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am猫

3、三

　　林启平日里白天都在公司上班，晚上回到家里时安文空都在睡觉。护理师告诉他这是正常的，白天在戒毒过程中耗费了太多精力，到晚上筋疲力尽就会沉沉睡去。
　　“安先生的表现很不错。”有一天，护理师在林启的面前表扬安文空，就像幼儿园阿姨在表扬小朋友。
　　“表现好？他来回进出戒毒所都十几次了。”林启对护理师说。
　　“咦？不像啊。”护理是有些疑惑，“安先生看起来毅力很强啊，虽然同样有戒断反应，他一直都咬牙忍着，不想别的人都是一直哭喊嚎叫的，他看起来很清醒，连替代药物也不用。唉，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染上的。”
　　护理师也回到客房休息了，只留下林启面对熟睡的安文空。
　　“为什么呢？”林启坐在床边，用手抚摸着安文空的脸庞。他看起来更瘦弱了，身上都是汗水，一缕头发黏在额头上，林启为他拨开。
　　这个人又出现了，自己费了好大的力才找到他。尽管这个人变了，不仅是相貌，很可能连心理都不再是原来的安文空。他发现，自己的感情还是在，三年后没有一点改变。
　　“你为什么要走这条路呢？”叹了一口气，他悄悄离开了房间，小心的掩好了门。
　　日子就这样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几周以来安文空甚至没有见过林启的面。他不知道林启现在是做什么的，但是看看自己住的地方，还有房子里的人对林启毕恭毕敬，他明白了几分——林启现在大概是大老板之类的吧。
　　几周下来，每次的戒断反应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他白天清醒的时候也多了，时常能和人聊聊天。他经常跟那个护理师谈天说地，护理师却告诉他很羡慕他。
　　“有什么羡慕的，我现在不过是一个社会渣滓。”他很无奈。
　　“安先生想必不是主动染上那些东西的，而且现在情况大有好转。这些都不说了，我羡慕的是你有一个好弟弟。”
　　“弟弟，林启吗？”
　　“是啊，他每晚上都要赶回来看你，询问你的情况。而且你们看起来长得不像，应该不是亲兄弟吧。”
　　“是啊，对了，你怎么知道他是我弟弟的。”安文空问。
　　“他一直叫你哥啊。他回来时你都在睡觉，你当然不知道了。”护理师面带笑意，毫不掩饰那种羡慕嫉妒的表情。
　　“他叫我哥？”安文空在心里想着，多年来都没听见，却要靠他人传话才知道自己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这样的地位。
　　这一晚，安文空依旧早早回了卧室，却没有睡，只是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白天听到的话实在不能相信，八年都没有听过这句话，怎么现在变成这副鬼样反而升了地位。
　　也不知躺了多久，他都快要抵抗不了睡意时，终于听见了卧室门开的声音，然后是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安文空立即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唉，他听见了一声叹息。
　　然后是一只手，在抚摸着他的脸。久违动作，三年前是那样，今日也是这样，只是感觉不一样了。
　　“哥。”他终于听见了，的的确确，林启叫他哥了。可是他还是不敢置信。
　　“哥。”仿佛为了验证，林启再次叫了一声，“你怎么还没好呢？我想告诉你，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可是你怎么就走上那么绝的路呢？”
　　然后，又是一阵抚摸，没有三年前的情欲，仅仅只是抚摸，就像亲人一样。一会儿，那只手收了回去，听见了门关上的声音。
　　很久，安文空才睁开眼睛，他不明白林启说的话，又因为那一句“哥”而激动。只是在此刻，他还是不免回想起往日，瞬间又陷入了阴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