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我们曾经相遇》陈芷橦

1、奇怪的转学生

　　序言

　　晨露弥漫的空气里，
　　有一股雨水冲洗大地之后的淡淡青草香味。

　　阳光温暖过的校园，
　　嬉笑打闹过的走廊，
　　曾挥洒汗水的操场。
　　还有——
　　和你一起走过的长坂坡。

　　喂，知道吗？

　　我喜欢你。

　　第一章奇怪的转学生

　　【1】
　　微风佛过大地，就如同母亲温柔的手，摘落了大树上几片摇摇欲坠的树叶。叶子随着风起舞，旋转。在蓝天的映衬下，它们轻飘飘地飞向了儿时常常幻想的梦境。

　　用双手的食指与拇指勾勒出的长方形，将这一瞬间定格。
　　“咔嚓。”
　　大树旁，凉荫下，身穿白棉裙的少女，轻轻地开口，然后，嘴角上扬。

　　“喂！”
　　思绪飘向远方的时候，远处传来的呼喊声似乎好像也是这一瞬间的点缀。
　　“小心啊……”
　　回过神，放眼向呼喊声传来的地方望去，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只黑黑的，以飞一般地速度向自己奔来的……篮球。

　　“嘣！”

　　【2】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阳光透过窗户，在医务室的空地处洒下一片金黄。米白色的窗帘正随着风轻轻摆动。
　　医务室的年轻女老师一边将碘酒擦在女生被伤的额头上，一边责备着身边正一脸内疚的男生。
　　“她不会就这样死了吧？”男生夸张的自言自语道，内疚的表情立即变成了“完蛋了”的表情。
　　“如果被篮球砸一下就死了的话，那也不用计划生育了。”李允希擦好药后，将医药用品一一放回了医药箱中，并锁好。
　　男生似乎放下心来，低头看了看正如同睡着了一般闭着双眼的女生，又懊恼地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你哥哥最近怎么样？”背对着正陷入负情绪中的男生，李允希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呃？”问题来的过于突然，男生一不小心愣住，几秒之后，才后知后觉道，“嗯，还是老样子。”
　　“是吗……”白色医务的身影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似乎有些落寞。
　　就在两人各怀心事，思绪漂浮的时候，女生的睫毛微微地一动，然后两眼缓缓地张开。
　　“那个，请问……这里是？”
　　怯怯的声音从被遗忘的角落传来。
　　两人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去——
　　刹那间，时间似乎暂停了，喧嚣声似乎远离了。白色的，发着光的视线里，好似有随风飘落的樱花。逆着光看去，那模糊的脸庞。
　　瞳孔无限地放大。

　　就这么相遇了。
　　【3】
　　“啊啊~真是晦气死了。”
　　吵吵闹闹的教室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其中有这么一种令人不太愉快的声音。
　　“怎么了？”前桌转过身来看向后桌的徐佳佳。
　　“今天我值日。”化着精致的妆的小脸此刻正愁眉苦脸地幽幽地望向远方。徐佳佳没精神地趴在课桌上，时不时地还叹了口气。
　　“今天放学后有约会吗？”程婷叼着一盒牛奶，口齿不清地问道。
　　“夏辰不在，没有约会啦。而且只是约会的话，还真的不用这么伤脑筋。”徐佳佳郁闷地双手抱住脑袋，万念俱灰地说，“伤脑筋的是跟我一起值日的人是她啊。”
　　“谁啊？”热衷于手中的豆沙面包的程婷漫不经心的接道。
　　“就是那个啊。”急切的语气。
　　“哪个啊？”不耐烦的语气。
　　后桌同学毫不客气地一把夺过刚刚开封的豆沙面包，生气地起身向迟钝的前桌同学尖叫道：“转——学——生——啦！”

　　声音传遍了每个角落。
　　欺负同学的不良学生停住了正抬起的膝盖，书写黑板的班长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抄作业的同学抬起了头向教室的某处望去。刚刚扔出的篮球被忘记接住，“咚”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一时间，整个教室都陷入了某种奇怪的寂静中。
　　“嘘！嘘！”尴尬的程婷慌忙地拉着后桌的朋友坐下，“你声音太大啦。”接着她却发现徐佳佳的视线却并没有锁定在自己的身上，而是侧过了头向教室某个角落望去。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整个教室里暂停动作的同学都将视线锁定在教室的那个角落。
　　顺着所有人的视线看去——

　　只看见了一个被长发挡住了的脑袋正向下低着，头发下是一张看不清五官的惨白色的脸。
　　突然，那个恐怖的身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地抬起了头。透过头发的缝隙，一双眼睛幽幽地看向了动作僵硬的徐程二人。

　　对于这个时候走过高一年级三班门口的路人来说，目睹两个女生突然“哇”地一声尖叫起来，并且冲出了寂静的教室这一现象也算是人生一大奇迹。

　　逃出教室的徐佳佳则暗自决定，她绝对不会和异世界的人一起做值日生！

　　【4】
　　时间的指针不知不觉间绕了大半圈，指向了6。
　　橘黄色的阳光将空荡荡的教室染得红彤彤的。已经是黄昏时分。
　　“唰——唰——唰……”
　　轻轻的，细小的扫地声从高一三班的教室里传了出来。
　　透过干净的窗户玻璃向教室里看去，只见一个身影正弯着腰慢慢地打扫着教室。在空荡的教室里，本来单薄的身影显得更加娇小。

　　教室门“刷拉”的一声被人拉开了。
　　扫地的少女被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手一抖，手中的扫把便“咚”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啊，抱歉。吓到你了？”高翔抱着球，笑嘻嘻地走进了教室，“今天你值日？”他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前，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黑色背包。
　　“……嗯。”女生蹲下捡起掉落的扫把，低低地回应。
　　高翔环顾教室一周，意外地发现偌大的教室却只有女生一个人打扫：“其他人呢？”
　　“好像……有要事，先回去了。”
　　“唰——唰——唰”扫地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打破了教室几秒之前的安静。

　　“高翔！不走吗？！”教室外，友人的声音响起。
　　“马上就来！”他大声的应道。接着回头看了看正在扫地的女生，他张口想说点什么，可犹豫再三之后，却只憋出了简短的一句：
　　“那……拜拜。”
　　而回应他的却只有细细的扫地声和女生的背影。

　　“刷拉”一声，教室的门被关上了。
　　门内的她此时支起了腰，默默地回头向教室门的方向看去。然后，低头继续扫地。
　　门外的他，有所顾忌地看了看教室门所在的方向。几秒之后，便奔跑着离开了。

　　【5】
　　“NICE！”
　　球稳稳地落入了篮筐，场上呼声一片。
　　“好样的，高翔！”篮球队队长右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左手对他比着大拇指，“小子，进步很大哦。”
　　“所以，下次你小心不要被我盖火锅。”高翔用左手反勾着高三的学长，一副贱贱的表情。
　　“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
　　两个人笑着，勾肩搭背着，走向了休息区。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后，端木瑞拿起身边的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地灌下，然后发出了“哈啊”的一声以示满足。
　　“诶，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阿瑞对身边正在喝水的高翔说，“上次你不小心打到的女生怎么样？严重吗？”
　　“呃？”高翔下意识的一愣，随即眼前闪过几分钟前背对着他的默默的娇小身影。
　　“啊~后来才知道她原来是我们班的转学生。好像没什么事。”他哈哈一笑，道。
　　“这个时候还有转学生啊？这学期都已经过了一半了。”
　　“谁知道呐。”

　　“阿翔！”远远地传来了美芝的声音。高翔应声转头看去，正见美芝穿着粉色运动服向他跑来。
　　“嗨！”他抬手向美芝挥手以招呼。
　　“阿翔，这是上次你找我借的CD。”走近之后，高翔才发现原来美芝的手上还拿着一个崭新的CD盒。接过之后，他愣了愣，抬头看向美芝，似乎带点疑惑。
　　“嘿嘿，这盘是我新买的。就当送你了，不用还啦。”美芝笑着解释道。就在这个时候，身后传来“美芝——”的呼唤声，女生应了一句“我就来”之后，向男生摆手说了声“拜拜”，便跑开了。
　　高翔握着崭新的CD盒，望着女生跑远的身影，才后知后觉的对她喊了一声：“谢了啊！”

　　“嘿嘿……”就在高翔盯着CD发呆的空隙里，阿瑞坏笑着用手腕锁住了他的脖子，“什么时候和我们的篮球社的社花有染了啊？”
　　“哈哈，你眼红吗？”高翔也笑了起来，反手拉住阿瑞的胳膊，保护自己的脖子，“我们从初中开始就只是纯洁的朋友而已。”
　　“你动作再不快点儿，那么漂亮的女生可能就被抢先了。”阿瑞用另一只手去揉高翔的头发，高翔也毫不示弱的用两只手蹂躏阿瑞那帅气的脸蛋。两人玩的不亦乐乎。

　　而被两人议论的女生在和别人交谈的同时，正远远地注视着这一幕。望着那张如此阳光的面孔，她不禁微微地露出一个微笑。

　　【6】
　　教室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如同笼罩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一样，让人呼吸不畅。

　　“说话啊！”班主任暴怒的声音在教室的上空响起，“你昨天是和谁一起值日的？！”
　　听见老师的问话，长发的女生微微抬起了头，在目光与老师接触的那一刻却又迅速移开视线。依旧沉默。
　　坐在离女生不远处的徐佳佳，心里打着颤，暗自吞了吞口水。
　　为什么就这么倒霉……谁知道昨天自己赖掉值日溜回家的事情就暴露了。
　　“不说话是不是就代表没有人？”班主任无可奈何地摸出了包里的名册，将目光慢慢地移向了正在纠结是用“家里有事”还是用“肚子痛”为借口更好的徐佳佳的身上。
　　就在班主任开口正想说点什么的时候——

　　“那个……”怯怯的，细小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响起。
　　“是那位同学……可是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凳子和水泥地摩擦发出“呲”的一声。
　　她将手抬起，手指向了自己的左上方，直直地指向了徐佳佳。
　　教室再一次陷入了一片沉寂。
　　这是第一次听见转学生的声音，出人预料的普通，原来她也没外表那么可怕。
　　而对于徐佳佳来说，更出乎她预料的是，这个之前还被她议论的女生居然在老师的面前帮她做掩护。她呆呆地盯着那个此刻并不那么恐怖的女生，心里闪过一丝诧异。

　　班主任无可奈何的看着转学生，发现她神情坚定地庇护着徐佳佳，只好作罢：“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各位同学都要引起注意。”说完，他瞪了一眼徐佳佳，以示警告。而徐佳佳则可爱地冲班主任眨了眨眼睛，以求宽恕，
　　在班主任的示意下，转学生坐下了。刚坐下，她便立即感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各样的眼神。她不太舒服地瑟缩了一下。
　　坐在女生右上方的高翔，若有所思地收回了视线。

　　【7】
　　作为高中生进行所有活动除了睡觉之外的场所，一天之中只有两个时间段最热闹。一个是放学的铃声响起时。另一个是伴随着放学铃声响起而到来的午餐时间。比如，现在：
　　“叮咚叮咚”——
　　午餐的时间到了。教室一下子沸腾了起来。
　　众人结伴着或商量着去哪家饭馆，或拿出便当一起走向教室外。
　　还是打算和往常一样，自己一个人去吃饭的她拿出了自己的饭盒，默默地起身。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肩膀被人抓住了。
　　“刚刚真是谢谢你哦。”徐佳佳对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如果不是你啊，我估计现在应该正在悲催地写检讨呐。”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吃午饭？”站在徐佳佳身边的程婷将短发一甩，潇洒的一说。
　　而她对面的人却没有做声。

　　“还是说……你比较喜欢一个人？”得不到对方回应的程婷尴尬地开口。然而回答她的仍旧是一片沉默。
　　徐程二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徐佳佳尴尬地笑了起来道：“那个……不好意思啊，打扰了。”说罢，两人同时做了一个“这人真怪”的表情，正准备离开时。

　　“等……等一下……”

　　怯怯的，细小的声音响起。
　　女生抬起头，走在前方的二人回头，第一次见到了女生那一双漂亮的噙着泪水的大眼睛。

　　泪水？
　　诶？！

　　“请让我和你们一起！”女生好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深深地鞠躬对着身前的两人说道。
　　“你没事吧？你好像哭了啊……”
　　“我……”她慢慢支起身子，然后猛地抬头，吓了程婷一跳，“我是因为感动！”
　　认真的语气，诚恳的态度。

　　三个女生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半晌后。

　　“…………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