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女人心之峰蓁恋》俅秋球

9、潘多拉的宝盒（中）

　　缤扰熙攘的待客大厅，正上演着一幕幕奢华至极的盛世晚宴，在这里，不仅聚集了上流社会的名媛贵绅，还有不少来自商政两界的新贵精英。就所有人看来，江家这次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要将失散多年的血脉公布出去。
　　从善如流地云步在人群之间，白衣男子手持一支雪茄，放荡不羁地对着过往宾客款款而谈，看起来就是个整日无所事事、挥霍人生的富家子弟。但这种情形并非持续多久，在确认没有人暗中跟踪的情况下，男子漫不经心来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目光警惕地同隐匿于四周的‘哨鸽’打完暗语后，便悄然走进身侧的一扇小门内……
　　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锁扣，男子瞬间褪去自己脸上的浮华，神情淡漠地步至到跟前。抬眸凝视着月光下的那抹柔影，他低头交覆起双手，恭敬地向其弯腰行礼道，“Z教授，好久不见……”
　　“的确好久不见了！安伦！”指尖轻轻拂过耳畔，少女伸手撩拨起发丝，延伸于耳根处的黑色细纹，在烟雾朦胧的暮色中渐渐交汇出‘Z’形，深黑的色泽令人感到十分诡异。“那天跟踪我的一行人，已经查出底细了吗？”
　　眼底划过一丝了然，白衣男子欠了欠身子，略微颔首答道， “果然和您当初预料的一样，他们同样是隶属于26KI分区的台北成员，但请Z教授放心，我们都已经全部处理干净，不会留下您的任何痕迹！”
　　“真是辛苦各位了！这次是因为我的任性，才不得不麻烦到你们，虽然手段有些受限制，但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应付一下还是足够的！”倍加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少女仔细阅读起桌案上的文档，随着目光不断往下深入，她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显然里面的信息超出了她的意料之外。
　　“这些都只是举手之劳，能与26KI的Z教授合作，是我们CTM的荣幸！”单手覆上胸前，安伦绅士地弯下头颅，屈膝做出一个古老而又复杂的西方礼节，“即使不能理解，但只要您吩咐一声，我们随时乐意出手效劳……也请您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Z教授！”
　　随即放下手中的文档，少女收起眼底的一丝漠然，起身缓缓步至男子跟前，轻声对其感叹道，“多谢你的好意，安伦！虽然你是我一手扶持起来的，但如今这纯粹属于我的私事，完全没有必要让你也跟着参合进来！”
　　“事实的真相，永远是最残忍的……母亲……我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您就可以这样堂而皇之地背弃自己的女儿吗？”也不等男子回复，少女转身便走向了窗檐，带着对这人世间仅存的一丝留恋，她冷冷地注视着雕窗外的浮景，骤然间扣紧了自己的双手，“就让我看看，为了那个男人，你究竟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悄悄敛去眼角的异样，安伦一时默默无言了许久，直到少女的心情完全恢复平静，他这才淡然回复道，“一切如您所愿……Z教授……”
　　……
　　“我真是疯了！居然会相信那个小丫头的鬼话！”懊恼地发出一声呻吟，颜□□独自彷徨在街口，眼神愈加变得迷离。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他的内心深处，突然多了某种莫名的期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生，总是充满了让人难以预料的意外与惊喜。“颜□□，你清醒一点吧！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你就真的可以把什么都当真了吗！？”
　　晶莹剔透的水花飞溅而起，在璀璨瑰丽的霓虹灯下，穿插出一道道朦胧美丽，那悠扬的提琴在风中曼妙响起，恣意点缀着这了然无垠的漫漫长夜。颜□□竖耳仔细聆听，欣赏着这幅如诗如画的梦幻美景，心情顿时一阵轻松。
　　“你是在等我吗？颜博士？”纯白似雪的纱裙迎风飘舞，少女绽放出月盈般的笑容，脚尖豁然踮起一抹轻盈，她双手主动搭在颜□□的肩上，然后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嘘……看你这么听话，请你跳一场开场舞，怎么样？”
　　腰身豁然间紧绷，颜□□神情僵硬地望向怀中，肢体碰触间的温热与甜香，令他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惊喜。抬眸凝望着那张纯挚的笑颜，颜□□突然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舍，但还是选择与她拉开了距离，“无聊透顶！如果半夜把我叫来，就是陪你一起胡闹！那真是不好意思，江宜蓁，鄙人没时间奉陪！”
　　“喂！”伸手一把拽住对方，江宜蓁任性地扯着他的衣袖，显然不愿意就此轻易放手，“别这么不给面子好不好！要不是为了见你，我能丢下那么重要的晚宴，特意偷偷溜出来吗！”
　　眼底瞬间闪过一丝暖意，颜□□虽然板着一张冰冷的面孔，但并没有试图再次推开少女，“是吗？我记得有个疯丫头说要私下和我做笔交易，害得我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诚意？江宜蓁，江大小姐！”
　　“所以啊，为了奖励我们天下第一奸诈的颜博士，我来请你跳舞怎么样！”双手环勾住他的颈肩，江宜蓁神情满是愉悦地靠近颜□□，似乎很喜欢看到对方那副纠结无奈的表情。
　　已经不是第一次领略到少女偶然间的突发奇想，就算是自认为阅人无数的颜□□，在面对时而装萌卖乖的江宜蓁，也只能饱含无奈地随即摇头，“我没心情陪你在这无聊，如果你真的想跳舞，可以去酒吧找别人疯去！看这天气，怕是快要下雨了！你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那我就先走一步，再见！”
　　“哦……难道你是在不好意思，‘生技宅男’这个四个大字，光是听听就觉得一定很无趣！不过没关系啦！我可以手把手教你跳舞啊！”瞬间踢开高跟鞋，江宜蓁倾身缓缓靠近对方，就在颜□□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打着赤足便踩在了他的脚背上，“这样你就不怕踩到我了！”
　　下意识伸手搂紧她的腰身，颜□□浅嗅着鼻息间的清香，神情错愕地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悠扬悦耳的琴音微微荡漾在空气中，谱写出丝丝缕缕的喜悦与甜蜜，他伸手蓦然揽过少女，脚步随着音乐的起伏缓缓移动，二人就这样非常自然地跳起了慢舞。
　　倾身倚靠在男子肩头，江宜蓁渐渐褪去眼底的懵懂，眉宇间恍然散发出令人难以言喻的冷漠，这与其以往展露于人前的刁蛮形象相差甚远。即使平日里伪装得再完美，她也会有感到累的时候，需要有个可以让心灵停靠的地方，“其实我……”
　　“安静一点！乖乖闭上嘴巴，安心陪我跳完这支舞，你现在说话的声音，真的比音乐还要吵耶！”缓缓阖上了眼眸，颜□□只是稍微顿了顿脚步，就接着继续慢舞起来。也许是因为今晚的月色太过美好，让他几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整个人都完全沉浸在这片迷人的夜幕之中……
　　零星细雨伴随着丝丝凉意，渐渐滴落在彼此二人的身上，颜□□抬头仰望天空，见雨势有愈演愈烈的趋向，双脚便不知不觉放缓了节奏，他面色迟疑地看着少女，不忍心开口打断此刻的宁静，“跳到这里淋到雨了！”
　　“我知道。”任由冰冷的雨水不断冲刷着自己，江宜蓁神情麻木地瘫倒在对方怀中，脸上满载着难以言喻的悲哀与绝望。
　　“会淋湿的！”明明知道她是一个多么倔强的人，但颜□□依然无法做到熟视无睹，无法对她狠心不顾。
　　“我知道。”似乎是收到了很大的打击，江宜蓁双手紧紧抱住颜□□，妄图去抓住仅有的一丝温暖。当初为了撑起这个家，自己硬是咬着牙挺到了今天，可安伦递交的那份检查报告，却瞬间击垮了她所有的希望，这到底是为什么……“但我不想踩在冰冷的地上，这样，我就不用去面对我本不想面对的一切！现在这样就好，你能再陪我一下好吗？”
　　心底猛地一阵钝痛，颜□□不禁下意识收紧了臂膀，眼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怜惜，就好像心脏被生生挖走了一块，就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名情愫，令其一直无法轻易说出放手。对她，真的只是怜悯吗？还是说，自己动了不该有的念头……江宜蓁，难道你真是我的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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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迷迷糊糊地揉搓着双眼，高念慈原本只想起来倒杯水喝，却发现隔壁卧室里的灯还没有关，便一时好奇就走了进去。当她伸手推开房门的时候，却见自己的父亲满脸忧愁地坐在沙发上，好像是在想些什么沉重的事情，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声唉叹。
　　身形猛地一阵僵硬，高手神色愕然地扭过头，就在女儿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勉强挤出了一些笑容，“哦……没什么……只是有些睡不着而已……”
　　“爸，你是不是在担心艳红阿姨？”缓步坐到高手身旁，高念慈一脸忧虑地看着父亲，眼底尽是止不住的愁心，“自从艳红阿姨到江家以后，我就再也没见你笑过……爸，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都是要做新娘的人了，别整天去胡思乱想的，我和你艳红阿姨之间，哪有什么问题，我们好的很呢！”仿佛被一针戳到了痛处，高手沙哑着嗓子，眼神不禁有些涣散。
　　“是吗？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啊！每次艳红阿姨回来，你们俩的气氛总是怪怪的，特别是艳红阿姨，就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高念慈待人向来心细，特别在对自己父亲的事情上，更是事事留心。虽说她快要和耀武哥结婚了，但现在家里乱糟糟的，所有的事都撞到一块，自己又怎么放心得下呢！
　　“傻丫头！你真的是多想了！！”伸手轻抚过女儿的头发，高手不犹暗自感叹，原来自己表现得这般明显，就连念慈都看出来了。为了不让女儿担心，他只好强压下心头的苦闷，试图为郭艳红辩解道，“你艳红阿姨辛苦这么些年，为了隐瞒小蓁她爸的事，可是没少受过委屈！现如今，江家好不容易认回她们娘俩，她的心情会有些变化，也是很正常的事。人们常说世事无常，我们都需要有耐心，给彼此一段好好适应的时间吧！”
　　“爸……”十指默默扣进掌心，念慈满是错愕地深望着高手，居然一时间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里总觉得酸酸的，特别是当她看到父亲那副牵强的笑容，她突然发觉，某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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