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 | 夕花火》公子衾

35、柒

　　弥生潜入木叶时，正是正午时分。

　　五月的天变得极快。半晌，原本晴朗的天已是黑沉沉的一片，让人觉得压抑烦闷。

　　望了望天色，弥生拐进五十岚本宅。

　　宅内像是许久没人清理，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有着古老石雕的壁檐缝隙，被暗青的瓦松占据。回廊间光线阴暗，墙壁、地板、门窗，被梅雨和霉湿侵蚀成暗黄色的木板。

　　俨然已是废弃之地。

　　她望着檐下红漆脱落的御守，走进书房。

　　里面出奇的干净，只有浅浅的一层薄灰，甚至桌头还摆了一枝栀子，干枯不过几日的样子。

　　弥生未有多察，将书柜轻轻移开，翘开被封好的地砖，下面是一条暗道。

　　缓缓走下台阶，里面干燥而空旷，空荡荡的密室里只有一桌一椅一床。

　　这个地方的存在，只有弥生和宇智波泉奈知晓，至今除了意外发现它的五十岚葵再无人进入过这里。

　　她坐在椅子上，也不管堆了多厚的灰。将抽屉拉开，里面放了几个卷轴和一本手札。

　　将手札笼入袖中，弥生把手札放在桌子上解封后翻开查看。

　　里面记述的大抵都是一些零星琐事以及一些秘术的开发过程，如今看来，这是不可多得的记录资料。

　　将手札封入卷轴，弥生打算离开却察觉有人靠近。

　　“阿猫，你也要进来？”地面传来推门的“吱呀”声，伴随着清冷少年的询问。

　　不管怎样，那人都已发现了自己的存在。那人是日向宁次。弥生听出了他的声音。

　　顿了许久，他语调未变：“阿猫，我们走吧。”

　　只有一声“喵呜”的叫声回应，意外地日向宁次却离开了。

　　弥生转念想起她自己为了方便没有用术将面容化成另一副模样。那人多半是将自己当成了五十岚瞳。

　　弥生走上去，屋门大开着，只有一只黑猫蹲在那里，侧偏了头，倒竖的金眸望着她。

　　她蹲下身去，黑猫“呜－呜－”地叫着，围绕在她的脚边，说不尽的亲昵。

　　将猫儿抱起来，弥生用手轻轻替它顺着毛，神态像极了五十岚瞳对待阿猫的样子。

　　忽地一声雷响，雨哗哗地落了下来。

　　豆大的雨点飘进屋里落到阿猫的身上。一向怕水的阿猫却没有躲开。

　　半晌，弥生将它放下，站起身。阿猫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样。一如它平日趁着日光懒懒地睡了过去。

　　弥生带上门离开，雨水散去了她的气息，雨声盖住了她的脚步声。

　　宁次站在远处看着弥生走远，瞬间回到走廊下，良久，他的脚下积了一滩水。

　　他推开门，看到阿猫躺在地上，已无呼吸。

　　阿猫沉溺在幻境中死去，不知是怎样的好梦。是否是一个明媚的午后，它的身边有阿瞳替它准备的牛奶，伴着阿瞳细碎的翻书声，趴在她的脚边沉入黑甜乡？

　　宁次把阿猫抱起，埋在远处的栀子树下。

　　刚到花期的栀子，即使在雨水里也依久吐露出淡淡的芬芳。

　　身上白色的忍者服沾上了泥土，湿漉漉的宁次如同落汤鸡一样狼狈。

　　他的确错了，宁次想到。看着渐渐变小的雨。

　　那个人不再是他所认识的人。

　　即便她拥有同阿瞳一样的容貌，相同的身形。

　　廊前的御守乘着风轻响，木牌上红漆脱落，仍隐约能看清轮廓。

　　“平安喜乐。”娟秀的字迹如同其人也终将在木叶消失。

　　身为木叶忍者的五十岚瞳已经死去了。

　　这个认知让宁次觉得悲伤，却又不得不承认。一如当年面对父亲的死讯一般。

　　伴随着漩涡鸣人一行人带回佐助的任务失败后，自来也的死讯紧接着传回木叶。

　　柒色将任务报告单放在办公桌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不由叹气。

　　大蛇丸死后，纲手姬曾私下问过她对于六代目继承人人选的看法。不论外貌怎么美丽，可纲手的确已不再年轻。

　　纲手姬与养父的事柒色也是知道的。原以为等到他回来之后两人便能成其好事，不枉养父多年守候。却没有想到此次一行两人从此阴阳相隔。

　　轻轻带上门，柒色往纲手姬常去的居酒屋走去，不料路上却遇上了日向宁次。

　　俊秀的少年如松如竹，只是站在那里便自成气质。

　　“宁次还没有吃饭吧。”柒色温和的说道，“要是不介意的话，陪我一起去烤肉店吧。”

　　宁次没有出声，点了点头，只是跟在柒色身后看上去满腹心事的样子。

　　路过居酒屋，柒色挑了帘子便看见纲手坐在角落里闷闷地喝酒。桌上七倒八倒地散落着酒瓶。

　　静音没有阻拦，她站在不远处抱着豚豚。

　　悄悄退出去，柒色朝宁次抱歉地笑了笑。

　　虽然在特殊时期自来也的死不能公布于众，但是身为上忍的宁次亦是清楚的。

　　两人静静地走进烤肉店。

　　柒色点好菜，习惯性的叫了一杯清水，又立即反应过来要水的人已经不见了。

　　以前阿瞳在时，每每与她一同吃饭总要替她叫上一杯清水。即便过了许久，这个习惯仍然保留着。

　　对面的少年神色如常。

　　柒色将清水饮下，平平淡淡。

　　末了，柒色站在店门口等着付完帐的宁次。

　　天色已暗，路上的街灯亮起。昏黄的灯光透着橘色的暖意，几只飞蛾在周围盘旋。

　　路上有一群四五岁的孩子笑着跑了过去，留下嘻嘻哈哈的声音。

　　“宁次，厌恨过‘忍者’这个身份吗？”走到灯下，柒色忽的问道。

　　宁次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柒色笑了笑：“这话阿瞳也问过我。那时我没有回答。”

　　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宁次站在一旁仔细听着。

　　“那是阿葵刚下葬不久，参加完葬礼的阿瞳发了高热，一直昏迷着。她的病情就连医忍也束手无策，只能用药压着体温，不至于有生命危险。”

　　“后来晚上我守着她，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的发现她已经醒了，一直流着泪。然后，转过头，她问着我‘柒色，你怨恨过忍者这个身份吗？’那时我和你一样，不知如何开口。可阿瞳却说道：‘我恨它，可心里满是感激。’所以我想这样的阿瞳是不会背叛木叶的。”

　　半晌，像是肯定什么，柒色转头直直地看着宁次。

　　宁次没有将阿瞳潜回木叶的事说出来。

　　过了许久，四周都变得寂静，他开口问道：“如果柒色在战场上遇到阿瞳的姐姐呢？你会怎么办？”

　　“我想那是我人生中最值得期待的战斗吧。”柒色笑了笑，站起身自顾的离开。

　　宁次站在原地，直到更深露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