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盛夏》蒋然笙

17、海边（五）

　　到了下午，海滩上的人还是渐渐多了起来，有来游玩的人，也有光观客，无论是什么，下午的海滩显得异常拥挤和吵闹。不过坐在许翔哲傍边的郗慧却觉得身边格外的安静，就好像她们是置身在异度空间似的。

　　许翔哲诚如他所说的一样，昨晚并没有睡好，早上又打了一场沙排，到了下午就有些乏了。他见郗慧这里空旷，便侧着身子，半枕着手臂午休起来。郗慧见许翔哲睡了，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把他吵醒。她可是听说了，越是冷淡不爱言语的人，起床气越大。

　　许翔哲睡了，郗慧又不能说话，一时间郗慧的大伞下的空间显得十分静谧，与下午热闹的海滩形成了两极分化。郗慧闲来无事，竟开始打量起许翔哲来。郗慧觉得许翔哲长得精致，不管看多少次都会有一种不一样的新鲜感。以前也或远或近的看过他，这次可以见到他休息的样子，倒也是难得的。

　　许翔哲的睫毛不仅长还很密，就像特意梳理过的样子，不会像她一样会有好几根睫毛卷在一起，若仔细看会发现许翔哲靠外侧的睫毛竟然是自然卷出弧度的。许翔哲的鼻子也很挺，挺拔的鼻子使得他整个五官都立体起来，连同眼睛那都有着西方人的凹陷感，郗慧寻思着这大概就是许翔哲有着比别人更深邃更漂亮的眼睛的原因吧。许翔哲的睡相称不得婴儿般纯净，整个人看起来不悲不喜的，就和他平时醒着时一样面无表情的，眉头即没有放松，也没有深锁，就好像许翔哲睡觉只是闭了眼睛而已。

　　等许翔哲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了。许翔哲随意的扒了扒头发，见郗慧傻愣愣地看着他，问道：“有何指教？”

　　郗慧嘟起嘴来说道：“为什么一定要有指教呀，我光看看你不可以吗？”

　　许翔哲不再理会郗慧，继续坐在沙滩上看着大海老僧入定，只留郗慧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虽然没有张玥的陪伴，不过今天对郗慧来说也不是那么的难耐。毕竟她从来没有和许翔哲单独在一起呆这么久。而甜蜜的时光也过的很快，五点多的海风已经开始透着凉意了。一班的人也玩累了准备回去，夏华珍特地跑来叫上许翔哲一道离开。许翔哲礼貌地问了郗慧要不要一起回去，郗慧想着自己要先将租来的东西还回去，又想到自己可能不适应他们理科生的交流，便遗憾的回绝了。

　　许翔哲本就是礼貌的问郗慧，自然也不多说什么，和夏华珍一道回去了。郗慧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就打算把东西还回去。

　　费劲气力将大伞收起来后，郗慧突然发现自己借来的小鸭子救生圈不见了，急忙四处找起来。郗慧见沙滩上都没有便把目光放到海上，果然那个小鸭子泳圈就漂在不远处的海面上，郗慧看离的也近，估计海水不深，就自己一个人去捡。

　　“真冷呀。”郗慧蹚在及胸口的海水里，小心翼翼的朝泳圈走过去。

　　海里的细沙十分的细密，稍稍一踩便能陷进一个大坑，也因此一般上是不提议不会游泳的人下海的。若是张玥、许翔哲之类的人在侧，多是不会让郗慧自己一个人下海的。不过现在就她一个人，她自然是想不到的。

　　郗慧见快抓到泳圈了，就伸手去勾，脚下却突然一滑，整个人就浸进了海水里，加之突然的浪把她冲离了海岸。郗慧慌张的要把脚伸直，却发现她的脚触不到底，身子开始往下沉，咸腥的海水刺激着郗慧的眼睛，让她睁不开眼，郗慧只好将手举得高高的，希望能拍打水花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起初她还能拍起些水花，还后来随着身子的下沉，手也全浸到海里了。郗慧似乎可能听到她的心在快速扑通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鼻子和口腔也因为呛了一口海水，涩涩的。慌乱间郗慧想到了以前郗衍和她说过他自己在泳池里溺水的经历，当时他说是借着水池的地面跳了起来，在出水面后及时呼救，才使得救生员发现了他。郗慧紧握着自己颤抖的手，希望自己能平静些，一方面她也在等自己的腿碰到地面的一刻。海水还不是很深，郗慧没等多久便沉到了地面上，郗慧猛力地起跳却发现柔软的细沙并没有什么弹性，她只是上升了一些高度，又开始缓缓下沉。此时，郗慧心里已经乱了套了，脑子里一片浆糊，只能毫无章法地摆动着自己的身子。糟糕的是她肺里的氧气渐渐抽空，她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原先在岸上还被蒸的滚烫的身体渐渐被冰冷的海水所侵蚀，郗慧觉得自己的从四肢到骨髓都开始慢慢发凉。缺氧的无力让她本能的张开了嘴巴呼吸，一大口海水便灌进了郗慧的口腔了，郗慧因为高度缺氧眼睛的视线开始模糊，直到眼前一片漆黑。

　　“看来，我要死在这里了。”

　　“郗慧，醒醒。”

　　郗慧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了嗡嗡的声音，脸也觉得钝钝的疼。渐渐地，郗慧身体恢复了原先的机能，耳边的嗡嗡声也取而代之成了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脸上也感受到是有人在拍打她。郗慧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许翔哲滴着水的样子。

　　郗慧用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的叫着许翔哲的名字，许翔哲见她没事了也松了口气。郗慧猛地坐起，紧紧地抱住了许翔哲开始大哭起来。“许翔哲，我差点就死掉了。我以后，再也不到海边玩了。”

　　许翔哲本来是想告诉郗慧抱的太紧了，不过看郗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便忍住了，一直等到郗慧哭的差不多了才让郗慧松开手。

　　许翔哲领着郗慧将东西都还了后，便陪着她一切坐回程的公交车。在车上郗慧仍在啜泣着，许翔哲便什么也不说坐在郗慧的身旁。

　　郗慧哭着哭着，脑袋也不像之前那般迷糊，大脑也开始运作起来。她将鼻涕擤干净后，猛然间想起了什么，睁大眼睛看着许翔哲。“许翔哲，你刚刚是不是叫我的名字了？”

　　许翔哲将手撑在车窗上支着脑袋，吹着风“嗯”了一声。

　　郗慧一下子便忘记了自己刚刚差点死掉的事情，睁着亮亮的眼睛地看着许翔哲。许翔哲受不了郗慧的注视，开口说道：“我，是今天才知道你的名字的。”

　　“今天才知道？”郗慧难以置信的看着许翔哲。

　　“恩。”许翔哲又说道：“因为之前不管是郗教授还是郗衍前辈，都是用‘我们家的小公主’来称呼你，而且你在年段里也是默默无名的人，我根本不会接触到你这个人，更不会知道你的名字。就算这段时间我们的接触开始频繁起来，我也觉得没有要特地去了解你叫什么的必要。不过知道名字也好，这样以后也好称呼了。”

　　“那，你是因为不知道我的名字才不叫我的？”郗慧试探的看向许翔哲，小心翼翼的问着。

　　“恩。”

　　这个答案让郗慧的心雀跃了起来，猛地抱住了许翔哲的一只胳膊，满足地摇着头。

　　许翔哲侧目看她，冷冷的说道：“放开。”

　　“不要。”郗慧继续摇着脑袋，“我可是差一点就死掉的人耶，半条腿都踏到阴间了。你就让我抱一抱，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阳气嘛。”

　　许翔哲挣扎着要将被郗慧抱着的手臂挣脱出来。“你抱的太紧了。”

　　郗慧更是加大了力气，死死的抱着许翔哲的手臂。“别这样嘛。”

　　许翔哲见挣脱不开，冷冷地看了郗慧一眼，便不再挣扎，算是无声的放任了郗慧的行为。郗慧心满意足的抱着许翔哲的胳膊，高兴地哼起歌来。

　　--------------------------------------------------------------------------

　　关于郗衍在泳池溺水是本人的真实经历，就算现在想想都有点手脚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