生分开,将这场越来越危险的交锋限制在成年人之间,但又不愿意显得无礼或担忧。
她抚平深绿色连衣裙上的褶皱,流畅地站起身,姿态中融入恰到好处的顺从。
“当然,父亲。”她轻声应道,然后转向诺特,“西奥多?你愿意一起欣赏花园吗?”
诺特跟着她站起来,单手扣上他那件无可挑剔的黑色外套。“我很乐意。”他的声音平板而冷淡,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
当他们转身走向露台的玻璃门时,菲尔尼斯突然说道:“我想我也需要一些新鲜空气和活动。”他向父亲点头示意,但眼神坚定,无声地表明他不会让这两个年轻人独处,特别是在刚才的谈话之后。
潘西捕捉到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恼怒,随即被社交礼仪的面具所掩盖。母亲的笑容也微微僵硬,玫瑰色唇膏下嘴角紧绷。但诺特先生似乎对此毫不惊讶,甚至带着某种预料之中的愉悦。
“请随意,”他丝滑地说,手指轻敲扶手,“年轻人应该团结在一起,交流思想,不是吗?毕竟,未来终将属于下一代。”
这句话中的意味深长让菲尔尼斯动作稍许停滞,但他只是简短地点头致意,随后跟上潘西和西奥多的步伐。
温暖魔咒的边界在露台边缘形成一道微妙的屏障,将严冬隔绝在外,创造出一片不合季节的宜人空间。在这温暖区域之外,雪花继续懒洋洋地打着旋落下,空气中弥漫着霜冻和松树的气味,比起会客厅中浓重政治和陈年白兰地的味道,显得异常清新而纯净。
三人踏上露台的石板,谁都没有立即开口。诺特走向远端的石栏杆,看上去对被雪覆盖的景观颇有兴趣,只有颈部肌肉的紧绷显示出他潜藏的警惕。
菲尔尼斯看似随意但又异常刻意地站在潘西和诺特之间,创造出一种表面上自然却无法忽视的缓冲区。他的姿态慵懒,双手插在长袍口袋里,眼睛漫不经心地扫视着花园景色,但潘西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始终锁定在诺特身上,目光若有若无地追踪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就像在研究一个特别危险的魔法生物。
“你父亲似乎对我的教育特别感兴趣。”潘西选择第一个打破这种紧绷的沉默,她的声音被露台上的暖风轻轻带走,音量不高,但足够清晰。
诺特缓缓转身,那双深色的眼睛像极了他的父亲,同样的深邃,同样的难以捉摸。
“父亲一向重视潜力的培养。”他的声音毫无波澜,却隐含着某种深意,“他相信真正的天赋值得特殊的栽培方式。”
“这是一种表达方式。”菲尔尼斯微笑着插入对话,声音平和却带着明显的质疑和警告。他向栏杆靠近了一步,假装欣赏远处的雪景,“虽然’栽培’这个词更适合用于植物,而非人类,特别是未成年巫师。”
诺特的目光转向他,从头到脚缓慢地扫视,如同一位决斗者在评估对手的实力和弱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类似于尊重的情绪,但更多的是深思熟虑的警惕。“听起来你不认同我父亲的教学方法,帕金森先生?”
“我不认同的事情很多,西奥多。”菲尔尼斯说,直视着比自己年轻许多的男孩,“包括将孩子作为家族野心容器的做法。把未完全成熟的魔法天赋引向某些特定方向,灌输那些过于晦暗的知识,忽视其中可能存在的风险。这些做法往往会在日后带来难以预料的代价。”
复杂的情绪如同一道闪电掠过诺特的脸庞——愤怒?困惑?还是认同?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下颌线条绷紧,仿佛菲尔尼斯的话触动了某个深埋的神经。然后他的表情再次平复,如同湖面上的涟漪消散无踪。
“这是个相当大胆的指控,特别是从一个如此彻底抛弃家族期望的人口中说出来。”诺特的回击平静而精准。
“我选择了自己的道路,”菲尔尼斯微微一笑,没有被激怒,反而带着温和的理解,“这与被动接受别人为你铺设的路径有着本质区别。前者需要勇气,后者只需要服从。”
“是吗?”诺特的嘴角扭曲成一个几乎像是讥讽的微笑,眼中闪烁着超越年龄的洞察力,“还是说,你只是将一个主人换成了另一个?自由的幻觉往往比直接的枷锁更为有效,不是吗?"
气氛骤然收紧,温暖咒也不能温暖此时的空气。潘西选择保持沉默,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这不仅仅是两个纯血家族继承人的对话,而是两种截然不同世界观的碰撞。
菲尔尼斯的表情变得异常认真。“差别在于选择的自由,西奥多。我的服务对象是理念,而非个人。我并不追求名利或是声望,而是为了知识和真理——为了理解魔法的真正本质,那些被我们的传统和偏见所掩盖的真相。”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展露出更多真诚的关切,“没有人——任何事物——有权利要求你牺牲自己,西奥多。你的血统、你的家族和你的天赋都是你的一部分,但它们不应该成为定义你全部的枷锁。”
诺特的眼睛微微瞪大,仿佛被这陌生而直白的关心所震惊。在那一瞬间,他冷硬的外表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缝,露出了更为年轻、更为脆弱也更为迷茫的内核。那是潘西极少在他脸上见到的表情——一个真实的、挣扎的、不确定的西奥多·诺特。但这种脆弱转瞬即逝,他迅速恢复了那种特有的冷静与克制。
“小心,帕金森先生。”他冷冷地说,“你对我的家族我的处境一无所知。贸然做出如此亲密的猜测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菲尔尼斯轻声回应,声音里带着近乎悲悯的理解,“关于期望的重量。关于传承的压力。关于那些带着条件和义务的名字。”
菲尔尼斯每说一个短句,诺特的表情就微妙地变化一分。那双常年保持冷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接近动摇的情绪。下一秒它消失了,迅速得让潘西怀疑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缓慢转向潘西,嘴角浮起的是她熟悉的讥笑,“你的哥哥是个有趣的人。”
沉默重新在三人之间蔓延,雪花继续无声地在魔法屏障外飘落,远处庄园的轮廓在冬日的微光中显得如此宁静,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
最终,菲尔尼斯轻柔地打破沉默:“我们应该去看看温室。”他的声音重新恢复了那种表面的轻松,虽然眼中的警惕丝毫未减,“潘西一直对魔法植物有着特别的兴趣。”
诺特头微微歪向一侧,表情中难得流露出一丝惊讶。“在霍格沃茨,你在草药学课上似乎并不特别积极。”
潘西在短暂的停顿后自然回答:“学校的温室缺乏真正稀有的标本。我们的收藏则来自世界各地。有些品种相当罕见。”
“诺特家族也有相当可观的植物收藏,”他说,“虽然更倾向于实用性而非观赏性。”
菲尔尼斯挑了挑眉,选择不作评论:“温室在这边。穿过那条石子小径。”
当他们转身准备离开露台时,诺特突然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动作。他的手以一种突兀的姿态伸出,轻轻抓住潘西的右手腕——正是那个佩戴着马尔福手链的手腕。他的握力坚定,不容拒绝,拇指轻轻擦过银蛇的鳞片,冰凉的指尖贴着她的脉搏,仿佛带着某种无声的质询。
菲尔尼斯立刻绷紧了身体,手指几乎条件反射般地滑向袖中的魔杖。
“马尔福的礼物?”诺特问,他的眼睛从未离开手链,声音中带着一种潘西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
“圣诞礼物。”她回答,同时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试图理解这个突如其来举动背后的真实意图。
诺特微微点头,嘴角抿起,浮现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精美的工艺。虽然设计上有点…束缚。”
他松开了她的手腕,表情再次恢复那种完美的冷淡,那双总是看透一切的眼睛现在却避开潘西的视线。
“帕金森家族的温室想必会是一次值得期待的参观。”他转向菲尔尼斯,声音平稳,好似那个近乎亲密的举动从未发生过。
“确实如此。”菲尔尼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声音中带着一丝微妙的警告。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妹妹一步,身体略微侧转,好似无意间将两人隔开,“我们走吧。照这个速度,恐怕等参观完成,晚饭已经开始了。”
束缚。当三人沿着精心铺设的石子小径前行时,这个词在潘西脑海中回荡。
确实符合含义,她想。
帕金森庄园的温室是魔法园艺的杰作,一个宏伟的玻璃穹顶结构,内部空间经过魔法扩展,远超外观所显示的尺寸。四季恒温咒和特殊的湿度调节魔法创造出数个微型气候区域,使得来自世界各地的稀有植物能在此茁壮成长。非洲的弯角月亮花与西伯利亚的冰霜玫瑰仅相距几步之遥,独特的香气在湿润的空气中交织,漂浮的灯光在枝叶间游移,在渐渐消退的午后阳光中投下柔和的光芒。
菲尔尼斯很快进入了主人的角色,开始介绍一些特别珍奇的植株,他的表情里带着热忱,显然对家族收藏的这一部分有着特殊的感情。
当他走在前面检查一株开花的荆棘藤蔓时,诺特放慢脚步,自然而然地与潘西同步。他们之间保持在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足够交谈,却不至于引起菲尔尼斯的过度警惕。
“我没有给你送圣诞礼物。”他突然压低声音,直截了当地说。
潘西侧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是精心维持的漠不关心,“我注意到了。”
诺特的目光短暂地从她脸上移开,看向远处菲尔尼斯的背影,确认他仍在专注地研究那株植物。“考虑到我们目前的…关系状态,”他慢慢地说,深褐色目光直接落在她的侧脸上,“我认为这可能有些不合时宜。但我确实有东西给你。”
从内侧的口袋里,他取出一个用普通黑色丝绸包裹的小物件,平放在掌心,向她递出。
当潘西犹豫时,他讥讽道:“它没有被诅咒,帕金森。我没那么缺乏想象力。如果我真想伤害你,会有更精妙的方式。”
潘西的嘴唇不由自主弯出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微笑。她伸手接过包裹,手指轻触布料时,感到了一丝微弱的魔法脉动,就像某种生物的心跳。
丝绸里露出一条项链,顶端的挂坠是一个精致的罗盘,差不多一枚加隆硬币大小。与常见的指南针不同,它的表面不显示基本方向,而是在边缘周围刻着一系列如尼文符号。指针似乎由黑曜石制成,一条衔尾蛇盘踞其中,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微微蠕动。
“它不指向北方,”诺特解释道,眼中燃烧的热切和他冷静的语调形成微妙的反差,“它指向魔法扰动,特别是那些黑暗能量的扰动。”
潘西盯着那个黑色的指针。经过这大半年的阅读,她已经对于黑魔法物品有了更深的了解。这毫无疑问是一件被魔法部明确列为禁止持有的危险物品,不是因为罗盘本身的功能,而是那块用作指针的“感知石”的制作方式——它需要活人的献祭,甚至更为邪恶的成分。这类物品通常被严格锁在纯血家族的私人收藏室中,而不是作为普通的礼物赠送。
诺特紧盯着她的表情,继续道:“如果你在睡觉时佩戴它,它会抵御噩梦和外来的精神干扰。使用者能够安稳入睡,不受外界影响。”
她抬起头,不再研究罗盘,迎上他的目光。是单纯的巧合?还是他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
诺特微微低头,那一刻像是要俯下身来。
他最终没有动,只是声音更加低沉:“与你可能相信的相反,我并不特别热衷于看到你被自己的自以为是所毁灭。”
潘西强迫自己的面部肌肉保持静止,手指却不自觉地握紧了罗盘挂坠。
“拿走地图之后,我以为我已经24小时处于你的’保护’之中了。”她让嘴角牵出讥讽的弧度,尽管语气里那惯常的锋芒被某种她不愿承认的犹疑磨平了边角,“你多虑了,诺特。”
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阴翳掠过他的眼睛。
“随你怎么想。”诺特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漠,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又冷淡地移开,声音有如冰凌相互碰撞,“只是提供一件可能有用的物品。至于你是否使用,完全取决于你自己。”
就在这时,菲尔尼斯的声音从温室另一端传来:“小潘,过来看看这个!这是从亚马逊带回的幻影兰花,非常罕见的品种。”
诺特后退了一步,身体微微转向,准备结束这场不欢而散的对话。
潘西注视着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忽然意识到他的失望和愤怒远比表面的冷淡更为深刻,某种突如其来的冲动驱使她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感到惊异的决定。
“等等,”她轻声说,“帮我戴上它。”
诺特整个人凝固在原地。他转过头的动作缓慢得近乎残忍,如同一个精通摄神取念的巫师精确控制着每一块面部肌肉。他的胸膛不再起伏,呼吸消失在一片可怕的静默中,喉结滑动,是他此刻唯一无法控制的生理反应。那张冷硬的脸上掠过一系列微妙至极的表情,最终沉降为一种危险的专注。
“转过身去。”两秒的空白后,他慢慢说。
潘西转过身背对着他,从未有意识到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对方眼中意味着什么。她的一只手抬起,拨开颈后散落的黑发,将那一小片脆弱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一阵短暂的寂静笼罩着他们。潘西本该听到诺特向前的脚步声,却没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她几乎想回头看看他是否还在那里,但某种无法言说的直觉让她保持不动。
终于,她听见了布料轻微摩擦的声音,诺特向前迈了一步。但他就那样站在她身后,距离她如此之近,却又没有触碰她。
潘西感到后颈微微发凉,一种奇异的感觉攀上她的脊背,像是被目光抚摸——不,剥离。那种注视的重量和温度如此真实,以至于她忍不住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这种不安的静默即将变得难以忍受的时候,潘西感到一丝温暖接近她的后颈。诺特的呼吸,几不可闻,带着一种异样的节奏。然后是他的手指,轻柔地触碰到她的皮肤。
下一秒,罗盘的凉意贴上她的锁骨,出乎意料的沉重,像是承载了远超物理形态的份量。
搭扣扣合的瞬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哒”声,她感到他的指尖在她的皮肤上略微收紧,轻轻按压,随后又迅速松开,如同收回了某种冲动。
当潘西转回身时,看到的是诺特向后退了一步,仿佛急需拉开距离。奇怪的是,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不确定自己在他脸上捕捉到了什么,那一瞬的表情太快了,但足以让她心跳漏了一拍。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神情,深沉而近乎饥渴,带着某种满足感,又似痛苦,仿佛某种长期未愈的伤口终于结痂。
菲尔尼斯已经走了过来,敏锐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视,没有错过两人最后的互动。
“那是什么?”他问道,目光落在潘西颈间的罗盘,眉头微微皱起。
“只是一个小小的圣诞礼物。”潘西尽可能轻松地回答。
诺特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双手背在身后,依旧面无表情,只有他的眼睛泄露了某种真相。他的视线固执地锁定在潘西的锁骨间,目光中燃烧着一种近乎把人灼伤的专注。
菲尔尼斯的目光在罗盘上停留许久,显然认出了这件物品的本质。但出乎意料地,他没有当场质问或制止。相反,他的表情微妙地变化着,仿佛重新评估了什么。
“要去看看刚才我提到的那株兰花吗?”菲尔尼斯最后说,他的声音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轻松,如同刚才那一刻的紧张从未存在过,“它的花瓣在魔药中有十分特殊的应用。”
潘西抑制住想要抬手触碰罗盘的冲动,点了点头。于是三人一同向温室深处走去。
又要去出差了,出门前先交粮。下次见面应该在六月的第一周
谢谢月眠继续请我喝咖啡,大力浇灌的小天使,还有每一次都冒泡还有认真留评的几位。为爱发电感受到爱意的回馈电力是会爆表的w贴贴你们=3=粗长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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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圣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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