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
“阿梅，我听人说你也在这，过来……”张国荣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其他人中间的梵音，就像当初在香港金像奖颁奖典礼上，他在上面唱歌，也是一眼就看见了下面人群中穿着酒红色礼服的梵音，离那时大概有十年了吧，她好像一点都没变。
包间里，包间门口，大家好像都说不出话来，只能僵在那里，梵音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好像有怨恨吧，也好像没那么怨恨了，酸酸的，涩涩的，但心里却没了那次在马尔代夫见面时的抽痛了，有些怅然。
“阿音，也在呢。”张国荣回过神来关上门，脸上的笑容依旧，但梅艳芳总觉得，他的笑有些看不真切了，“阿音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有跟我说一声，我也去接接你。”这句话让梅艳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要不是梵音在现场，她真想问一句，你是真不知道吗？昨天去你家桌子上的报纸没看啊？
梵音搓了搓指头，抬头微笑道:“回来有三天了，估计年底你也闲不了，还是不打扰的好。”闻言，张国荣脸上的笑容隐了下去，他舔了舔嘴唇，身子微微向前倾，一字一顿道:“只要你喊我，我都有时间。”包间里其他人除了梅艳芳都被他的话吓得倒吸了口凉气，哥哥哟，你这是求和好的意思吗？而梅艳芳则像是早有预感一样。
刘嘉玲倒是没忍住，站起来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和阿音都分手了！”“我没有说过分手。”张国荣依旧声音淡淡的，但话里的意思却重如擂鼓，直敲在梵音心头，他这是什么意思？梵音心里乱糟糟的，思绪混乱，所有人都在看梵音，都在等她说话，但梵音只是愣愣的看着张国荣，依旧是那么俊秀的脸，依旧是那么干净的嗓音……
“That you are not alone，For I am here with you，Though you're far away ，I am here to stay ，But you are not alone ，For I am here with you ，Though we're far apart ，You're always in my heart ……”
这时，梵音的手机响了，手机铃声只是简简单单一段清唱，是迈克尔亲自录给梵音的，少了伴奏和声，少了那些华丽的花腔，温柔的男声让梵音整个人打了个激灵，她赶紧去翻皮包里的手机，好像是带着救赎一般。
“Hey,It's me.”梵音快步走出包间，关上门，靠在外面走廊的墙上，虽然外面大厅里狂欢的声音很大，但却让梵音感到松了口气。
【“嗨，女孩，在做什么？我听见了R&B风格的音乐！”】清雅的男声带着笑意和惯有安抚，让梵音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她头抵着冰凉的墙壁，合上眼睛，长长的呼吸着，并不开口。
【“怎么了？音，你怎么了？”】迈克尔察觉到梵音的不对劲，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梵音睁开眼，涩声道:“我在外面和朋友聚会，我……很好，只是想你了，迈克尔，我想你了。”
【“呵呵，我也很想你，今天在工作室，和丹尼尔一起录歌，刚录到一半，亨利就来了，他说我必须得休息会，吃饭去，我说我录完就去，在等一会，就十分钟，亨利居然威胁我，说我如果再不停下来，他就给你打电话，我的天，他们都说，亨利跟了你这个大人物，都看不起我了！”】
“是吗？”梵音嘴角微微上翘，手指扣着墙上的花纹，“亨利这样子才对，你每次都会忘记吃饭，如果回去看到你胖了，我就给亨利加工资！”
【“那他估计是没有希望了，明年我要开世界巡回演唱会，最近一直在训练，歌曲还有排舞上都要有新的突破，所以大家都在加紧时间努力呢，我作为主角可不能偷懒去长胖，万一在台上胖的跳不动了怎么办？到时候大家都会说:看哪，杰克逊太胖了，他不能再跳机械舞了，没有那么胖的机器人！”】
“哈哈……怎么会那么胖？谁会那么说，迈克尔，明年的演唱会我可能不能每场都陪着你，你会不会怪我啊？”梵音知道迈克尔是故意逗她开心，他一直都是个合格的男朋友，可她不是个合格的女朋友，世巡这么重要的事，她却不能一直陪着他，特别是他以前的演唱会她从来都没有以一个女朋友的身份陪他一起，她觉得挺内疚的。
【“我知道，那你会不会怪我不能一直在片场陪你拍戏？”】
“怎么会？我哪有那么自私？”
【“我也是，我喜欢你拍戏，因为你喜欢，虽然我不能一直陪你，可是你却不怪我，相反，我怎么会怪你？”】
“可是……”
【“好了，别这样，你不能做个家庭主妇，我也不能做个家庭煮夫，我们都有自己的爱好和事业，都有喜欢我们的粉丝，所以我们可能只有头发都白了的时候，才能一直陪着对方吧！”】
“噗嗤，谁要和你一起头发白了，我那天可是跟你说了，我爹地说你得打败我们家所有男人才行！”梵音转过身靠在墙上，娇声冲着电话里的迈克尔道。
【“God！我知道，皮特他们都在笑我，特别是知道你有七个哥哥以后，而且你的哥哥们有的经商，有的从政，有的还是军人？皮特他们说估计我只有和他们比唱歌才能赢了！”】
梵音也幻想着那个场景，一边笑的花枝招展，一边还调皮道:“那可不一定，你还可以跟他们比跳舞！”
【“好主意，不过你觉得他们会同意吗？女孩，要不你去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吧？嗯？”】迈克尔也忍不住笑了，这时正好丹尼尔叫他，本来他也是趁着丹尼尔在和别人商量编曲的事，出来和梵音打个电话，自然现在得继续工作了。
【“丹尼尔在叫我，我先去工作了，晚上早点回去，知道吗？”】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快去吧！”
【“OK.拜拜。”】
“拜拜！”
合上手机，梵音仰着头长长的吐了口气，走廊上七彩绚丽的灯光照的她的脸模糊不清，看起来迷离而又风情。梵音知道她因为哥哥淡定强势的话动摇了，“我从来没说过分手”，多么轻而易举的话，没有分手，他在说没有分手，意思是张国荣和梵音还是恋人，只要她应一声，就一声，她就又能继续从她十八岁到二十六岁的生活了，可是她真的想继续吗？梵音按着自己的心脏，问着自己，哥哥和她在一起的场景，又像两年前分手时一样过电影的在她脑海里不住的重播，快乐的不快乐的，伤心的难过的，感动的……一幕接着一幕，她简直没有办法思考，梵音抱着自己的胳膊靠着墙慢慢蹲了下来。
“叮！”手机短信声打断了梵音的呆怔，她有些迟缓的打开手机，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短信的主人正是刚挂断电话没多久的迈克尔。
【我忘了说我爱你，晚安！】
“呜呜……”梵音看见那简单的爱语，忍不住捂住嘴巴，眼泪涌了出来，低声抽泣着，反复的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而包间里的气氛也是格外的尴尬不自在，在场的虽然都是朋友，但身为明星尤其是大明星，都非常注重自己的隐私，这次发生这样的场景，着实让身为外人的张学友几人很尴尬。他们都不知道张国荣是怎么想的，早知如此，干嘛非得跟那个小演员闹的绯闻满天，而且还不解释的，甚至连梵音那边他也没有解释一下，这样一拖就是两年，现在旧事重提，搞得大家都面子上都听不好看的。
张学友是在场除了刘嘉玲跟梵音关系最好的，算的上是梵音的男闺蜜了，虽然和张国荣也是朋友，但和梵音他更要好点，所以这个时候他觉得他应该替梵音开口说两句话了，“荣仔，算起来我们认识也很久了，论关系我其实不应该说这些的，可是我……”张国荣看张学友吞吞吐吐的，身子往沙发上一靠，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笑道:“学友，你是阿音最好的朋友之一，有什么话，你就说吧！”现在包间里可算是泾渭分明了，代表梵音出头的张学友刘嘉玲，帮着张国荣的梅艳芳，以及摇摆不定的梁朝伟！
张学友将杯子里的啤酒一口气喝完，目光如炬的看向张国荣，“荣仔，做人心里要明白，不能活的太随性了，阿音十八岁就跟了你，一直到她二十六岁，她没一点对不起你吧，当初你们俩的事被曝出来，阿音顶了多大的压力多少骂名你也不是不知道，可是当时你一点都没帮她……”梅艳芳赶紧替张国荣解释道:“那也是公司的决定，不能都怪在阿荣身上……”
“阿梅，你别说话，让他说！”
“好，那些我就不提了。”张学友点头，撇了撇嘴，好像很不屑的样子，“阿音跟了你八年，她受了委屈从来不跟你说，你要为歌迷道歉，她一下子就原谅你，你要拍MV，她从国外回来帮你，你要投资拍电影，她日夜颠倒着给你查资料，就连你劈腿了……荣仔，你怎么就连句分手都不能跟她说的痛痛快快呢？就在刚才，阿音还在说，她就是想不明白，怎么就那么突然就分手了？怎么就所有人都把她当傻子？你现在又说这样的话，是不是还想把她当傻子啊？”说到最后，张学友情绪激动，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双手支在桌子上，凑近直视着张国荣。
张国荣头微微扬起，看着激动的张学友，目光深邃，“有些事，我心里明白，有些话，我只需要跟阿音讲清楚就行！”
“啪！”张学友手一抬直接将桌子上玻璃杯给扫到了地上摔碎了，他觉得他整个人都快烧着了，梅艳芳怕两个人打起来，连忙打圆场道:“是啊，阿荣和阿音的事在他们俩自己，咱们再着急也得看阿音的意思，都别着急，别着急！”
梁朝伟起来将张学友拉回来坐下，开导他道:“这件事情你也不要太激动，现在阿音回来了，怎么办还得看他们俩自己！”张学友甩开他的手，将脸转到一边去了。
刘嘉玲冷笑一声，“你激动什么，他们俩早就分手了，阿音在外面两年，说不准早就又有男朋友了，阿音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没人追？”梁朝伟条件反射的看向张国荣，果然，脸黑的像锅底，梁朝伟心里哀嚎:老婆，你能省点心吗？
“怎么会？阿音不过是和阿荣有矛盾了而已，迟早会和好的，再说他们都在一起八年了，这是谁都插不进来的！”梅艳芳赶紧说道，算是宽好友的心，虽然她心里也没底，但总不能让好友一点追回阿音的信心都没有吧，哎，她觉得她一晚上都快成救火队长了！
“怎么不会？就能容许女人插进来，容不下男人啊，我觉得机会大了去了！”
“你少说两句！”梁朝伟一把堵住刘嘉玲的嘴，刘嘉玲怎么挣扎他都没放开。
张国荣忽然起身，开门就要出去，梵音正好要进来，两人四目相对，梵音笑了笑，笑容自然，“要走吗？正好我有个事情，必须得现在回家？哥哥，你能送送我吗？”
“阿音……”“阿音！”张学友和刘嘉玲都站了起来，异口同声的叫她，一个焦急，一个恨铁不成钢。
“阿玲，学友哥，下次我们再聚，我打电话给你们！”梵音进来穿好外套，拿上围巾，“阿梅姐，对不住了，我今天必须得先走了，改天再聚吧，到时我请你吃大餐，伟仔，记得送阿玲回去，对她多忍让点！那么，我先走了，拜拜各位。”
“拜拜，阿音！”
“路上小心点，阿音！”梅艳芳赶紧推了一把还愣着的张国荣，“还不赶紧去追！”
张国荣看了她一眼，快步追出去了，梅艳芳回头看着还呆在原地的张学友和刘嘉玲，叹了口气，无奈的和梁朝伟对视了一眼。
坐在暖暖的车上，梵音和张国荣都没有说话，张国荣很多次送梵音回家，哪怕两个人吵架了，都不会像现在这样找不到一点话题。
“听首歌吧！”张国荣忽然开口，伸手就要打开车上的音响，梵音抓住他的手，梵音的手，很小，而且从小到大都是肉肉的凉凉的，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张国荣喜欢把她的手包在他手心里，说要帮她暖一辈子的手，可是现在，她的手比他的还热，烫的他的心狠狠的一颤！张国荣缓缓的停下车，偏过头去看她。
梵音顺着她握着他的手，看向他的脸，眼里是依旧的深情，目光流连在他眉宇之间，放开手去触摸他的眉心，眼角。大家都不再年轻了，该有的皱纹，时间早就刻上了，该放手的，再挽回都不是当初的感觉了。
“哥哥，我想结婚了。”
张国荣抓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肢，额头抵着她的，轻声道:“那我们结婚。”梵音笑了起来，笑声跟银铃一般悦耳无忧，“真好，如果是两年前听到这句话，那该多好啊！”张国荣放开她的手，双手捧着她的脸，认真的看着她，道:“现在也是一样，阿音，我一直都没变，你知道的。”梵音不停的点头，笑容依旧如初，“我知道，我知道的，可是哥哥，我变了，这次让我喊停，好吗？”梵音的声音里充满了温暖，怅然，期待，可唯独没有留恋，不舍。
张国荣终于急了，他在朋友面前，在媒体面前那么镇定，哪怕在马尔代夫看见梵音和另外一个男人度假，他都没有着急，凭的不就是八年梵音对他的痴心不改，对他的千依百顺吗？现在她的话彻底打破了他冷静的面具，“你在怪我吗？因为李荔？你还在误会我是不是？我和她不是真的，我们在假装而已！”
梵音笑容变成了错愕，她没有想到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就分手了？假装？他和那个女人不是真的？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假装？你说，你跟我说，为什么？假装？你和她假装？那我呢？你告诉我那我呢？我得抑郁症为了谁？我为了你自杀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解释？”梵音失控的抓住他的领子，眼睛通红，却流不出眼泪，她现在已经完全被怨恨所控制，她想起她抑郁症时那么痛苦，那么痛不欲生，想起她拼命的折磨自己，折磨家人身边的人，想起她仰头吃下安眠药时的绝望，她不是圣母，她不是不恨，可是毕竟他们在一起八年，毕竟爱多于恨，好聚好散，她还有家人，还有朋友，还有爱她的粉丝，现在还有迈克尔，她劝自己放手，劝自己放下，才有了今天那么平静的面对他，可是，现在告诉她，那一切都是假的，他没背叛她，没有别的女人，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怨愤，梵音甚至想和他同归于尽。
“我不能解释当时，我有自己的苦衷，阿音，对不起。”
“对不起？”梵音一把推开他，漂亮的面孔上有恨，有痛苦，有愤怒，也有悔恨，“你以为你每一次说对不起我都会说没关系吗？我抑郁症疼的要命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对不起？所有人都在嘲笑我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对不起？我自杀的时候你的对不起又在哪里？我不原谅，不原谅，不原谅……”
张国荣哀伤的看着她，眼泪不住的流了出来，他知道当时给梵音会带来的伤害，可是他没有办法选择，他以为过去了好好弥补她，两人还能继续在一起，可是，是晚了吗？是他错了吗？为什么？
“阿音……”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