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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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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没有工作,我回家想做蛋糕给润,就稍稍提早下了班。
进门的时候发现门口多了一双鞋——一双男人的鞋。直觉在这个时候总是很准。
卧室的门没关,我看见,润的长发从床上垂下,还在往下滴水。她和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她的手扣着他的肩膀,修过的长指甲抠进他的皮肤,猩红的血丝和她的午夜蓝揉在一起。
她看见我。看了我一会。眼底一片清明。
我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听见水声。
男人从房间里出来,没有看我。
等男人走了以后润就出来了。她只穿了一件丝质熏衣草淡紫的浴袍,乌黑的长发就这样披散着。
我记得第一次见她,她的头发到腰,从没看她剪过,现在已经到了大腿,和浴袍的边缘平齐。
想想,在我心里,我是陪她走过了九年,这是怎样一个长度呢?如果要她来计算,会不会只有她头长长的这四十厘米?
润已经很少回来住。
再见到她的时候,是那天她回来拿东西。
我听说她和魏铭在一起。魏铭,是她的摄影师。我自嘲的笑了,想想现在,她的事情我只能‘听说’。
她又瘦了,瘦的能看到她骨骼的轮廓,穿了灰褐色的长裙,胯间松松挂了一条腰带。
她带着很宽的手镯,在她纤细的手腕上,好像会掉下来一样。
她用手撩头发的时候,我看见她手腕内侧的深红色的伤痕。
“润。”
“怎么?”她习惯性地将头向右偏,我看见她皮肤下苍青色的血管。
“回来住吧。我很想你。”
“哦。”
她没再说,就走了。
她是在一周以后回来的。
那天下午,有一个女人来找她。那女人劈头盖脸就给她一巴掌。她声嘶力竭的说:“魏铭自杀了你知不知道!”说罢,双腿脱力一般的跪在地上。
魏铭是那个喜欢润的摄影师。
润愣了愣,说:“和我有什么关系。”随后任由女人怎么说,她都不再说话。女人跪在门口,扒下,身体贴着冰凉的地板。我不知道这跟死人的温度比起来,那个更能冷彻心扉。
她喃喃自语:他为什么喜欢你。他为什么不喜欢我。他为什么喜欢你。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
反反复复。
润站起来,身子晃了一下,我想扶,她推了我一下自己走进卧室。
我把做好的蛋糕给她拿去。
“你尝尝,朗姆酒的,不知道用量对了没有。”
“你做的一向好。”
她拿起蛋糕,慢慢吃起来。她吃东西的时候,眼神总是看向一处。她吃完,将眼睛转回来,将盘子推给我。
我看见她手上有多了几道伤痕,新伤叠旧伤,在她灰白的皮肤上,触目惊心。
我说:“求你别这样了。”
她知道我在说什么,回我说:“咱们不说这事。”
“我他妈的告诉你别在这样!”我一下子站起来。
润从没听我骂人,显然愣住了。但很快,她也冷笑着站起来,说:“那我也告诉你,我他妈的不想提。”
她没回卧室,去了阳台。她把阳台的落地窗打开,静静的看着窗外,风吹进来,吹乱了她的长发……她就这样,从正午到黄昏,到千家万户灯火,再到夜深沉得一片阒静。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干花。
她将花瓣小心翼翼的掰下来,然后一点点风干。
她把风干的花瓣分类在茶几上。把我叫过来。将一个精致的木质盒子放在我面前。
依次放了紫色三色堇,淡红虞美人,红色风信子还有六月菊。
她把盒子推到我面前,我知道她是要送给我。
我收了盒子。
又见她自顾自的拿出另一个盒子。放了三色堇,薄雪草,火花兰,洛丽玛丝玫瑰。然后拿出蕾丝的袋子,将剩下的卡萨布兰卡放了进去。
边放边说:“钟未,我想吃巧克力的蛋糕。”