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获青春》润恒

2、军训学子初相识 冰冰决心救雯雯

　　领回迷彩服，学子们知道入校后正式开的第一门课，是国防教育。国防教育据说还分军事理论和军事训练两个部分。学子们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只顾步步升级，怕稍不留神从圆大学梦的征途上滑落。不少家长从送孩子上幼儿园就怕孩子输在起跑线上，对孩子上大学的期望更甚，总是不断嘱咐学习不能分心。军训对于这些一直处于激烈竞争状态心无旁骛的小书呆子们，绝对是一件新鲜事。
　　这种新鲜感使他们兴奋，一兴奋在宿舍就跳了起来，话也多了起来。“你对这两部分内容，哪个更感兴趣？”一个脸上长痘痘的男生问。
　　皮肤黝黑的男生说：“当然是军训喽。理论枯燥，军训好玩，人人都可以发挥发挥潜能，展示展示才能。少男少女还可以相互认识，相互接触。”
　　“是啊，初中生情窦初开，高中生含苞待放，大学生已经是鲜花怒放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后的第一部婚姻法规定男二十女十八就可结婚了嘛，想接触这是自然规律。”一个大帅哥感慨地接着说。
　　听了大帅哥的话，一个留平头的男生问：“那意味着什么呢？”
　　痘痘说:“意味着情欲呗。下丘脑、脑垂体、肾上腺等等部位的腺体都在不断分泌性激素，如荷尔蒙等刺激你的神经，使你不得不想。性成熟，使你生理上的需要越来越强。有需要就盼望接触，就希望满足这种需要，成人了嘛！”
　　又一个脸色红润的男生说：“不对，意味着审美。肌肤的美，线条的美，仪表的美，气质的美，风度的美。审美是一种需要，这种需要可以通过接触、认识满足。”
　　一小眼睛男生反驳说：“对呀，不矛盾呀！调动潜能，展示才能是一种满足，熟悉也是一种满足，是眼福的满足，审美的满足。你不看在操场上，男女生们那种渴望的眼神，期待的目光，简直是秋波闪闪。什么是渴望你懂不懂？”
　　“呵呵，渴望不就是如饥似渴地盼望需要得到满足吗？事实上，肢体进行着齐步走，心里都在按照各自的审美标准审视着，满足着。也按社会的标准衡量着，评价着。几天下来，对全班的每一个男男女女，都有了不同的印象、不同评论、不同的看法。不都按照自己不同的需要，产生各种各样的不同认知与情感吗？”一矮个子男生笑着说。
　　军训开始后，学子们从宿舍走上了操场。教官严肃认真，一丝不苟。太阳越升越高，虽然过了处暑，仍然骄阳似火。首先进行的当然是队列，队形与转法，几个科目练习下来，学子们已是汗流浃背。
　　休息了，精力旺盛的青年人，仍然精力旺盛。男生躲在树荫下议论纷纷。
　　“帅哥们，看你们谁有能耐，三个月之内拿下其中一个。”长着青春痘的张嘉正眼睛瞄着冰冰青青，兴奋地对他面前的男生说。
　　“哇！这么早就动上心思了。呵呵！要想达到目的，还是赶快把脸上痘痘治治吧。”面皮黝黑眼睛闪光的肖博军笑他说。
　　“哈哈！你小子别装君子了。见了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你还不第一个落下来!昨天去教室开会，专门跟在人家屁股后面盯了一路子。那两只眼睛哎！简直电光闪闪。你可别学那五个歹徒啊！要不然，也叫你腿断手折。”痘痘瞅着闪光男，得意地笑着还击。
　　帅哥朝同学们挤眉弄眼，悄声说：“看我的。”他抖了抖狗胆，走到她们面前，笑嘻嘻地说：“两位小姐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说话。”
　　冰冰正和教官谈论什么，听帅哥对着她和青青说话，扭头朝他笑笑，没理会他说什么，继续和教官说话。
　　“无聊至极！”青青白了帅哥一眼，头一拧，撂了一句。
　　“唉……唉，别家呀。咱们是老乡，现在又是一个班，应该成为好朋友啊。”
　　“是啊，大家都应该是好朋友。俗话说，一辈子同学三辈子亲嘛。要把我们的班集体，建设成为温馨和谐团结友爱的班集体呀。”冰冰的语音好像有磁性，她一说话总能稳稳地吸引着大家的心。
　　青青看了看帅哥，撇嘴说：“等真有事找你帮忙，还不知跑哪里躲起来呢！”
　　青青的率真，鼓舞着帅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呀！老哥决不食言。”
　　青青又看了看他，冷言道：“什么老哥啊，老弟也说不定。咱俩究竟谁大，还很难说呢。”
　　这句话说得大家哄堂大笑。帅哥也笑着败下阵来。
　　男生堆里冒出一句：“不管谁大，都挺般配！”
　　又是一阵哄笑。
　　队列练了几个来回之后，教官按班抽查，整队后发口令：“一班出列！”
　　冰冰是一排排长兼一班班长，个头又高，排队站第一个。因为军训与武功肢体动作有相通之处。教官讲了要领，做了示范，她自然动作标准。一班出列后，冰冰跑步来到教官面前：“报告教官，一班带到。请指示！”
　　“整队操练！”
　　随着教官令下，冰冰响亮答道：“是！”然后跑步到指挥的位置，来了个向右转，她扎着武装带，挺胸，抬头，收腹，立正站好，突显优美线条。“立正！”她发出清脆悦耳的口令， “向右看齐！”一班的学子立即以排头为准移动着各自的脚步。随着“向前看！齐步走！”口令的发出，一班向前迈出了整齐的步伐。“向右转走！”，有一个学生转错，队伍里发出笑声。学子们的眼睛，除了看一班行进队列有没有人出洋相外，目光都集中在冰冰身上。
　　一个男生偷偷说：“你看一排长多吸引眼球，操场内外所有人的眼球都被她吸引过去。”
　　他旁边的男生笑笑说：“停停停，你吓死我吧！眼球怎么能吸引过去？如果真能吸过去，冰冰的脸上、胸上、腰上、臀上，以致她的全身上上下下不都沾满了眼球？照那样说，所有看到她的人不都成了骷髅？那叫吸引目光，不能说吸引眼球。”
　　那男生反驳说：“怎么不能说吸引眼球？怎么能说吸引人了？吸引眼球和吸引人在语法上是一样的。”
　　“当然不一样！人有脚，哪里发生感兴趣的事情能走过去。眼球是人的器官，即便吸引力再强，能离开人体飞过去吗？”
　　这边声音还没落下，一个男生又说：“看着她，那真是一种美的陶醉，美的满足，美的享受……”
　　“不准说话！”教官呵斥道，队伍静了下来。
　　正在学子们想入非非的时候，又听一声令下：“四班出列！”这是教官的口令。青青是四班的排头，动作与冰冰同样标准。姊妹俩这一做示范，就更使人喜爱。帅哥说，看了她们的走姿，兴奋得心里一拱一拱的。
　　冰冰青青单独相处时，谁是谁一般很难分清。正像鲁西南一对孪生兄弟，哥哥从部队回来参加弟弟婚礼，弟弟为了与新娘子逗着玩，借来哥哥的军装。他见媳妇去了厕所，赶快穿上军装到厕所窥视一下，马上回屋把军装脱掉。新娘子回屋后气势汹汹告诉丈夫：老大伯哥不是人！竟然偷看弟媳妇上厕所。丈夫噗嗤一笑说，我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分得清，看来我哥如果穿上我的衣服去找你，你还真会把他当成我咧。他拿起军装让媳妇看，军装我刚脱了，还没来得及还给他。媳妇得知是丈夫逗她，忍住笑，摁床上把他收拾了一顿。冰冰青青不仅长得一样，而且连声音也一样，怎么容易分得清呢。不过时间长了，就会发现，冰冰的眼睛清澈幽深，目光犀利。青青的眼睛清澈纯真，目光实际；两个人性格不一样；处理事情的做派也不同。冰冰像一盆火，对事热心，对人热情，办事周到稳妥。青青则像一盆水，一眼能看到底，简单，清纯。冰冰果断干脆，青青则诙谐幽默。这种区别，只能很熟悉的人才能辨别出来。在家里，爸爸妈妈能够分清，爷爷奶奶就老是分不清他俩究竟谁是谁，要想分清，就得翻开衣服看她们身上不同的胎记。
　　“一二一，一二一……”训练又在进行。“正步走！”随着教官口令的发出，队伍里立时“唰、唰、唰”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强烈的阳光照射着学子们稚嫩的脸，汗水从他们脸上往下流淌。为了圆满完成任务，教官认真负责地进行。突然，“咚”的一声，一个女生倒了下去。“立定！”教官并不惊讶，因为大学生军训，晕倒现象每年都有，他熟练地发出口令：“请一排长二排长出列！”两人跑步来到教官面前，同时说：“教官同志请指示！”“你们送晕倒的同学到医务室！”学子们没见过这种情况，一个个瞪起惊恐的眼睛。冰冰跑到跟前，拉起那女生双手，身子往下一蹲，背起她来就和亚琼一起快步向医务室跑去。
　　冰冰亚琼很合得来，经常一起为同学做事，入学时间不长，深得学子赞许。
　　上午的军训结束了，男生一边走，一边重新拾起休息时的话题：“你们两个比比生日，看帅哥究竟是哥还是弟。”肖博军说。
　　“嘿嘿，说着玩呢。”青青傻笑一声说。
　　“比比也无妨嘛。”肖博军又兴奋地说。
　　“肖博军，帅哥不比，干脆你和青青比算了！”面色红润的男生说。
　　“嘿嘿，赶快比吃饭吧。”青青说着，拉起两个女生向食堂走去。
　　男生们听了青青的话，感到她既幽默，又可爱。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容，进了饭堂。
　　“你们一起吃吧，我给雯雯去送饭。”只见冰冰端着一碗肉丝面，拿着两个鸡蛋，向外走着，嘱咐青青。
　　“姐，你自己不吃饭了？”
　　“你先帮我打出来。”她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青青，我已帮她打好了。”只见亚琼提着饭，从后面匆匆赶去。
　　雯雯早已清醒。她打着吊瓶，躺在床上，脸色仍然有些发黄，显得没有精神。
　　冰冰走到床边，笑盈盈地看看她，关切地说：“雯雯，怎么样了？”
　　雯雯没有说话，也没睁眼。
　　“你身体虚弱，天热，训练强度大，晕倒了。快起来吃饭吧，以后注意锻炼，身体会好起来的。”
　　雯雯自清醒之后，就一直在责备自己：我真无用，别人都没事，就我晕倒。真丢人！她感到无地自容。冰冰劝她起来吃饭，她似乎没有听见。不，听到了，是感到没脸见人的认知，使她闭着眼，没有说话。她入校后，本来就产生了周围同学都很优秀，自己什么都不行的错误认知与自卑心理。晕倒后，自卑心理加重。冰冰到病房给她说话，自己没有回答，接着就自责，觉得自己没礼貌，感到更难开口。冰冰再和她说话，她更加自闭，只好躺在床上装睡着。雯雯患上了人际交流心理障碍症。
　　冰冰又说：“人是铁，饭是钢。快起来吃吧。”雯雯的精神产生了闭锁，仍然没有反应。
　　“现在刚输上液，可能要过一会才不难受。雯雯，你有什么感觉？”雯雯仍像睡着了似的，躺着一动不动。
　　亚琼走进病房，把两份饭往上一举，向冰冰示意饭已买来。
　　冰冰把手指竖在嘴上，发出“嘘”声，拉着亚琼轻轻走出病房。
　　冰冰对于雯雯的不说话，早有预料。从入校开始，她就看出雯雯性格内向，敏感，甚至还有点小性。她想起了雯雯爸妈送她入校时老实巴交的样子，觉得她的性格可能与遗传有关。又想起老爸一人去为她办入校手续，让妈陪她，她只是低头坐着，估计从小娇生惯养。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想使她改变性格，恐怕很难。但是，也不是绝对办不到。她想，心理学家讲，输入一种思想，收获一种行为；输入一种行为，收获一种习惯；养成一种习惯，收获一种性格；输入一种性格，收获一种命运。革命年代，有的平时老实巴交，一旦接受革命思想就像变了一个人。现在需要的是找到能使她说话的窍门与思想。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有恒心，就能使她改变。
　　时针指向三点，冰冰和亚琼给教官请了假，再次来到医务室。点滴已经输完，饭在桌子上放着，病房里却已人去床空。
　　亚琼说：“这个雯雯怎么这样？”
　　冰冰说：“她身体虚弱，性格内向。这样的同学，也往往敏感、虚荣。不能心急。”面条有点发酸，冰冰把它倒掉，刷好碗，拿起鸡蛋，与亚琼一起到宿舍找她。
　　到宿舍一看，雯雯面朝里躺在床上。冰冰和亚琼问她感觉怎么样？没有理冰冰的内疚使她更加没法开口。她一会对她们的关心有感激心情，一会又嫌他们多管闲事，一会又觉得这种想法错误，心里更加内疚。她思绪万千，感到痛苦，还是一句话不说。
　　冰冰是菩萨心肠，跑到超市买回奶粉。对亚琼说：“把她扶起来，给她灌点奶粉。不吃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然而，她们的努力没有效果。雯雯想，自己不说话，就很对不起她们了，再吃她们的东西，就更对不起她们。所以，不论她俩怎么劝，她一直不睁眼，也不张嘴。
　　但她并没有灰心。她认为，要想改变她的性格，首先要让她坚强起来。要想使一个人坚强起来，最好的办法是看到其优点，哪怕仅仅是一点积极性的萌芽。在其积极性有所提高，勇气有所增强的基础上，再使她树立理想。所谓赋予一种思想，获得一种行为，这种思想就是理想，就是一种愿望。不论多么内向的人，只要有了理想，就会变成另一个人，尤其是树立了高层次的理想更是如此。但是，要想把这样内向的一个人，变得开朗，又谈何容易！然而，找到了路径，就等于成功的一半。想到这里，冰冰更加增强了帮助她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