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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五回 ...

  •   转眼间已入了冬,连这与世隔绝的柳河谷也迎来了萧瑟的寒意。
      陈青崖从树林旁的小茅屋里搬了些木柴,打算在秦紫竹的屋子里烧炉子生火,屋子里也好暖和一些。

      自从那次打伤秦紫竹,陈青崖便一直寸步不离地陪伴在她左右,给她熬汤药、输送内力。哪怕是晚上,也担心她伤病复发不能及时医治,索性便在床边的梳妆台上趴着歇息一晚。
      这样捱了几日几夜,饶是陈青崖内力精湛,也着实吃不消。

      他便在秦紫竹的居室里支了张竹床,日夜陪伴。
      在陈青崖的悉心照料下,秦紫竹的伤势好得很快,一个月下来已可以倚着墙坐着了。

      陈青崖把木柴搬进屋子里,在屋内中央的空地上点好了炉子,侧头一望秦紫竹的床榻,只见帘子斜斜地拉开了一半,隐约能看到秦紫竹搭在床沿的双足。
      陈青崖眼神中流露出了笑意,也有些许怜惜,“大清早的,不在床上好好躺着养伤,怎又不安分地爬了起来?”

      帘子里传出柔弱却又欢快的声音,“师父,这些日子阿竹已经好多了。天天躺着岂不是太过无聊?”清脆的声音显示出秦紫竹的精神很好,她调皮地从帘子后面露出一半脸颊,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师父你过来,阿竹给你看样东西。”

      陈青崖了解她的脾气,知道她总喜欢跟他卖关子,他便放下手头的事情,走到床跟前柔声问道,“阿竹最近又弄了些什么新奇玩意儿?这几天就看你忙忙碌碌的,却又总是躲着为师的视线,倒不知要给为师看什么惊喜?”

      秦紫竹眼波一转,抿着嘴从被子里拿出一件月白色的男式长袍,不知怎地,她脸上现出一抹红晕,有些忸怩又有些撒娇,“这是我这些天……抽空给师父补的……。阿竹看师父的衣服有些单薄了,就……自作主张,给你的外袍里添了些新棉絮。”

      说着,她偷偷地抬起眼眸看着师父的神色,“师父,你看……。”
      她把长袍递了过去,“也不知阿竹缝补得好不好……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喜欢。”

      说罢,秦紫竹的脸上已满是绯红。陈青崖心下大为感动,多年以来颠沛流离地奔波,他的生活,他的冷暖,又有谁人知?
      他心中蓦地一痛,仿佛想起了很久远的事情,但一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接过了长袍,披在自己身上,手上触摸到更加厚实温暖的袍子,似乎触碰到了心底的柔软。

      他怜惜地摸了摸秦紫竹的头,“阿竹补得很好,袍子也更加暖和了。不过这样劳累的活儿,到镇子上找些裁缝便可,你又何必劳累了自己?”
      秦紫竹听罢心头黯然:师父还是对我这般疏远,连这点小事,他都不肯让我来做。我的心思,他怕是不会懂的吧。

      想着一个月来自己和师父朝夕相处,虽说二人都谨遵礼法,但那种渐渐萌生的依赖和莫名的情愫,让秦紫竹不由得患得患失起来。
      不过她还是强颜欢笑道,“也不算累,阿竹只是想多做些针线活儿,以后陪师父的日子长着呢。总不能连简单的缝补也不会吧?”

      陈青崖刚想说些什么,但却立刻蹙起了眉头。他默念法咒,腰间的落霄剑离鞘在手,他低声对秦紫竹道,“有人来了。”

      话声一落,几道寒光卷着疾风便直冲秦紫竹的方向而来。
      陈青崖袍袖一拢,将那六七枚暗器尽数卷入自己的袖中,他轻哼一声,“不知故人来此,何不现身一见?分别一年有余,难道这几枚钱镖便是你的见面礼了?”

      秦紫竹屏住呼吸,轻轻拉开了床帘,想看看师父所谓的“故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一语不发便想发暗器伤她。

      悄无声息,来人是一个身着宝蓝色窄袖劲装的青年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年纪,秦紫竹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此人年纪不大,却有如此好的身法。行如流水,步若轻风。

      那人行至陈青崖面前,颇有些神色不满,但仍然抱了一拳,“大哥。”

      陈青崖有些冷淡地说道,“无襄,你心中可还有我这个大哥了?”
      魏无襄听罢也负气道,“只怕是大哥忘了我这个义弟了吧。所有人都以为大哥在一年前的那场大沙暴中丧生,只有我还坚信大哥还活着。
      可怜我一年以来在江湖上奔波寻找,好容易在这鸟不拉屎的山沟里找到了你,没想到大哥却在这里金屋藏娇,乐不思蜀了!”

      陈青崖眉头一皱,“放肆!阿竹是我的徒儿,并非是你所想。”

      魏无襄显是并不怕陈青崖的怒色,自顾自道,“如此便好。但咱们的家事也不必让他人得知,便由我收拾了这个妖女,咱们再一同回城。”
      说罢,直视陈青崖的眼睛,“而且,不止我自己,少主和左行棠那小子也似乎不相信大哥死了,怀疑归怀疑,但若让他们寻到大哥的踪迹,恐怕不好交代吧?
      还不如大哥亲自跟少主禀明情况,想来少主念及大哥的好,会从轻发落。”

      陈青崖负手而立,“我已为主公做满了一万件事,万绝锁命蛊自然是解了,又何必回去再任人差遣?”

      “什么?”魏无襄一脸震惊,“古往今来,还未听说过有人能做满一万件事的。”
      但他随即又道,“不过无襄素知大哥的本事,你若能办成,也并非奇闻。只是,大哥要让无襄看一眼,你肩头种下的蛊毒是否真的消失了。
      若果真如大哥所说,无襄便给大哥赔罪,从今而后再也不踏入这谷内半步。否则,无襄哪怕惹大哥不悦,也要请大哥回城!”

      陈青崖轻轻摇头,冷冷地道,“拔剑。”
      魏无襄没想到陈青崖是这个反应,不由得一愣,“大哥,你……。”
      “赢得我手中的剑,你自可查看我肩头的蛊毒痕迹。那姑娘也可任你处置。”

      “大哥!”魏无襄的声音有些颤抖,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却仍在眼神中流露出少年的稚气,“无襄曾深得大哥庇佑,不敢对大哥拔剑。无襄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咱们既是卖身供人驱策,便要从主之命,忠主之事,大哥这样一意孤行,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

      “拔剑!赢了便一切都依你。”

      魏无襄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忽地拔出炎煞剑在手,绛红色的剑光一闪,“哧啦”一声,只见他宝蓝色的衣袍上被斩断了一角。
      他又从腰间扯下一块青珑雀纹挂坠掷在地上,声音略有哽咽道,“好,便如你所愿。从此刻起,我不再是你的义弟,你也不再是我的大哥。动手罢!”

      陈青崖一言不发飘然走出屋外,魏无襄在他身后紧随。秦紫竹则跳下床来,从地上捡起那青珑雀纹挂坠来,心里想到:这大概是师父送给那人的结义信物吧?看那人的言行,似乎不是恶人,只是性子太过冲动了些。
      想到这里,她也追到屋外,草地上两个人早已打斗起来,已看不清人影,只能看到一蓝一红两束剑光相缠相交。

      这边魏无襄则渐渐抵不住陈青崖迅捷无伦的剑术,只觉得自己周身都已被落霄剑围堵得连一丝缝隙也无,他越是催动法力攻向那些浑厚的剑气,那些凌厉的剑光反而更加密集而磅礴地反弹回来,仿佛滔滔不绝的洪水,无法斩断,而且越是防阻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几个回合一过,魏无襄的衣袍上就多了好几道被剑气划破的裂痕,显然是陈青崖出手分寸极佳,并无伤他之意。
      魏无襄祭起炎煞剑又回挡了一波攻势之后,收敛了周身的杀气,炎煞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之后重重地插在地上,一道深而长的裂缝霍然在地上延伸开去。

      魏无襄在空中踏步而归,从地上拔起了剑,背向着陈青崖,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打不过你,我走了。今日所见所闻,魏无襄绝不会向旁人提起。你,好自为之。
      下次再见之时,咱们是敌非友。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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