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无题（过渡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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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与剑瞬间格架在一起。
那是一把好刀，刃薄如蝉翼，与剑锋硬碰却丝毫无损，刀身笼罩着一层幽蓝色光晕，映得白玉般的手都泛起淡淡的莹光，扣紧的指节充满了凝而不发的力量，极美，也极危险。
飞剑毕竟后劲不足，一触即分，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似缓实快，镜刃反射映出白衣人斗笠下线条优美的下巴，以及微抿的薄唇。
洛繁朝前走了半步，只听“呛”的一声，飞剑不偏不倚落入鞘内。他犹豫了一下，抱拳道：“在下洛繁，阁下找我的朋友是否有些误会？”
“找的就是他。”冷厉傲然的声音响起，白衣人昂首，一时间让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幽暗都不由退去三尺。
极俊美的一张脸，润若美玉，流光蕴转，其间显露出几分神采昂扬的疏狂傲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绝世风华。
锦毛鼠，白玉堂。
同样是一身白衣，洛繁清冷淡漠如月华映雪，超然世外，而白玉堂则张扬肆意，炽烈耀眼得像白日焰火。
然而，这白玉堂纵使风骨绝伦，却无法掩去他眉宇间幽暗森冷的阴气。
洛繁面目平静地直视对方，心中思量，言措身负官职，眼前这位动起手来却毫无顾忌，甚至还有兵器在手，究竟是身份非凡，还是敢于犯禁？
“小白，有话好说嘛，在地府可不能打打杀杀啊，小心没收你兵器。”言措探出头来，摆了摆手，笑容灿烂而无辜。
白玉堂冷哼一声收了刀，看也不看言措，只是打量着洛繁，扬眉道：“你是鬼？”
这可把洛繁问住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确死去已久，但他附身于剑，聚魂成灵，倒也不能算是鬼。
“他是我请来的朋友，”洛繁身为剑灵的事还是尽可能的要保密，所以言措立刻接过话头，“小白啊，你没事砍我干嘛？要打架找展昭去，没看到我正忙着呢么？”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这个白玉堂脸色就冷了下去：“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什么叫生判令给展昭可以，一定不能给我？”
“啊？”言措茫然地眨了眨眼，“谁说的？”
“还有，为何展昭可以任意出入阴阳两界，而我想前往人间却屡屡遭到阻拦？”白玉堂压抑着火气一字一句道。
洛繁隐约明白过来，这大概又是言措自己惹的祸，于是退开几步不欲插手。
“呃，这个……”言措挠挠头，“入了冥界户籍的鬼是不能再回阳间的，展昭那是特别授权跨越两界，帮冥府府尹包拯查那阴魂失踪的案子，你以为是去玩啊。”
白玉堂冷冷道：“包大人已经同意我协助办案。”
“那你跟展昭说啊，我又不负责这些。”言措摊手。
“白某自认不逊于展昭，难道凭本事还当不得一枚生判令？”白玉堂终于言明了他的真实想法。
言措翻白眼，不怕死地道：“我说你至于吗？不就是展昭有的你没有吗？生判令就三块，你若真想要找展昭借去，这最后一块生判令已经有主了！”
白玉堂皱眉问道：“谁？”
言措顺手将洛繁扯到跟前，下巴一扬得意道：“他！”
洛繁终于领教到了言措最无良的一招——祸水东引。骤然被拉出来当挡箭牌，他的神色依旧淡定从容，对白玉堂略一颌首道：“白少侠，要去阳间，并不是非要生判令不可。”
白玉堂沉默片刻，叹息道：“阴阳有隔，终不得重见天日。”冥界之魂，纵然能回人间探亲了愿，也必须遵守地府的规矩，三更去五更返，况且白玉堂在阳间已是举目无亲，年纪轻轻二十三岁就死于冲霄楼，没有半点子嗣香火，重视的人也随着岁月的流逝先后与他在阴间重聚，连出入鬼门的理由都无。
言措不解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呢？冥界除了光线不太好之外与阳间也没多大区别啊，有集市有酒楼，又没缺少什么。”明明人间一有新鲜玩意儿自己都不会忘记往冥界推广，尽力把冥界布置得让每一个到来的鬼都能感到熟悉亲切，宾至如归，结果人家还是老怀念着阳间，让他很没面子啊。
“冥界不仅仅是没有阳光，”洛繁看向白玉堂，那鲜明的眉目性情，即使是死亡也难以磨灭其风采，“这里没有人气，更没有江湖。”地府能困住他的魂魄，却困不住他的心，白玉堂真正想要的，是自由。
白玉堂眼神微微震动，然后笑了，剑眉一挑，豪情顿生：“想不到这里除了展昭之外还能有人懂我，当浮一大白！”
言措一脸的哀怨：“好歹我也是你朋友啊，居然这么说，伤心死我了。”心下却舒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白玉堂总算没为之前的事揪着不放。
白玉堂道：“不过事先声名，我是不会放弃生判令的，除非阁下能让白某心服口服才行。”
洛繁微微一笑道：“你需要生判令重返阳间，我却也需要生判令替天行道，不过我想，有些事情换成是你，也一定会做的。”
这两人惺惺相惜，倒是言措脸上苦恼的神色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恢复成没心没肺的样子：“去喝酒去喝酒，说好了小白请客的！”
冥界被西向的黄泉一分为二，一侧是三界生魂轮回转世之用，设有冥府十殿，奈何忘川，另一侧则是冥界子民生活的地方，设有冥府府衙三司，布坊钱庄、酒楼市集应有尽有，与人间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水月居’是距离冥府府衙最近的一处酒楼，环境优雅，掌柜的也长得漂亮，最有名的还是那独家秘藏的六种酒方。
“小萍，‘浮生’来三坛，记在白玉堂账上！”言措大咧咧地闯进门。
洛繁跟着进来，柜台后面一个淡蓝色衣裙的女子正在拨弄算盘，闻声抬起头来，温婉一笑道：“既然是白五爷的朋友，酒钱就算我账上好了。”
“真没意思，每次都给展昭和小白免单，还赚不赚钱了，秋秋会哭的吧？”言措嘟囔道，转而对洛繁解释，“这家店原来是秋秋开的，酒方也是他的，不过后来那家伙升职去了审判司，就把酒楼转让给了水寄萍，也就是小萍。”
秋秋大名秋月白，是阎罗殿审判司的副判，生性好酒，颇为风雅，不过言措起的绰号全无美感，秋月白又不比洛繁淡然处之，正深受其苦中。其实他起外号也就是开玩笑以示亲近，对于包拯等人，他往往用的敬称。
酒很快上来了，入口醇厚绵长，回味无穷，当真是凡间没有的佳酿。白玉堂喝酒豪爽，洛繁也是酒到杯干，言措喝一口酒能说三句话，天南海北地瞎扯。
闲聊中，洛繁得知了不少事情，比如包拯死后功德颇厚本应升天，却在得知地府要案诸多后自愿留下，而今已是冥府府尹，展昭到了地府后没去转世，继续协助包拯处理地府的案子，而张龙赵虎四人也被征用，竟在地下聚齐了一个开封府的人手。
而白玉堂，貌似是这群人中来得比较早的一个，因其生前行事狠辣，受罚滞留地府数年，期满后又执意不肯转世，一定要在奈何桥前等着展昭等人，后来众人齐聚地府，得知展昭不会离开后，白玉堂自然是更不肯喝那孟婆汤，于是入了冥籍，同展昭一般追随在包拯左右。
言措据说是冥府长使，看似阴阳两头乱跑十分闲散，实则代表地府在与多方势力打交道，人脉甚广，也难怪能负责生判令的归属问题。但他毕竟是那个不正经爱玩闹，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言措，一装傻谁都拿他没办法。
然而在分别之时，白玉堂因为有事先行一步，言措送洛繁到黄泉鬼门的入口，神色罕见地郑重：
“生判令不能给白玉堂。”
“为什么？”
“一言难尽，其中另有隐情，不过我可以保证，等你下次来时，生判令只能是你的。”
彼时五更将近，鬼城之门缓缓合上，门内是幽深的黑暗，言措立在大片曼珠沙华之中，脸上挂着一贯的轻浮笑容，眼中却多了些许难以琢磨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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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的杏花盛开出一片馨香雪海，装点了原本无雪的雪峰山。
洛繁径直步入林间，周身清淡冷冽的气息在烂漫的春景中，留下一抹沉静的月白。
还没走到那处小院，就看到了一个提着木桶给杏花树浇水的女子，半挽着袖子，轻轻哼着歌，一身浅黄色裙衫像是融进了最柔软的春水，从容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阿洛，”湘华转过身，微微一笑，“这次江湖行的经历我都看到了，你的剑法确实厉害。”
洛繁微皱的眉舒展开，面上消去了些冰寒：“事已办妥，原物奉还。”说着将那紫玉簪递过去。
湘华面露尴尬之色，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这簪子原本打算送你的，不过看来你现在不一定肯收，不管怎么说，我要替阿钺向你道歉。”
“簪子果然有问题？”洛繁淡淡地问。
湘华手绞着衣袖，愧然道：“怪我，我本是想让靖钺给你一两件可以隐蔽气息的宝物，没想到那簪子会影响到你，我在看到你动手以及说话时才发现不对劲。”
洛繁先前有两次情绪冲动，一次是在与‘魔神’交手的时候，不知怎的打出了杀意，还有一次是在月夜之下，单独对姬摇花说的一番热血上头的话，而以他平素的冰冷淡然，是绝不会对一个不但不熟，而且还是敌人的人说出自己的想法。这两件事看似关系不大，却只有感觉敏锐的人方能发觉异常。
洛繁知道自己莫名的被靖钺阴了一把，心情虽然不好，但面对着湘华，却也不好计较。
“晶玉髓原本不是紫色的，大约其中有魔性作祟，好在我可以祛除掉。”湘华一双素手摆弄着簪子，几下便拆了鹰眼石，跪在水桶前，指尖浅浅一点灵光，一边施法，一边用清水洗濯玉簪。
几缕幽紫自簪头溢出，如烟如墨，在桶中晕染开来，湘华捞出玉簪，只见晶亮的水珠在日光折射下坠落，簪子已然变得如烟霞水晶般纯净剔透。
晶玉髓，果然不负其名。
“这次不会再有问题了，”湘华道，“你只有佩戴它的时候才会封印灵力，平时只要随身收着，照样可以隐蔽气息，我知道你一定用得上的，请不要推辞。”
湘华的一片好意，洛繁当然拒绝不了：“那……我收下便是。”
想到某魔可能会吃醋，甚至正在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洛繁自然不会久待，客气地谢过了湘华，告辞离去。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无题（过渡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