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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心魔（六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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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消息可靠？”玄嚣轻声道。
“我再去查查。”玄震在他身边小声道，其实他自己也有点儿惊讶，不是说这个小弟早就已经被太岁带走了吗。当初父亲在小弟身上留下了些东西，惹人肖想，太岁也不愧是忠心，还为了他杀了若叶央措。若叶家本来就人丁凋零，这么一来更糟糕了。
玄震笑了笑，喝了口酒。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千玉屑，这人长着一双狐狸眼。从父亲到逸冬青，阎王家的事情也算不少了，有血缘的，没血缘的，牺牲品也不少。但唯独这个男人，总能在混乱中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千玉屑正在大厅中间和逸冬青交谈，玻璃上映出的酒色将他的指甲染成淡淡的红。
逸冬青道：“我看过报告了，最近也就只有你还在认真干自己的事。”
千玉屑笑道：“为夫人办事，自然尽心。”
逸冬青笑了一声，道：“多亏有你，我才能……”她看了千玉屑一眼，没接着说下去。因为天罗子正从那边走过来，他看见逸冬青，先站定了一下脚步。
千玉屑觉得自己也很久没有见过天罗子了似的，他记得前不久这小子才出过事，一定……又让太岁急坏了吧。他不动声色地握紧了酒杯。
天罗子却仿佛不认识他似的，眼光都没在这边停留一下。
千玉屑觉得哪里不对。这是什么场景——
他和天罗子虽然关系也不算特别好，但至少也是有交情的。青年看他的眼神却十分陌生，仿佛从来没见过他似的。千玉屑有些疑惑，他猛地想起逸动青刚才没有说完的半句话。
“我才能……”
我才能什么？
千玉屑心中微微震动，他猜到了一个答案。
天罗子的面色还有些苍白，但幸好大堂里光线充足，蜜金色的阳光为他的脸庞染上一层淡淡的活力，他先笑了一下，有点儿小心，也有点儿笨拙：“母亲。”
“嗯。”逸冬青得到这一声呼唤，满足似的笑了。她侧头看了千玉屑，眼角弯弯，仿佛还是当年初次得到阎王承诺时的的样子。她点了点头，道：“来。”
天罗子嗯了一声，温顺地走上前来：“母亲，这位是？”
逸冬青道：“这是千玉屑，你的……”她想了想，道：“叫叔叔吧。”
千玉屑笑了：“夫人，我看起来这么老了吗？”
逸冬青道：“谦虚了。”她笑道：“天罗子，你看着叫吧。”
天罗子怔了一下，他看千玉屑也不像年纪很大似的。不，其实同年岁倒没有什么关系，男人的身上有股精力充沛的感觉，这感觉是同年纪无关的。他看着千玉屑的时候，对方也在看他。这人看起来有点儿熟悉……但天罗子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他了。
千玉屑收回了目光，道：“小公子好。”看来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他望着地毯上那一条金边，早知道最终还是如此，当初——
他看着那抹金边，仿佛又能看见男人鬓角那缕漂亮的弧度。
“膑儿这里，还要麻烦你帮手了。”逸冬青开口说。
千玉屑道：“夫人放心。”
逸冬青微微转向他，轻声道：“你办事，我很放心，对吗？”
千玉屑俯首道：“夫人的意思我明白。”
逸冬青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天罗子，你同你大哥说了话吗？”
天罗子道：“早上见了大哥一回。”
逸冬青道：“多和他学学，这些东西迟早是要归你管的。”
天罗子心里微微一沉：“母亲……”
逸冬青道：“好了，去和你哥哥说说话。”
天罗子猜她口中的哥哥应该只有玄膑吧，他虽然并不了解这之中的纠葛，但也不蠢。这大厅里人虽然多，但能和母亲说得上话的应该没有几个。母亲看起来坚强，内心却十分孤单。
他点了点头，道：“好。”
逸冬青得到他这个答复，笑了。她走近几步，为天罗子稍微整理了一下领子，柔声道：“累了的话去那边休息会儿，我让你大哥去找你。”
荷叶在他两人身后没有出声，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幕，恍然间竟然也有点儿分不清这究竟是真情还是假意。背着光，他看见千玉屑眼角那点儿似笑非笑的神态。
这个人他在天罗子的档案里看过，阎王家的大管家，听说是个很有能耐的男人。
天罗子低声道：“师父，你看什么呢？”
荷叶道：“看他。”
天罗子迅速地扫了一眼千玉屑，道：“我总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他。”
荷叶道：“哦？在哪儿。”他猜天罗子是想不起来的，他有这个把握。如果天罗子是他第一个病人，那还有可能会失手。
天罗子皱眉低头想了会儿，末了，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他坦然道：“算了，我们过去那边吧，总觉得站在这里后头很多人盯着我看。”他笑了一下：“是不是有点太自恋了。”
荷叶也笑了：“还好。”逸冬青叫他这么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不也就是为了让大家都看一看的吗。
天罗子走了一步，叹了口气。
“怎么了？”荷叶问。
“有时候觉得……”天罗子的声音很轻，他微微偏着头，脸庞向着厅堂里明亮的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没什么精神的缘故，这时候荷叶竟觉得他忽然小了许多，仿佛还是个少年人似的。他听见天罗子用很低很轻的声音说：“只是觉得母亲身上背负的东西很多，想劝她放掉一些，却又做不到。这里有这么多人，可又一个能让她信任的人都没有，大约除了我吧……”他看了看荷叶，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补充了一句说：“我们。”
荷叶怔了一下，没答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